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至毒红颜》寒雪悠 文案 为了报仇,她害了多少人?诱使多少人进入了她所编织的一场陷阱,那最甜蜜最醉人的岁月,更是最毒的毒药…… 叶倾歌,月氏王朝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帝,她在男子为尊的天下中获得自己的权利,开启千古第一个辉煌的女尊时代。她的经历只可被感叹,不可被模仿!————《天朝国书》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虐恋情深 不伦之恋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倾歌(关依雅) ┃ 配角:沁染,月笙,月茴,汪暇啾,叶长空,宫雅泽,李希仁,唐少龄,明若兰,孙无忧,皇甫青云 ┃ 其它:女强,纠结,微暗黑 ====================================================================== 第1章 浮光 昏黄的灯光下,我手捧一古代美女的牙雕仔细观察。嗯,造型生动线条柔和,更是难得的精工,定然是古代的精品,凭借我多年来的考古经验看,这定是皇家用品。可是为什么单单雕琢这样一个清水素颜的女子呢?从衣着和发饰来看,她既非公主亦非妃嫔,她到底是谁? 我按捺不住探究地心情,迫不及待的驱车前往请教我年过半百的老师。 胡子花白的老师,眯着眼仔细观察,不时的发出几声惊叹。 “怎么样?”我忙问。 老师摘下眼镜,往后一倚,闭目,似在思索着什么。许久,点起一只烟,红红的火光照亮那美女的素颜,平静而柔和,即使已过千年,仍然能感受到她的脉脉温情。 “依雅,你听说过学术界一直流传的一个猜测吗?” 我想了一下,问道:“是平行时空那个吗?” 老师盯着那樽雕像,“传说中的时光,传说中的时代,传说中的……女子。” 我一惊,老师缓缓诉说:“传说平行时空的一块大陆上,有一个名为天朝的国度,那个国家的国姓为月……” 我忙插道:“是月氏王朝千古妖后的那个传说吗?” 老师摇了摇头:“确切来说是关于千古妖后长孙氏去世后的故事。” “传说长孙氏留有一女,姓名不详,却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才华横溢,又温柔妩媚,知天命,知人心,但可惜貌不惊人,比长孙氏差得太远。” “难道这个雕像就是她?” 老师犹豫的说:“我也不敢肯定,虽然如今我们还能挖到一些那个时空的东西,但毕竟只是传说啊。” 我点了点头。 “她好像又嫁回了天朝国,然后登上天宝,乃天朝历史上的第一个女皇帝,并同一了其他几个国家,此后整块大陆尽属天朝。” “可是看这雕像的发饰衣着不像是皇帝呀。” “她是一生性淡泊之人,即使登上帝位也依旧素服上朝,而从这女子雕像的面容来看应是她年轻时为人所刻。” 我翻来覆去地查看这雕像,却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我认识一位老师傅,咱们一同去向他请教一下吧。” 我点头赞同,于是连夜我们拜访了住在另一个城区的雕刻老师傅。 满头白发的来师傅颤抖地打开了门,倦意十足的问:“老教授有事吗?” 我们拿出那个雕像,老师傅猛惊了一下,不断地念:“好东西,好东西啊!” “怎么个好法?”我的老师问。 老师傅忙把我们让进屋内,拿着雕像反复摩挲:“雕刻之人用心所刻。” 老师傅又道:“这雕刻出自一男子之手,可这么细腻的手法真是用尽工夫,此雕像神形俱佳,可见雕刻者对被雕刻者极为熟悉,那样极富张力和诱惑力的气息就是雕刻者所倾注的爱意。” 老师点头称是。 老师傅用粗糙的手指抚过雕像的面颊:“有些地方过于光滑,可见是被别人经常抚摸过的。唉,可怜的人……” 我不解的问:“您为何叹息呢?” 老师傅道:“落花有意而流水却无情,那名女子手执团扇,却有意无意地横拿,这是自卫者的下意识动作,说明此女子对雕刻者深怀戒心,甚至是敌意。可即便戒备如此女子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安静而平和,城府极深之人啊。而且看这女子的腰带极为简单,很有可能是一孀居再嫁之人,而她的年龄……” “她的年龄应在十七八岁左右”老师点头道。 老师傅沉默不语。 我却在心中暗暗为此女子悲伤,她至多不过婚后一两年丈夫便亡故,可怜这一青春正盛的女子怎能忍耐独居之苦?守孝未满,她的再嫁也是被逼无奈吧! “咦?”老师傅发出一声诧异,老师忙凑上去。 “这,这,这难道是月氏王朝的杨玉环?”老师惊道。 我一惊,匆忙上前去。 “古代皇子与皇帝所被象征的龙是不同的,此衣虽造型简单,但花纹上却是二龙合并。” “难道她是某位皇子的妃子,皇子死后却被皇上硬娶?”我猜测着。 老师疑虑不语。 “而且这种牙雕表面的光泽不对,应该是在表面上涂了些东西。”老师傅说道。 “该不会是古代的某种隐字材料吧!”我脑中灵光一现。 老师傅一听,忙从旁边端来一盆水,老师小心翼翼地把牙雕放了进去。许久,老师转动牙雕,那雕像后居然出现了几列荧光小字。老师从口袋里拿出从不离身的折叠放大镜,边看边念:“柳月薄云人独立,何苦相思至天明。既知无法得君顾,单单为此恨吾生。如莲出水清清颜,似兰待放脉脉容。静女何忍践吾意,可怜一片月夜心。” “唉,可怜的君王,天下竟不值得她一顾。”我感叹着 教授缓缓道:“天下她自己能夺得,又何须他来送……看,下面落款为痴心人,并有一小序:月茴三十二年,笙王妃叶氏嫁于朕,朕欲封其为后,恨祖宗之规矩不可违之,朕立誓必迎叶氏为后,可怜念儿之心不在于朕,只愿拱手献江山于伊人,为搏其一笑,朕徒留千古骂名亦可,亦可。” 我心中陡然生出一片的怅然,以至于热泪盈眶。 屋内寂静无声,老师傅与老师缓缓吸着烟,吞吐着烟雾。我望向窗外微熹的天色,这一夜我们都沉浸在这个迷一样的女子的经历中。往事越千年,她的那一番心事今人又有谁得知? “穿越那千年岁月,你我相对无言,为何会爱上我,明知心会碎……”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老师和那个老师傅都扭头看了过来,我抱歉一笑,走出门,站在朝阳浅撒微红的大路上。 “喂?”一夜未睡使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呦,依雅又去哪狂欢了呀,夜夜笙歌也要注意身体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你的身心可都是我的财产,你可千万别让我损失了。”死党暇啾轻快的声音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喂喂,我何时成了你的私有财产了?” “呵呵,雅雅不要见外啊,你的不也是我的嘛。” 我无语的看着天上飞过的乌鸦,“有话快说!” “雅雅,我最近可是在网上看了不少好东西啊,你想看看吗?” “不要!”我硬生生地拒绝了,这小妮子我还不知道吗,哼,她一定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搞来了一些掉渣的穿越文。 “真不要吗?” “不要!” “果然不要吗?” “果然” “确实不要吗?” “确实” “难道你真的不要吗?雅雅——” “……”我深吸一口气“暇啾啊,你,给,我,死,去!” 只听暇啾一阵沉默,我后悔着自己的语气太差了,刚要道歉,只听那边暇啾小小声道:“怎么口气那么臭,难道被哪个男的甩了?不对啊,她最近可是一直和齐老教授搞研究,哦!难道雅雅想要嫩草吃老牛?雅雅好强悍……” “……”我一想到我老师那白花花的胡子,身体不自觉的一哆嗦,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对,我怎么能让暇啾带着瞎想呢? “……,好可惜啊,本想和她说说最近几年盛传的月氏王朝……” 我条件反射的一激灵,“什么?” “啊?雅雅你还没挂啊,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雅雅相信我啊” “你说到了月氏王朝。”虽然我现在很想把电话摔在地上,但为了我的牙雕女子,我忍了。 “哦,是啊,怎么你又有兴趣了?呵呵,雅雅,你也有今天啊!” 我咬着一口白牙,恨恨道:“快说!” “这个嘛,嘿嘿,我最近可是嗓子不好啊,身体也虚弱着,你看……” 你这妮子的想法我还不知吗?“行,我请你吃饭,随你点可好?” “噢耶,咋俩谁跟谁还用这些虚的吗?呵呵” 哼,你刚才怎么不说啊。 “好了,下面让我们来步入正题吧。雅,你知道月望帝吧!” “嗯传说的月氏王朝的一代皇帝,但他最有名的却是娶了千古第一妖后长孙氏。” “月望帝之后便是月泪帝和月浓帝,然后就轮到了长孙后自己继位。” “就这些?”我有一些失望。 “你继续听啊,最后是月浓帝的嫡长子月茴帝继位了。” “终于上正题了呀。”我开始专心听了。 “接下来就是网上的猜想与小说的创作了,据有关网友的描写月茴帝只娶了一位妃子,传说那个妃子与月氏王朝历史上的某强势的庄主是兄妹关系,或是父女关系。呵呵,传说的传说那个庄主的妻子是穿过去的。” 啊,天上的乌鸦何其多啊,“你在耍我吗?” “行,行,你感兴趣的来了。月茴好像有三子一女,其中他最为喜爱的是二子月笙……” “月笙?”我的心在飞快的跳动着。 “嗯,而月笙的正室王妃乃是子属国泽国太子的太子妃,因泽帝有反心,月茴灭之,并且抢了泽国的皇宫,唉,据说有许多宝物咧,像……” “别啰嗦了,快,快……”我着急起来,仿佛我距离那个清秀女子又近了。 “唉,我这苦命……,泽国太子妃叶氏与太子一同入天朝国,太子半路亡故了,后来月笙娶了叶氏,呵呵,好像月茴还挺满意这个儿媳的。哈,哈,下面的就是伟大的穿越狗血情节了,某某现代女……” 我喷!“汪暇啾!” “到!真是的,情节真的很……算了,据作者自己考证猜想叶氏又被月茴册封为皇后,然后反对呼声相当的大啊,而月茴更是猪油蒙了心,一意孤行,世人皆是不解啊。” “可怜一片月夜心……” 第2章 沉香 听着,听着,便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牙雕女子的面部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每一个细节,都蕴藏着千年的故事,犹如这陈年的檀香,再次点燃时,点点的潮气与那熟悉的芳香仍是占据了心底里的每一个角落。 “雅雅,我总觉得叶氏很惊世啊!” “暇啾,你总算是说了一句正常话了。”我不尽有一种老怀安慰之感。 “雅雅,我一定要吃穷你……” “啪”的一声我甩上手机盖,终于远离了噪音。但随即无限的空虚向我袭了过来,只觉得身体一片木然,回到老师傅的工作室中,老师正在用放大镜继续观察那个牙雕,老师傅则正用刻刀在一块木头上雕刻着什么。 “老师傅,您在干什么呢?”我凑到他的跟前去。 老师傅用眼神示意着桌子上的一张纸说:“前几天,一位年轻人拿了一幅图画来,应是要我给他雕刻出来。” 我望着那张纸,居然是一位古代男子的图画。我有往前凑了凑,嗯,图上是一位极有气质的年轻男子,发饰简单,眼眸下视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嘴角好似略带微笑,整个人显得极为柔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但他的服饰却显得有一些奇怪,唐宋元明清?好像都不是这些朝代的。 “所谓相由心生,我想这位男子一定过的十分幸福。”我自语道。 “那可不一定呀,孩子。”老师傅手里的活计不停,也不抬头的对我说:“这个人极有智谋,他身份非凡却不显露,眼眸下视,说明是一个积善思考之人,这样的人必定会成就不凡的。” “您怎么知道他的身份非凡?” “你看他腰间悬挂的玉佩,纹饰细腻,真真是不二的精工啊!” 我仔细地看了看,偶然间目光下移,却是猛然一惊,便大叫:“快看,快看,这名男子玉佩下的丝络与那牙雕女子的玉佩丝络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老师和老师傅都扔下了手中的活计跑了过来,仔细地对照查看。 “那人何时来去雕像?” “一星期以后。” 午后,暖暖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溅出一地银光。 优雅的女子素服素颜倚窗呆望,许久…… “你说,这是夏天吗?” 我一愣,这是在和我说话吗? 只听一清新干净的男声响起,“理应是的。” 我回身望去,相隔不远的一张罗汉塌上,一男子正端坐着独自下棋。 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淹没了两人的谈话声。 那女子终于回过身来,轻轻一笑,柔和的阳光为她勾勒出一道金边。水眸流转,人面桃花,如此美的不染纤尘。 那男子停止下棋,呆呆地望着她,一时竟然痴了,恍惚间仿佛想开了,就释然的一笑,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便眼眸下视,嘴角含着那抹笑。 “连我你也要算计?”虽然笑着,但这女子的声音如腊月寒冬。 男子一惊,展颜一笑,有些讨好般的。 那女子脸色铁青,一脸愠怒,却仍云淡风轻的带过,不露一丝痕迹,脸色如往昔般不起波澜。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即使算计别人也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出来。” 说实话,这女子给我的感觉并不太好,城府太深,太阴险了。但那男子居然满意的笑了,脸上的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仔细地观察那个男子,年轻而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棱角,整个人看起来极有气质涵养却温顺异常。我诧异于男子的温顺,也赞叹于他的气质。 男子突然向我看来,我猛然一惊,身子却不自觉的往后倒去,我拼命地挣扎着,却依旧倒了下去,没有接触到地面,似乎在不停的向下坠落着,坠落着…… “梦回,回梦,温暖的阳光似昨昔,今朝有谁与君同……” 猛然惊醒,我甩了甩头使自己清醒些,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窗外的天刚朦胧亮起。 “原来是梦。”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定是最近研究那樽象牙雕像入魔了,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好了,清醒些吧!”我双手向上一伸,大叫了一声。 “关老师好!”一个短发的清秀女生向我问好。 我微微一笑,这个女生我认得,她学习挺努力的,但就是经常找我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还在写网络小说吗?” 那女生不好意思地挠头,“写着玩了,有时间老师也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在哪个网站发表?” “月氏迷踪,就是最近因研究月氏王朝而出名的网站。” 我愣住了,怎么又是月氏? “我的名字叫寻瞳影。” 寻瞳影?慢慢,我的眼眸中似乎漫过一层水汽。 “今朝何寻昔瞳影”我呢喃着 “老师,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我被打断思路抬起头来,不知何时眼前竟然换了一个人,现在站在我身边的是历史学基地班的才子,唉,想不听说他的名字都难啊! “独孤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吧,虽说考古学与历史学有联系,但你难道在考古学导论方面有什么向我请教的吗?” 没错我现在就是在教大一的考古学导论,而且我也确实是有一点小心眼,谁让这个独孤无夜同学每回见我都是两眼朝天,不但连招呼都不打而且简直就像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哼,我就是小气怎么了。 独孤无夜是那种特别王子的同学,除了目中无人这点外,不可否认他是一个俊美并且特别有吸引力的人。 独孤无夜一抬头,镜片反射出一片白光,笑道:“麻烦关老师了。” 我淡淡的一笑,腹里却诽谤着现在的学生可真会逼老师。 “请问关老师,月氏王朝真的有一位女帝吗?” 奇怪了,今儿怎么绕不开月氏王朝了,所有的问题可都是围绕着它啊,难道我的梦还没有醒? 回过神来,简短的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独孤无夜用一根手指架在眼镜的梁上,往上顶了顶,认认真真地端详了我良久,久到我的后背隐隐有冷汗流下。 “这样啊!”独孤无夜转身就走,“那可真可惜。” 我尴尬地立在那儿,现在的学生,可真……拽…… 坐在M大的图书馆中,看着暖暖一本我从阳光抚摸着古籍,别样的幸福啊。厚重的霉味却让我倍感兴奋,这是一本我从图书馆地下室的角落里偶然发现的孤本。 两指轻轻夹着书页翻开,字迹模糊不清,不断地往下翻,只能依稀看到夜、青、冰几个字。我锲而不舍地翻看着,终于发现了一行较为清晰的篆体小字。 轻轻一笑,继续向下翻,下面都是一些繁体字,上面这样写着:“莫道夜深孤枕眠,且看月帝无双传。惊起乌鹊双飞雁,寻得深帐梦里人。”又翻一页,上面画了一个身穿帝袍的中年男子,右上角写着看不清的小字,这个皇帝好像叫月醉,什么嘛,继续往下翻,又是一个中年男子,很是英气逼人,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此书的作者在上面用小字写到:“千古第一痴皇帝月茴”我大惊,这,这,居然是这个人。 后面的正文写道:“可悲可叹月茴,可歌可赞月笙。可怜可惜沁染,可恨可唾倾歌。泽国太子沁染嫡妻太子妃叶氏倾歌,无品,无貌,无才,无德,太子病逝后,不顾廉耻再嫁于月朝二皇子月笙,又在二皇子病故后,猪狗不如般不顾伦理纲常月帝的与月帝暗通款曲,可悲被妖女迷惑,弃糟糠,抛儿女,不顾先帝遗诏,宁负天下也要立叶氏为后,后月帝遭天谴驾崩于月落宫中。叶氏妖女道德败坏竟登朝堂,朝令而夕改,以致民不聊生。幸箫王回朝整顿政务。女子为政贻笑大方而已,后叶氏政变欲罢黜箫王,朝堂之上一片非议,此时巧在……”以后的字又开始模糊了。 “唉——”轻叹了一口气。 试看古今多少无聊之士却自诩为卫道者,以此祸害了多少女子,抹黑了多少清水佳人。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信这个作者的一些看法。 “穿越那千年岁月,你我相对无言,为何……”手机响了,匆忙接听。 “雅雅!猜猜看我在做什么?”我无奈啊,为什么每每我有感而发之时,暇啾便会来打断啊! “吃!”毫不客气地回答她。 “哇!猜对了,雅雅你好厉害啊!一起来吧!这还有一个心理学家呢。” “我没有病!”说罢,我果断地挂了电话。 第3章 春眠 十分不情愿的被暇啾三分钟一次呼叫五分钟一次短信拉了过来。   这暇啾还真享受,居然在一家百年老店“春湘馆”中定了个包间。一步入此店,我便被其中古典的桌椅摆设吸引住了。   一旁的迎宾小姐一身水青色的古意长袍,秀发绾起,斜插着一支仿古云母簪,好像穿过千年的岁月向我微笑迎来。   “欢迎您来到春湘馆,此店历经百年岁月,内部摆设除少数高仿古外,均是文物级别的古董,请您小心观赏,祝您在店内愉快。”   话音刚落,只见一花团锦簇的人形物正朝我扑了过来。   “雅雅!”暇啾一声颤音,把我的鸡皮疙瘩吓了一地。   等她走近时又忸忸怩怩地作淑女状,只见她大红芙蓉苏锦衣,外罩翡翠流云披,头上丁玲当啷地挂了不少的头饰。   “我怎么样?”暇啾故意转了一圈。   我白眼朝青天装看不见地往里面走去,一进包厢门,我便深深地后悔了。我晕,只见里面四五个男女都一水的古装服饰,有的人装扮的甚至比暇啾还要夸张。   “雅,我们正在开古装排队呢,一起来吧!”   我淡定地转身,刚准备起跑却被一藏蓝长袍给拦住了,那人道:“关教授,在下催眠师林森,这厢有礼了。”   我一下子被石化了,“没,没,没什,什,什……么……”   暇啾不知从哪跳了出来,“这位是我们才比宋玉,貌胜潘安的心理学专家林——森——”   我望向那人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人的眼中似乎蕴含着海洋般,深蓝深蓝的,一下子朝我涌了过来,我不禁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身体好像漂浮在水上,深深浅浅,深深浅浅……   我猛一睁眼却见我正躺在一张雕饰精美的古床上。就在我疑惑中,一黑影冲了上来,一只微凉的大手紧张地握住我的手。   “倾歌,倾歌,你总算是醒了。”一声声低哑却富有磁性的呼唤摄住了我的心神。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男子,总觉得很熟悉,然而我的身体却不与自主地吐出一个字“染”。   染?那是什么?我是怎么了?   那人清朗而瘦削的脸好像因为某种疾病而显现着有些苍白的颜色,身上的衣服并不华贵却制作精细,衣身上下无一丝褶皱,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出她那如竹般俊逸之形淡雅之气。   那人温柔一笑,春意萌生。   “倾歌,你怎么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的身体不由我控制的转过了头,偏离了那人的视线,“我见到了月笙。”   许久的静……   “他怎么说?”   “他说那是他父皇决定的,他也无能为力。”   那人清淡的如水一般,轻轻道:“他还好吗?”   “他……,还记得你……”   “他真该记住我的!”   我静静地坐在这张古典的梳妆台前,光滑的镜面映出一张我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天知道啊!我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叶倾歌,那个清雅脱俗的妖女。   “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真希望这场梦可以早些结束啊。不过,呵呵,我不禁咧嘴一笑,这样的一场梦也让我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为什么我总会做这种像真实的经历一样的梦?   啊!不过的不过,啊,为什么这身体不能由我自己控制啊。此时,这个叶倾歌也不知坐在这儿想些什么,我只觉得周围的时间好像是流动的,正在不断地倒退着,不好,难道我是正随着她的回忆在倒退吗?   转眼我已经到了一个极为可爱的院落中,为什么说是可爱呢?因为这里好像是专门为小孩子设计的,里面的桌子、凳子都是小型的,还有秋千、木马等玩具呢。   突然,两个小孩子从树丛中蹿了出来。   “哈哈,我比你跑得快!”一个女娃拍手大笑。   另一个则是稍微大一点的男孩,他的脸红红的,不满地撅着嘴道:“你,你,你耍赖!”   女娃的眼睛一眨,毫不在意地说:“愿赌服输哦,乌龟哥哥。”   再看那个男孩的脸因为气愤而变成了紫红色。女娃一见,又哈哈大笑起来。   男孩刚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女孩已经转移了视线,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的月亮门旁正站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女孩飞也似的跑了过去,边跑边喊:“你们是谁啊?”   我也跟了上去,到了近处才看清,是一个年轻的公子领着一个比男孩女孩都大的十分瘦弱的男孩子。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公子,他究竟是那号人物?淡黄色的肤色,略带哀伤的眼神,微蹙的双眉,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如此的不可琢磨。   却听女孩怯生生地叫了声“庄主”   正在我纳闷时,那庄主拉过那个瘦弱的男孩子,皱了皱眉说到:“你们和他玩吧。”说罢便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甜甜的示好般的一笑,“我叫念儿。”随后一把扯过脸色不郁仍然气鼓鼓的男孩,“他啊,嗯,你就叫他乌龟好了。嘻嘻——”   “才不要呢!”“乌龟”一把甩开念儿的手,瞥了一眼女娃,不乐意地说:“我叫竹声。”   那个瘦弱的男孩轻轻的一笑,却给人一刹的恍惚,“染,我叫染。”   女孩脸一红,甜蜜蜜地叫道:“染哥哥”   叫染的男孩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片微粉的颜色。   竹声十分不爽地拉着念儿,“叫我竹哥哥。”   念儿狡猾的一笑,“乌龟哥哥”   竹声气愤至极,刚要表示些什么,却一下子停住了。是的,我也感受到了,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只见从阳光灿烂处走过来一个人,似乎他的全身都带着金色的光芒,深黑的眼眸如夜一般的死寂,黑暗与光明在他的身上交织着,融合着,如此的矛盾却又如此的相得益彰。   “爹”竹声极谦卑恭敬的低低唤道。   我兴奋了,这人是谁?是谁?   还没等我看清他的脸,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又回到了叶倾歌的身体里。从回忆里醒来的叶氏,全身都带着一种淡淡的伤感和哀愁。许久不语,转过头望向小轩窗外。   一消瘦男子正立于中庭,注视着小轩窗往内的倾歌,不知看了多久。院中风起,他身上宽大的衣袍飞扬起来,就好像他也会被风吹走一般。   “为谁风露立中宵”我默默的哀叹着。   叶氏全身都在轻轻颤抖,眼中湿热。突然起身,捞起一件衣服就奔了出去。   那男子微笑着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近。   叶氏伸手把外衣披在了男子的身上,男子被冻得略微发紫的唇动了动,三个极轻柔的字飘进叶氏的耳中——“你真好”   男子虚弯起一只胳膊,叶氏挽着,舒心一笑,软软地说:“你才是最好的。”   男子刚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却不停地咳嗽起来,许久男子才道:“你不后悔吗?”   叶氏看着男子,温柔缱绻的说道:“据说人的一生只能做三件让自己后悔的事,我第一后悔的事是身为她的女儿,第二件后悔的事是遇见了他,第三便是太晚遇见你了,如今已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他凝视着她的眸,透过她水一样的眸子他看到了自己眼中那深深纠缠的毫无保留的爱。   “你,为谁风露立中宵?”叶氏巧笑嫣然。   “你说呢?”他勾起一个轻快的笑。   “我说啊,是……”叶氏还未来得及说,只见一侍从带着一名士兵跑来。   那士兵叫到:“太子殿下,请速到大殿朝议军情,天朝大军攻来了!” 无边战事连风起,惊破叶染沁歌梦。 第4章 无夜 “唉,这事真是头痛。”我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感叹着。就怨这座牙雕,唉,害的我总是把梦与现实搞混。说到这,我就想起上次在春湘馆里落荒而逃的落魄样,啊——,丢死人了,我再也不要看到汪暇啾了。 正想着呢,只听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我一看,喝,好样的,汪暇啾你居然还敢给我打电话。 “啪”的一声,我把滑盖叩了下了,哼,才不要接呢。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老师傅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面前。 “咳咳,嗯,您说今天那个神秘人物真会来取那个雕像吗?”我已在这守株待兔了一上午也没见一个可疑人物啊。 “这可难说若是他特别重要的就不会忘了的。” 老师傅的手中依旧是忙着的,我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每次来的时候都会见您在制作这些小玩意呢?” “呵呵,姑娘,这和你们每天都要翻些书籍、查些资料、写些文章是一个道理的啊。我只是一个手艺人,若不是天天练习,手生了那里还会有人来找我刻东西呢?”老师傅依旧是一刻刀一刻刀的细心雕刻着。 “说实话,我觉得您刻着这些东西真是屈才了,您都比我适合大学里的工作。”我轻轻地赞叹着。 老师傅淡淡的一笑,“姑娘你应该是大学毕业后直接留得校吧?” 我点头,又道:“您叫我依雅好了。” “呵呵,依雅,有时间多多向外走走看看吧,对你以后的研究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我低头沉默了良久,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便抬头问:“到底要学多久才能把人物雕琢的惟妙惟肖呢?” 老师傅头也不抬,“你这个‘惟妙惟肖’可是用得不对啊,我们雕刻的相似度可以无限的接近真相,但即使达到‘道’的地步,也不可能‘惟妙惟肖’的高度啊。就拿你手里的那个雕像来说,你看她的发丝都生动而鲜明的表现了出来,可是无论怎么刻也都刻不到她的那一颗心,而那便是超越技术以外的,是人感知的盲区啊。” 我宛如醍醐灌顶一般,刚想张嘴,就听有人喊道:“老师!” 我一愣,这口吻怎么那么像…… 果然,独孤无夜同学一脸笑容地看着我。我却无端地打了一个冷颤。 “噢,你的雕像已经刻好了。”老师傅边说着边将一旁的放着男子雕像的锦盒递了过去。 “独孤无夜同学,这是你拿图纸让老师傅雕刻的吗?”我急忙问 独孤无夜点头。 我沉思一会,便道:“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 独孤无夜歪头一笑,“那老师你可以解答我的问题吗?”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坐在“听雨轩”茶楼里,独孤无夜却一直沉默不语。 “咳咳,独孤同学。” 他好像猛然惊醒,抿了一口清茶,才说:“老师,关于天朝您究竟又知道多少呢?” 我一愣,这孩子讲话还是这样不留人面子啊,那你又能知道多少呢? “我想知道你手中的画是如何得来的?”我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无夜神秘一笑,“老师,您又何须隐瞒呢?您大概也猜到了吧,他便是……” “关教授!”我一扭头,只撞见一身笔挺西装的林森。 我当即想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好在这么多年脸皮厚度还是有的。 我偷偷地白了他一眼,“林先生,我这次可是不想再被你催眠了。” 林森阳光一笑,“在下只不过是用催眠的方式让世人体会一把前世的感觉。” “前世?”我睁大双眼 林森露出洁白的牙齿,“呵呵,这只是一种吸引人的说法而已,实际上,我是把你脑海中的潜意识苏醒过来……” 听他一口一个术语的,我真是晕头转向了,不禁道:“你还真不愧是汪暇啾的朋友呢!” 林森呵呵一笑后,便向我告辞了。我回过身来,却发现无夜正专注地望着林森远去的背影。 “老师”无夜缓缓开口“听说过一个牙雕女子小像吗?” 我震惊了一下,随及恢复回来,从包中掏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这便是了。” 无夜目光空洞地打开盒子,双眼望着那个牙雕女子,一只手缓缓地抚过牙雕女子的面容,他闭了眼,艰难地吐出了四个字——“叶氏倾歌” 我双眼一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会不知,老师,我从初中起就开始收集这方面的资料了。从原国鼎盛到西国崛起,再到天朝称霸,那一段段神秘的却不为人知的历史是多么令人着迷!” 我也点头,“无论是当年原国翩鸢公主之谜,还是西国女将军之死,又或是天朝的千古妖后,都不能不让无数学者为之疯狂啊。” “而叶氏倾歌她的故事又是独独的令人捉摸不透,甚至至今的一切还都是我们的猜想而已。” 我默然无语,而独孤无夜则显露出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望向窗外。 “梦里回朝千年井,枯叶满阶无人扫。白头宫女作闲话,多少牵扯此中多……”远处的小舞台上,一个身着粉色旗袍的女子正弹着琵琶唱。 “独孤无夜同学,你与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牵连呢?” 独孤无夜神秘一笑,“与老师一样,旁观者。” “你有什么事吗?”我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后悔了。 “我想转系,就转到您那系。” 我忙摆手,“不行,不行,我的水平太低,可教不了你。” “这月氏之谜,老师您教不了我,又有谁能教得?”说罢,他向我摆了一下手,就径直的起身离开了。 “天啊!现在的学生怎么这般的我行我素!”我猛地灌了一口茶下去。 “啊”好烫,我又全喷了出来,丢人…… 还有更丢人的,我居然忘了问他那个男子雕像的事。 “唉,失败,怪不得我会这样被学生瞧不起。” “……如今月下歌,尔可得闻之。声声杜鹃血,音音鲛人泪。望月人已痴,笙歌散池中。惊散波光碎,如梦不无痕。……” 这样的一首琵琶曲,却不自觉让我泪流满面。 如梦不无痕,碎了一池波…… 第5章 血咒 锣鼓喧天,却早已离倾歌远去,坐在大红色的八抬大轿中,远离了故国,远离了过去,远离了他…… 她不知道月笙为何一定要娶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精明如此的月帝会做如此的选择,难道就不拍她的报复吗?即便是小妾,她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来给他们的月氏王朝来一番颠覆。 对一个早已不在乎自己性命的人来说,只要能报仇,她可以做任何事。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 叶倾歌握紧早就藏好的匕首,她早已非叶氏倾歌,叶倾歌早已随着他死去了。国破,家亡,到如今孀居的她竟还要被如此的侮辱——嫁于敌人。她知道以后的路要靠她一个人走了,她无权、无势、被人轻贱,但她身负血债,这血债是一定需要人来还的。 轻抚发出明晃晃光的匕首,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因为被下药而虚软无力的手颤颤地抬起,然后狠狠的刺进胸膛。霎时,鲜血流淌,滴到了红色的嫁衣上,居然看不清了。 “我到要看看天是不是硬得过我的命!” 以血为咒,以血为咒,若我不死,誓得权势,杀得仇人,祸乱纲绩,倾覆王朝,使君子子孙孙不得安宁! 此时,她的心一如匕首一样渐渐的冰冷下去。 鞭炮声响,虽然如此嘈杂,但她依然听到了他走向她的脚步声,和她血液的潺潺流淌声。从此,她将踏入另一方世界,那个世界没有了念儿,没有了竹声,更没有染。但即使这个世界是她梦想的对立,她亦无怨无悔…… 我面对着她,很想哭,但又哭不出来,也许对于她来说,眼泪早已凝结成冰,包裹上她曾经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明知她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可是我又如何能劝阻她?明知她是如此的残忍,可我又不忍指、责痛恨她。 若说她真的了无牵挂,那她为什么又在上轿前,含着泪,朝北方深望了一眼呢? 原来,我关依雅真的只是一个旁观者。 “依雅,怎么了?你最近总是神不守舍的。”旁边办公桌的老教授关心地询问。 我虚弱的一笑,“没什么,只是晚上总睡不好。” “那你趁中午有时间再睡一小会吧,我让王老师给你带一份饭。”老教授边说边要出门去。 “那就麻烦了。”我难受地抚着额头说。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拿着一只笔,在纸上勾勾划划,上面为“叶倾歌——念儿,沁染——染,月笙——竹声” “唉——”,为什么这般孽缘偏偏这么早就种下了呢? 困意十足的我枕在手臂上缓缓地睡去…… “唉——”倾歌用手指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而她手中的书却突然被人抽走。 “不要让自己太过劳累。”英俊的男子掀起衣襟在倾歌的身旁坐下,轻轻地为她按摩肩部。 倾歌蓦然失神,倾歌这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当她失神时,那男子的眉头紧皱,一副痛心的样子。这一切只有旁观的我最为清楚。 倾歌望向他,呆滞,“染哥哥” 他眼中的悲痛凝成血色。 “倾歌!” 倾歌突然惊醒,整个人警觉起来,自嘲道:“人生如流云易逝难再得。”她随后转过头来,“王爷,您说呢?” 他淡淡点头,起身,背对着她,“既是流云又为何总是挂怀?难道现在的彩霞比不上过往的流云吗?” 说罢,走到窗前,推开—— 只见,日暮时分的天空被灿烂的彩霞所装点,深的红,浅的红,金的红,银的红,紫的红,蓝的红,暗的红,亮的红,那一方的天空居然美的如此惊心动魄。 倾歌被那炫目的美震撼了,碧瓦,蓝天,彩霞,壮丽又不失秀美,张扬却也蕴含着静谧。 “是我错了吗?”倾歌自言自语,“不,不,不会的,我不会错的!流云即便没有彩霞好,但那也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流云。哼,这彩霞不过是用流云碎裂后的血迹所泼画的肮脏而已!” 这样想着,倾歌胸口的伤处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不过这似乎成为倾歌记起仇恨的唯一动力了。 倾歌故作天真的笑着,站到他的面前,娇憨地说:“乌龟哥哥的彩霞在哪里呢?” 他望向她无尽宠溺地温暖一笑,“在我心中。” “嗯?”倾歌眉梢微挑。 “念儿,念尔。”他坚定而执着地望向她,他眸中的彩霞更美,更迷人,那是一种忠诚和顺从,更是放下尊严背后情深入骨的支撑…… 第6章 入梦 “你真的想好了吗?”汪暇啾瞪着大大的眼睛吃惊的望着我。 我轻轻的一笑,“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找他疏解一下心情而已。” “况且……”我抿了口茶,苦涩的味道一直从舌尖蔓延到内心。 “况且,我是真的想搞清楚在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雅……”暇啾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这样子可是真的不像你啊,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我疑惑地问。 “不,依雅,你不要去找他,我,我,我有预感你想知道的一切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暇啾急切地拉住我的手。 “如若不知真相,又怎知到底会不会后悔呢?”我望着听雨轩窗外的一方小小的湖轻轻地说。 这时,暇啾突然笑了起来,“依雅啊,依雅,你果然就是这样的人啊!呵呵……”她猛地凑了过来,“哎,依雅,和我好好说说你梦里的男子呗,话说你还真是有桃花运啊,哇哈哈,该不会还有重口味的吧,我说……” “汪暇啾!”我拍桌大吼。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我傻了…… “汪暇啾,我跟你一刀两断!”我狠狠地扔了一句。 只见所有的人石化了…… 汪暇啾双手环抱胸前,“依雅,你居然对我有这种想法?” 天啊,我能不能死啊!倾歌啊,倾歌,快把我带走吧! “老师,你找我?”独孤无夜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桌旁,把我吓了一跳。 “独孤同学,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罢便把我在图书馆里找到的书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独孤无夜一脸诧异的接过此书,便直接在我身前翻了开来。 我则仔细地盯着他看,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独孤无夜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攥着书的手青筋暴起,力气大的似乎要把书攥碎。我十分诧异他如此外漏的情绪。 “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啪”的一声,独孤无夜十分气愤地合上书。 “这简直是太过分了!该死的,那些个老顽固怎能如此诋毁叶后啊!” “咳咳,独孤同学你为何如此激动,叶氏倾歌既然有此所作所为,她自己就应该对自己负责。”我安慰道。 独孤无夜十分诧异地看着我,“老师,你难道也是如此看待叶后的?难道你也认为她人尽可夫?” “可是事实如此,虽然……”我轻轻地抚弄着那本古书,“虽然,我很同情叶氏倾歌,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了,如果我是……” “哼!”我的话被独孤无夜的一声冷笑打断。 “我本以为老师不会像那些俗人一般对叶后抱有成见,谁知你居然也是如此!哼,所谓的历史也不过是胜利者为其自己写的赞歌罢了,叶后的真实就是被那些个胜利者给篡改了!” “你……” “再说,老师你今日敢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吗?不怕这叶后就是你的前世,而你今生却如此的评价你自己!” 独孤无夜的话像一道惊雷劈中了我,我的脑袋霎时被炸得生疼。 “独孤同学,我是你的老师!看在我比你大十多岁的面子上你也该尊重我一下吧。”我半支着头疼的脑袋训斥他。 独孤无夜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紧紧地抿着嘴,眼镜上反射的白光使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许久,独孤无夜弯身,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师,我很抱歉,是我太过气愤了,最近我一遇上叶后的问题便冷静不下来,请您原谅我。” 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原谅了他。但看到他的那副样子,我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作为一名研究工作者一定要随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这样你才能从蛛丝马迹中取得新的发现。” 独孤无夜突然取笑地偷看了我一眼,我的脸颊忽然一热。我知道我自己没做到,你不要偷笑我好不好。 “咳咳,你还有事吗?”我转移话题。 “老师,你有时间和我一同回家吧,我家里有一些关于叶后的资料,你看后应该会对她有着另一番的评价。”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对我说的,独孤无夜出自书香门第,家学深厚,说不上会有很好的东西。但是,独孤无夜家在B市,却千里迢迢的跑到A市来上学,想不通啊! “嗯,暑假有时间再说吧!” “那可说定了。”说罢,独孤无夜又是自顾自的走掉了。 “唉,这世道老师不好当啊……”我无限感慨。 “你准备好了吗?” “请您尽情地蹂躏吧!” “汪暇啾!”我十分无奈地瘫倒在沙发上。 林森“呵呵”一笑,装傻中…… “林先生,请问我会看到些什么?” “这可就难说了,您的潜意识里有些什么连你自己都不会知道,我又从何得知呢?” “依雅,我我舍不得你啊——”暇啾扑在我的怀里,作痛哭流涕状。 我一把掀开暇啾,“我所看到的一切真的是前生吗?” 林森优雅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呵呵,是不是前生很重要吗?你今天来到我的诊疗室不就是为了摆脱你想摆脱的吗?即使如此又何必在乎呢?” 我垂下眸细细地想了一边,轻轻地说:“确实不重要啊。” “那我们开始?” “嗯,开始吧。” “依雅,要幸福啊——”暇啾的穿透音响于耳畔。 “呵呵,关小姐不介意我把暇啾的嘴塞住吧。” “您请随意。” “哇!哇!不要啊!依雅,你好狠的心啊!林森!啊!唔唔唔唔——” 午后温暖的阳光轻轻地包围着我,伴随着林森清朗的声音我缓缓地沉了下去,不断地沉下去,直到被一片红色笼罩住,红如残阳,红如血…… 正在我朦胧间,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我的身边走来走去,接着是争吵声和训斥声,还有隐隐地求饶声。 “倾歌,倾歌……” 是谁在叫叶氏倾歌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味道,还有那好熟悉的……,来自叶氏倾歌的恨…… 我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眼前一道金光只晃得头疼。 “唔——”我轻轻地呻吟出声。 “倾歌,你怎么样了?”一个沁润的男声响在耳畔。 我定了定神,糟了,这身子还是不由我控制啊!我,不,是叶倾歌把头撇向了一边,不去理睬这个男生的主人。 我小心翼翼地借用叶倾歌的视角四处地打量,嗯,这好像是一个喜房,到处都是通红的一片,这到底是叶倾歌和谁的喜房啊? “倾歌,你还在怪我吗?”男声不断地靠近,“不论你怎样的怪我先把药吃了吧!” 吃药?倾歌病了? “我知道你并不想嫁给我,而且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我向你发誓我今生今世一定只有你一人,你先把药吃了好不好?”那男子恳求道。 叶倾歌只是长叹了一声。 “倾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向父皇请求让你去见见泽国国主。”那男子听到叶倾歌叹气,便急切地说。 这时,叶倾歌才缓缓地转过身子,那男子忙抢先一步帮助倾歌。而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子的脸,居然是月笙!我更是记起了那个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瞬间,那个倾歌自杀于婚轿中的瞬间。 叶倾歌有气无力地说:“……,我,咳咳,死……,与卿何干……” 月笙满是愧疚地看着倾歌,“我,我,我知道你的苦,都是父皇下的旨……”月笙突然抓紧倾歌的手,真诚地说:“倾歌,相信我,我此生有你一人足矣!” 倾歌冷笑一声,却不再说话。 “这几天你一直滴水不进,我真的很担心,你快吃药吧,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看着这样的月笙,我的心里无端地添了许多对叶倾歌的不满,我不懂为何这般的叶氏倾歌居然有如此的人爱慕着……,真是替月笙不值! 而倾歌仍是不去理会他。 “念儿……”月笙痛苦地呢喃。 两人都无语,我甚至可以听到屋外的寒风呼啸声。 许久,倾歌微颤着苍白的唇吐出三个字。 “出家,我……” 月笙轻轻地扶起倾歌,坚实有力的双臂紧紧地环绕着她,一手持碗,一手拿着汤匙。默默地为倾歌吹着药,喂到倾歌的嘴边。 “吃药吧,你说的,我都答应……”声音渐渐变小,那清透的嗓音也微微带着些痛苦的沙哑。 倾歌满意地勾勒出一个极淡极淡的笑。 “情之一字,害人无数。”倾歌端坐于蒲团之上,手中捏着念珠,而目光却透过轩窗,看着外面的厚实的积雪,无端地感叹。 “倾歌——”月笙人还未到,声已先至。 倾歌极为清冷的一笑,随即恢复如常。 月笙掀起门帘进来,首先摸了一下暖炉,微微皱了一下眉,对着门口喊道:“严四,暖炉的温度不够,把这间屋子里的下人全都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在另外换一批人来!” 只听门口有人应了一声,便有无数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随后,月笙走进内室,关上窗,温柔地说:“倾歌,不要总是离窗这么近,你的伤口还没好,怎能再受凉受风呢?” 倾歌轻轻一笑,“心已死,身子虽在又有何用?” 月笙张开双臂环住倾歌,倾歌猛然一颤,月笙顿时僵住。 “对,对不起,我……”月笙低垂下头。 倾歌苦笑,“你,这又是何苦呢?唉——” “为什么你的眼中总是没有我呢?”月笙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 倾歌默默地扭过头去,眸光忽明忽暗。 “我那一点不如他?” 倾歌仍是不语。 “明明是我们先相遇的,是他横插一脚的,倾歌,倾歌,倾歌……”月笙不住地呼唤,一声比一声的情深,一声比一声的悲哀,一声比一声的凄凉…… “他……”倾歌突然哽咽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月笙的表情无限的荒凉。 是啊,月笙永远争不过沁染,因为死人总是比活人更让人惦记。只是多么的公平,又是多么的不公啊。 “倾歌……”悲痛的月笙起身离开,落寞地走开。倾歌和沁染的世界,他月笙永远也是走不进的。 而倾歌在月笙的走后大声大声地哭泣,直哭的血气翻涌,大口大口的血从倾歌的口中吐出,与她的眼泪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为你流的泪,为你吐的血,思念你的心,想念你的情,沁染,沁染,你可知道…… 沉溺于爱情中的人都是输家。 第7章 羞辱 “王爷”倾歌向月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月笙忙扶住倾歌,“有什么事让下人通知一下,我过去就是了,你的身体不好,又何苦偏偏跑这一趟呢!” 倾歌低头不语。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给倾歌无端的增添了一份病弱的娇羞,惹人爱怜。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摆弄着檀木念珠,更是显得手指白皙如玉。 月笙呆呆地望着倾歌的手,不觉的痴了。 “王爷,我想去看看……”似清水般轻灵清冽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 月笙皱眉道:“不要这样叫我,你为何要与我生疏至此!” 倾歌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月笙。 月笙扭过头,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陪你一同去看泽侯。” “泽侯?”倾歌似乎很是愤怒,“竟把国主贬为侯?他太……”倾歌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蓦然停住了。 月笙小心翼翼地拉着倾歌的手,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倾歌。 “莫要为此生气,太医说你因上次的伤口太深以致落下了病根,今后切忌生气,一旦血气上涌便会吐血不止……”月笙把头低得更低了,“上次是我不好,我,我,我一时忘记才与你置气,以后不会了,你,原谅我好吗?” 倾歌嘲讽般的一笑,正低着头的月笙却并没有看到,而和倾歌共用一个身体的我却对倾歌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了如指掌。 倾歌极轻柔地说:“你不必在意,生死自有命,上天让我上一次不死,我必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说着,倾歌却仰起头,似乎要逼退她软弱的泪水。 月笙微微弯身,在倾歌的柔荑上印下一吻。 “我相信你,你一直是那么的自信。以后的路有我陪你。” 倾歌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滴泪从眼角渗出,那泪滴顺着脸颊和脖子流进衣领内,不见了,而脸上的泪痕也被风干了。随即倾歌有戴上了那个清冷、淡然的面具。 “走吧”月笙直起身子,接过婢女呈上的白狐皮制成的裘衣,亲自为倾歌穿上,并仔细的打理以保证不会有风灌进去。弄好后,才让婢女为自己穿上裘衣。 倾歌低头轻轻的笑出声来。 月笙有些脸红的解释道:“那些个奴仆笨手笨脚的,我怕他们不注意,再让你着凉就不好了。” 倾歌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颤。 月笙整理好后,很自然的伸手握住倾歌的。 “走吧” 倾歌仍是低着头默默跟着月笙。 走到门口,月笙忽然停住了,倾歌奇怪地看向他。 月笙抱歉的一笑,脸微微的发红,“你不要介意。” 正说着,便把倾歌横抱了起来,把正在纳闷的倾歌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倾歌有些紧张地问。 月笙边抱着倾歌往前走边解释,“离大门口仍有一些距离,我看你没有换我给你准备的鞋,……,你从泽国穿来的这双太单了,雪很容易浸湿它。你的身体还未痊愈,穿着湿鞋不好。” 我能感觉到倾歌胸中一阵热气翻涌,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月笙的怀里。这个害的她国破家亡的帮凶竟然会有这样温暖的胸膛,可是那千年寒冰的心还会动摇吗? “嫁给你的女人会很幸福的。” “只有拥有倾歌的月笙才是幸福的。” “你可真傻……” “你也是一样的傻啊,呵呵。”月笙故作轻松的低笑。 倾歌靠在月笙因为低笑而起伏的胸膛上,“是啊,真傻,可是……” 专心的踏雪而行的月笙没有注意到,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我听见了倾歌最后无声的心里话。 “可是因为所爱而犯傻,此生亦是无悔。” 有些人因爱而爱,因爱而恨;也有人因爱而痴,因爱而傻;我想在黑暗中一定还有着这样的一种人,因爱而入魔,因爱而癫狂,这样的人虽是理智清醒,可是心早已背叛了…… “我的身份特殊就不进了,我会在廊下等你的。”月笙走进泽侯府,才小心翼翼地将倾歌放下。 倾歌微一点头,目不斜视的挺直脊背向着大厅走去。 “倾歌——”月笙轻轻呼唤了一声。 而脑海中思绪纷杂的倾歌却没有听到,仍旧迈着虚浮的步子,一点一点的移进去。 在大厅站定的倾歌不敢有一丝的不敬,谨慎地依旧依照以前在泽王宫的旧礼,缓缓地跪了下去。 当倾歌的膝盖触到冰冷的地面时,不自觉的全身颤抖了一下。 “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倾歌低垂的视线使我看不清上座的情形。 许久,上座的人也不曾让倾歌起身。冰凉的气息慢慢的从倾歌的膝盖处向上蔓延,倾歌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而她的唇也微有一些乌青发抖。 我不尽又有些同情倾歌,同时对泽帝有些许的不满,即便倾歌再怎么对不起月笙和月氏王朝,也是为了沁染太子和泽国的灭亡之仇,泽帝凭什么这样的对待她啊! 等了好久,久到倾歌几乎有些支撑不住的摇摇欲坠只是,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才从上座飘了下来。 “平身吧——” 倾歌紧紧地用上牙咬着下唇,摇摇晃晃地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站起身来。 “谢万岁” “叶倾歌,你可知朕为何让你跪这样久吗?” 倾歌低垂眼帘,恭敬地说:“儿臣不知” “哼,就凭你这一句儿臣,就不配站于朕的眼前。” 倾歌浑身一颤,忙抬起头去看泽帝,现在的泽侯。只见那是一个中年发福以致身材走样的男子,眼袋微肿,脸色暗黄,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是常年混迹于花丛中,纵欲太盛而伤其身。哼,我不屑的哼了一声,就这样的人还敢提不配。 倾歌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泽帝,开口解释:“我……” 泽侯却硬生生地打断了倾歌的解释,“你为太子守节了吗?太子他尸骨未寒,你居然敢嫁于他人,哼,甚至是嫁于仇人,我看你骨子里就是一个淫娃荡妇吧!” 倾歌被这样的一番话震住了,而她的无语更让泽侯认为他是心虚了。 “以前在泽国之时你便与朝中的大臣们私交甚好,他们都该不会是你的裙下之臣吧? 从左相李希仁到叛臣秦子思,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睡了多少人,嗯?” “不是的,我,我没有,陛下……” 泽侯冷笑了一下,脸上的赘肉随之一颤。 “叶氏倾歌,你到是好手腕,好心机!哼,不要脸的贱人,太子的死必与你脱不了关系,祸国殃民的妖女,你与笙王该是通奸好久,继而害了我们泽国!” 正说着,气愤的泽侯奔向倾歌,倾歌一时不察被泽侯一脚踹在腹部,倒在了凉而刺骨的地面上。 本就因为气愤而血气上涌而堵了一口淤血在胸间,而泽侯这样一脚正好使这口血喷了出来,点点地散落在地面及衣服上,盛开了一朵朵的血色梅花。 “滚!你与沁氏王朝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泽侯一甩长袖便要离开。 倾歌闻言脸色更白了,娇躯颤抖着似要晕倒,慌忙的她没有了以往的优雅从容,双手抱住泽侯的大腿,嘶哑地问:“您要把我从宫牒之中除名?” “哼,你这贱妇还有何脸面质问于我?” “不,不,您不能,您不能,我……”我从未见到如此狼狈的叶倾歌,仿佛此时的她已然跌进了尘埃之中。 以她的性格来看,她是不可能为了如此虚名而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啊! 叶倾歌恐惧着,微张着唇,痛苦的呻吟,我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到了这样的一句:“不,我不要就这样与沁染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不要……” 而后叶倾歌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音哀怨而绝望。 泽侯用劲的一推倾歌,倾歌顿时向后倾去。 “你不嫌丢人朕还嫌呢,如此泼妇真真配不上太子!”泽侯嫌弃的用脚踢了倾歌一下。 倾歌绝望地睁大着双眼,无神的望向房梁,呆呆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月笙气愤的声音突然响起。 “笙王殿下?”我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泽侯愣住了,随即脸色一白,冷汗漫出。 “嗤”我暗暗地冷笑。 月笙温暖的身体突然的靠近,扶着已经无神如同木偶般的倾歌。狠狠地皱着眉头,冷冷道:“泽侯,你这个侯位是否也当够了?” 我从未见到如此冷漠而有威严的月笙,仿佛他在倾歌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软弱与服从全都是假的,而这样的他恐怕才是真正的他吧!怪不得月帝如此的喜爱他。可惜正在失神中的倾歌无法看到。 “笙王爷,这是臣的家事。”泽侯勉强的正着神色回答。 “家事?”月笙不屑,而后正色道“你要明白叶倾歌现在是本侯的人。” “是是是”泽侯慌忙回答:“我已将叶倾歌逐出宫牒了。” 月笙俯身抱起倾歌,凌然道:“你知道就好!” 话毕,冷抿着嘴,抱着倾歌出门去了。 我心里暗自好笑不屑泽侯的自称一变再变,有帝如此,泽国何不亡国! 不过,唉,我真是看走眼了,原来不止是倾歌对月笙有所隐瞒,就连月笙对倾歌也有隐瞒啊,什么深情厚爱也不过如此…… 第8章 梦魇 “你跟你娘一个样,你娘不是个东西,你就更不是一个东西!” 突然听到这样一番辱骂的话使我无比的气愤,这是谁这般的没有口德! 我怒视前方,却见一个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角落之中,而一个高大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怒骂她。 这里又是哪里啊? “庄主,这又不是我的错!”一个娇嫩嫩的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不是你的错?哼,好啊,小小年纪就开始狡辩了!来人,把我的马鞭拿来!” “你凭什么打我!”小女孩倔强的高高昂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秋水荡漾的眸子,一下子让我认出了她是谁,这不就是倾歌吗? “凭什么?凭你吃我的、用我的、该我的!” 我恼怒地看向如此没有风度的男子,暗黑的眸光,单单这一眼就让人十分的恐惧,淡黄的并不是十分出色的皮相,却是无端的让我觉得熟悉。 有仆人把马鞭递向了那个男人,那人操起马鞭狠狠地甩在幼小的倾歌身上。 “啊!”倾歌惨叫了一声,歪斜的匍匐在地面上,却仍是好不甘心地昂着头,她的骄傲是深刻在骨子里的。 “你凭什么这般的对待我,若是不喜欢我直接把我扔出去就是了!” “啪”又是狠狠的一鞭。 倾歌牙齿紧咬,从牙缝间挤出几句:“你恨我的母亲就恨好了,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坏人!坏人!” 我不尽十分的心疼倾歌,这个男人到底与倾歌的母亲有何深仇大恨,居然如此的虐待倾歌。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倾歌后来才如此的冷情,甚至是无情…… “你的母亲欠我的就要你来还!”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暗含着无限的恼火和愤怒。 “啪啪——” “啊——” 屋子里马鞭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与倾歌的惨叫声相互交织,使人不忍心去看去听。 而以后的日子我常常能看到听到那个男子对倾歌的各种惩罚,那些惩罚就连我这个成年人都受不了,小小年纪的倾歌又会是怎样挺过来的呢?我也终于知道了这个男子的真正身份——清幽山庄庄主孙无忧,也是以前在梦境中领着沁染与倾歌和月笙相识的那个人。 一年复一年的摧残,倾歌终于长成了我在那个可爱的小院子中所看见的叶倾歌,而她的性格也越来越圆滑清冷,更似长大后的倾歌了。 这时倾歌同庄主在屋子中正常的谈话。 看见并没有什么大事,我便心情烦闷地出了房间,为什么我就一直是一个看客呢?为什么我就无权参与倾歌的人生呢?我想若我能救她于水火之中,她是不是就会对人对爱更有信心一些呢? 还有,庄主在物质上对待倾歌还真是不错,只是总是不定时的向倾歌施虐,而倾歌在一次成功逃走后,却在外流浪乞讨了三个月后,还是回到了庄中,却被庄主打的又卧床了一个多月。而我因为被束缚在这根本不知道她在这三个月中是如何过来的,我只看见了她回来后身体上无数的狰狞伤痕,甚至还有烙铁的痕迹,而她的身体也濒临崩溃的边缘,消瘦如同骨架。 “倾歌”我喃喃着,现在想起她的样子我仍是不自觉的眼眶湿湿的。 “你好好照顾她。”庄主和从房间中慢慢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倾歌,倾歌迈动着两条短小的腿,吃力地跟着庄主。 “是,庄主” 庄主孙无忧微微皱眉,“你这是什么口气?一点女孩子的感觉都没有,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我狠狠地瞪着孙无忧,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倾歌听到庄主的话恐惧的一颤,清明的眼中可见她的瞳孔猛然紧缩,随即才反应过来,慌忙地调整好面部表情,甜甜的一笑,可是面部还是有些僵硬。 庄主甩手,“啪”的一声狠狠扇了倾歌一巴掌。 “废物!”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倾歌看着孙无忧的背影,用手背擦掉嘴角因牙齿咬到舌头而流出的血,冷冷的一笑。 “孙无忧,我叶倾歌一定要把今天的一切全都还给你!我发誓!” 我无法在对倾歌的做法做出任何的评价,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倾歌的经历,又怎能对她批判指责如此之多。 “念儿,念儿” 一声声娇美的呼唤使我回过神来。 只见一个扎着两只小辫子小姑娘,上身着粉色夹袄,下身也穿着粉红色的绣着彩蝶的石榴裙。 倾歌学着那个女孩的样子天真的笑着,“玉容,玉容,我们去看看锦鲤吧!” “好啊!”玉容拍着手,拉着倾歌跑掉。 玉容?我想起来了,她就是孙无忧最近所收的义女,好像比倾歌还要大一岁呢,可是,每当倾歌与她站在一起时,总会觉得倾歌似乎比玉容要大几岁,虽然倾歌还是如此的矮小,但那种历经人事的沧桑总是在倾歌的身上那么明显的体现着。 我现在只是希望倾歌能够找到属于她的幸福,不论她嫁了几次。可惜,她深爱的良人——沁染,那么早的就离开了她。 “哎,你听说了吗?”玉容坐在湖边的汉白玉栏杆上,摇晃着两只小脚。 “嗯,嗯,嗯?什么?”倾歌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反应了过来。 “我说听说最近要有一个男孩子来呢!” “扑哧”倾歌笑了出来,“玉容你思春了。” “你,你,你胡说什么,人家年纪还小,哼,不理你了。”说着,玉容红着脸转过身去。 “可惜,我是看不到了,义父让我去天朝跟随帝师叫,叫,公,好像是叫公鸭子的。”玉容满不在乎地说。 倾歌满头黑线,“是叫宫雅泽吧” “哦,是啦是啦,管他是公鸭子还是母鸭子的,念儿你好厉害啊!” 倾歌叹息一声,“我也好想学啊” “我跟义父说了,让你代替我去可是义父把我骂了一顿,哼,臭义父,凭什么不让你和我一起学习嘛!” 倾歌微一冷笑,“可能女子无才便是德吧!” “念儿,你放心,今后我学的东西一定教给你,就是气死义父。” 倾歌矜持的笑了一笑,随即忧郁地望向远方。 说到这点我是又气愤又好奇,为何孙无忧不让倾歌学任何东西呢?而且为何他对待倾歌和玉容的差别如此之大呢?唉,想不通啊,想不通…… “喂,那边的,我叫竹声,你们呢?”一个欢快的男生响起。 竹声?月笙!我慌忙要回身,不自觉的身子往后一仰,就要往湖里坠去,不不,不要啊—— 身子降落在一簇火堆旁便停止了,我不尽疑惑地四处打量。 “哈哈,你这娘们就是泽国太子妃?嗯,不错不错,呵呵,长得还不赖嘛!”一个粗犷汉子的声音毫无顾忌地响起。 “太子妃又如何,还不要给咱们兄弟几个倒酒!”旁边的军官叫嚣着。 红彤彤的火光照在这些人黑黝黝的脸上,宛如地狱罗刹、索命阎罗。 远处都是高高低低的白色帐篷,黑暗的角落里似乎还有一辆囚车,粗鲁的士兵围绕着篝火,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不断地放声大笑大叫,群魔乱舞,妖怪横行。 而倾歌则一身水清色的长衣,瑟瑟地独立在秋季寒冷的空气里,手上捧着冒着热气的酒壶,为将军们倒酒。 “呵呵,美人,来跳一个小舞吧!”一个高高瘦瘦的军士嚷嚷着。 倾歌浑身僵硬,却依旧尴尬地陪着笑脸。 “将军,小女子实在是不擅于此。” “嗯?”那粗犷的汉子不满地挑起粗粗的眉毛。 “我……” 刚要说些什么的倾歌却被那高瘦的军士打断,“大胆,爷们叫你唱你就得唱,叫你笑你就得笑,叫你叫嘛,呵呵”他猥琐的一笑,“你就得给爷们叫!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骂声轰然响起。倾歌凄凉地站在这群人中,继续陪着笑脸,但她的眼圈红红,一汪热泪含着,倔强地不肯落下。 “罗将军,您看我们家太子的身子不太好,可否让他进帐篷里暖暖?”倾歌小心翼翼地询问。 那粗犷的汉子眉毛纠结在一起,“这……” 高瘦的男子拉扯着那个罗将军,一脸为难状,“这个嘛,唉,也不是不可以啊,可是爷们也担着风险,你说一旦太子跑了……” “不,不会的。”一听这事能成,倾歌慌忙地辩到。 高瘦男子一耸肩,“这可难说啊——”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倾歌坚定地说。 “你可也是自身难保啊!” “我,我……”倾歌突然跪了下来,脆弱的膝盖磕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嘭”的一声,“我愿意做任何事!” 倾歌斩钉截铁的声音不断地回旋在冰冷的空气中,如此气势也不尽让这些将军、士兵们愣住了。 “啪啪!”高瘦的男子拍着掌笑眯眯地说,“好!我就喜欢太子妃您的气魄,相信您也不会反悔吧?”并且威胁般的看了倾歌一眼。 “来人带泽国的太子上来暖暖!”罗将军威严地说道。 “是”下面就有士兵前去。 这一段时间倾歌一直是低眉顺眼的,紧紧地含着头站在一边,而罗将军则在上上下下打量着倾歌。 那个高瘦的军士一见罗将军如此不由得会心一笑,他转向倾歌,“呵呵,太子妃娘娘,今晚我们的罗将军邀您到他的帐篷里一叙,您可千万莫要推辞啊!” 倾歌猛然一惊,抬头直直地望向罗将军。 罗将军则是疑惑地看向那个高瘦的军士。那个军士看出罗将军的疑惑便在罗将军的耳旁耳语了几句,罗将军许久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眼见着自己是怎样被人“卖”掉的,倾歌怒火攻心,一气之下便因胸闷而晕了过去。 “倾歌,倾歌”远处似乎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来,我刚想看清,却有一股吸力把我向后不断地吸了过去。 第9章 柔情 等我再睁开眼,发现我正躺在月笙的怀中,不,是倾歌正躺在月笙的怀中。 “你怎么样了?”月笙见倾歌睁眼后,温柔地问。 倾歌淡淡地撇过头去。 “倾歌,你,没事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月笙想询问却又有一些吞吞吐吐。 倾歌久然不语。 月笙着急了,“倾歌,不论如何你说说话啊,让我知道你还好,我才能放心啊!” 倾歌并没有去看月笙的神态,只是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吐出一句——“你,又何苦……” 月笙俯下头埋在倾歌的颈部,“苦不苦只有自己知” “你为何会看上我?” 月笙深吸着倾歌颈间的芳香,闭上眼睛,仿佛沉醉在这世间最为甜蜜的陷阱之中,神情是这般的痛苦,却又是这般的享受。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深几许,几曾刻骨,几曾锥心,几曾回梦把君寻…… 爱也兢兢,恨也茫茫…… 自从从倾歌的记忆里回来,我就发现我竟然可以脱离倾歌的身体自由的活动了,虽然不可以里的太远,但是总比禁锢要好很多吧。 “你在做什么?”月笙的声音不断地靠近。 这几天也不知道月笙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天天看着倾歌像是防贼一般。 而倾歌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似乎大脑没有那么好用了,整天痴痴呆呆的,偶尔会十分高兴的发出“呵呵”的笑声。 月笙小心又轻柔地抱住倾歌,“又在想染哥哥吗?” “嗯,嗯,呜呜,染哥哥你去那里了?念儿想的好苦好苦啊——” 月笙无不怜惜地亲吻着倾歌的额头。 倾歌猛然一颤,突然推开了月笙,“你在做什么!” 月笙不防,被她推了一个趔趄,手臂磕在桌脚,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沁染,沁染,我要沁染!”倾歌高声大叫。 听到倾歌不住的呼唤着沁染,月笙心中一阵烦躁。 “够了,够了,倾歌你折磨我和你该够了吧!你还要怎样啊!”月笙发狂般的吼道。 倾歌冷然一笑,“笙王爷,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吗?” 月笙一愣,“你在说什么?” “沁染的死与你可脱不了关系!” “沁染,沁染,沁染,哼,一个已死之人至于让你如此吗?”月笙愤愤不已。 “你,难道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吗?”月笙抓住倾歌的胳膊,凑近说到。 而倾歌却不予回答地转过头去。 看着倾歌的躲避,月笙一阵恼怒,恨恨地说:“我可真是犯贱!” 言罢,便甩袖大步离开。 倾歌低着头,大片大片的阴影笼罩住她秀颜,而她以黑暗作为掩护色,低语:“你却是是犯贱啊,竹声哥哥……” 身穿着如烟似的竹绿色裙子的少小时的倾歌站在一棵树下焦急地徘徊着,时不时地抬头张望一下。突然,倾歌好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马上紧张地整了整头发和裙子,拿出一本早就准备好的书,假装认真地读着。 不久,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接近了,等到靠近时却故意地放轻了。我回头去看,只见月笙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倾歌。 突然,月笙狠狠地拍了一下倾歌的肩膀,倾歌猛然一惊,笨拙地摔倒在草地上。 “哎呦——”倾歌惨叫了一声。 月笙有些紧张地半蹲在倾歌的身边,“你没事吧?我也没用太大的力啊!” 倾歌不理月笙,眼泪扑扑地往下落,哽咽地说:“竹声哥哥好讨厌,呜呜,念儿的脚腕好疼啊,该,该不会断掉了吧?呜呜——” 月笙看着倾歌哭泣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小小声地说:“你们女孩子就是太脆弱了,唉,真烦!” 一直关注着月笙的倾歌一听这话,轻皱了一下眉,便道:“算了,算了,你别把我看书的事告诉庄主,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是你推倒我的。” 闻言,月笙的眼睛一亮,“好啊,好啊,你这人真是痛快,比一般女孩子有意思多了,哈哈,咱们一起玩吧!” 倾歌粲然一笑,倏而,好似阳光四射,不断晃着月笙的眼睛,月笙呆愣住了。 倾歌一见月笙如此,忍不住低头偷笑,这一下可是惊醒了月笙。 “念儿,你,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倾歌害羞地一低头,又猛然地抬了起来,绯红的脸蛋灿若晚霞,“呆子!” “好啊,你竟然敢笑我,看我怎么对付你!”说着,月笙就扑到倾歌的身上要去搔她的痒。 如此相遇,如此竹马青梅,而谁又知道其中又有多少人为因素呢? 我这几天一直溜达在倾歌的房间外,好笑地看着月笙在门外不断地徘徊,还时不时的故意发出几声咳嗽的声音。 “王爷有事?”倾歌直接推开门,望着手足无措的月笙。 月笙的脸微微泛红,“我,你……” 倾歌手指轻轻地划着门框,嘲讽地说:“王爷您何时变得如此拘礼了呢?” 月笙双手紧紧握拳,胸膛不断地起伏着,“倾歌,咱们和好吧!” 倾歌游移着视线,突然望着月笙的身后,愣住了,口中却不断地喃喃:“染,染……” 月笙皱眉,“倾歌,你怎么又……” 随即无奈地叹息,上前一步揽住倾歌,“乖,念儿,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深深地嗅着她的芳香,来弥补他那永远也无法被倾歌的爱所填满的深渊。 “沁染啊,你可真是好运,你说我怎么可能不嫉妒你呢?”月笙自言自语着。 这时,笙王府的老管家快步走到月笙跟前,视若无睹地说:“王爷,秦太医来了。” “请他进来吧。”言罢,月笙打横抱起倾歌走进屋内。 我则留在我外端量着这个在王府中资格最老的下人。 老管家惆怅地望着月笙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个老管家似乎对倾歌并没有太大的好感,这也难怪,倾歌身为一个小妾的确有些太出风头了,再这样下去月帝恐怕也要登府一见了。 唉,倾歌命途多舛啊…… “怎么样了?”月笙紧张地问。 一个有着长长白色胡须的太医,斜睨了月笙一眼,断言道:“她疯了!” 月笙如遭雷击,“怎么会?您再看看……” 太医不满地瞪大着眼,“你是太医还是我是啊!” 月笙焦急地一会儿望望倾歌,一会儿看看老太医,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麻烦您了”倾歌从床上起身朝太医弯下了腰,不好意思地说。 老太医别过头,朝倾歌挥了挥手,嘲讽道:“别别,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是受不起你的大礼啊。您的面子多大啊,王爷找了四个人应是把我从太医院架到了笙王府,人家德妃娘娘还要眼巴巴地等着您啊……” 倾歌深深皱眉,责怪地看向月笙。月笙满肚子的委屈全表现在脸上了,忙拉扯着老太医离开。 我则随着他们一同出去。 “史太医,倾歌到底如何?”月笙紧皱着眉头。 史太医满不在乎地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散步于庭院中,“您太在乎这个女子了,她越是不好对您就越好啊……” 月笙站在太医的身旁,低着头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是父皇让您来劝我的?” “笙王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月笙望向远处,深黑的眼眸深处的情绪在不断地翻滚,良久才沉沉地念道:“岂无苦海回头者,只是中流立脚难。” 史太医刚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了,“老臣告辞了,叶氏的病症我会让人送来。” 言罢,史太医好像是火烧屁股般匆匆而去。 月笙疑惑地望着史太医的仓惶背影。 “好一个‘岂无苦海回头者,只是中流立脚难’” 我和月笙的身子都僵硬住了,这种低沉却极富魅力的声音中所蕴含的气势使人不尽想要立刻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而月笙也确实这样做了,他跪倒在地请安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便我明白月帝是看不到我的,但在他的极度威压下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此时的月帝比我上次见他时更多了无限的威严和气势。这是针对月笙还是针对倾歌呢? “平身吧” 月笙极为恭敬小心地起身立在一旁,月帝则好似无目的地漫步。 我小心翼翼地抬眼,可是只见到了一个难忘的背影,他顺滑的发丝被一个九龙朝日冠拢住,垂下来的头发则妥帖地顺在身后直达腰间,但他所迈的每一步都没有使他的发丝顺势摇摆,依然是那样的规矩。难道头发也要分人欺负吗?而月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以致头发都不敢胡乱放肆。 身着黑色大氅的高大背影竟让我就这样看痴了…… “月笙,你家的下人也太不懂规矩了。”月帝突然的一句话使月笙愣住了。 接着月帝不动声色地向我所在处扫了一眼,一接触到那深不见底的黑瞳我就被定住了,后背霎时被冷汗所浸透。 发现无人后,月帝依旧不动声色地看向月笙。 “你要说什么?” 月笙一下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而后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儿臣,无事。” “哦?”月帝停下脚步,转身,锐利的目光直刺向跟在身后的月笙身上。月笙止不住地全身僵硬,鼻尖浸出汗珠。 “朕可是有话说啊!”月帝突如其来地发难,使月笙的身子反射性的一抖。 第10章 蜜意 我也不尽被月帝威严的声音吓到。 而随后月笙似乎有什么支持似的,挣扎地挺直了背脊。 月帝看着月笙的坚持,把声音放柔了些,“月笙,你可是朕最为看重的皇子。” “父皇……” “杀掉叶氏!”月帝接下来的话如一把利剑直接贯穿了月笙的心房。 “父皇!”月笙急切地忘记了礼数,直接抬头看向月帝。 见到月笙如此方寸大乱的样子,月帝一甩袖,声势威严,“你难道想被如此妖女毁掉吗!” “父皇,倾歌她……” “孙庄主早有言,她乃不祥之人。” “庄主本就对她有意见!” “孙庄主是何等身份地位会为难她一个小女子?” 月笙上牙紧咬下唇,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父皇,您可有深爱之人?您可知何为痛失所爱?失而复得之后又叫儿臣怎样能放手?” 月帝有些好笑的看着月笙,“小小年纪却是一个情圣啊。” 月笙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你可知为何朕要下旨将叶氏赐于你?”月帝沉沉的嗓音响起。 月笙不自觉地抬起了头。 我的好奇心也战胜了对月帝的畏惧之心,便抬头看向月帝。 我这时才真正地看清了这个月氏王朝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之一——月茴的庐山真面目。 尊贵而华美的发冠,利剑一般的眉深入发鬓,深邃而锐利,犹如野兽似的外射精芒且极富狂野霸气的眸子,好似孤峰的高挺鼻梁,紧抿着的晚樱般淡粉的双唇。硬朗的线条,蜜色的皮肤,高大的身躯…… 我似乎都能觉察都我口水滴落的声响,呜呜……,我不禁捂住羞红的脸,我真是太,太,太囧了啊!!!丢脸啊…… 月帝看着月笙的样子唇角微动,不着痕迹地勾勒了一个嘲讽的笑。 “叶氏让你沦落至此,朕定要令其付出代价才行。” “倾歌对儿臣如何,那是儿臣自己的事!”月笙急切地辩驳。 月帝转身,继续向前走,脚下发出踩雪的“咯吱”声。 “犯我天威者,死犹不足!” 破空的一句话,使月笙站立不住,不觉地瘫软在地。 “父皇……”月笙悲而不能自抑。 “笙王,朕可是给你很长的时间了。” 言罢,月帝头也不会的大步离去。只剩下月笙呆呆地坐在雪中,雪湿了外衣仍然不知道。 “倾歌,倾歌,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救你……”月笙无助地呢喃着,痛苦地用手捂住整张脸,双肩一抖一抖的,似乎是在这寂静无人的雪后庭院中默默地哭泣,哭泣那无法把握的爱人的未来…… 我站在他的身旁,想伸出手去安慰他,而手却径直地从他的身体里穿了出去,这是我无法触碰也无法改变的世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满整个身心。 “为何一定要我看到这些呢?”我抬头向天质问。 而天上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那样的轻灵,那样的柔软,却又是那样的苍凉…… “你这样不难看吗?月笙,你放手吧!”倾歌毫不犹豫地甩开月笙紧紧抓着她的手。 “不,我不放!念儿,你为何不跟我走,我,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倾歌一身少女装扮,这似乎是她嫁给沁染之前的记忆吧。 “你以为你们天朝就是所有人都争着抢着去的地方吗?哼,我不在乎!”倾歌不满月笙的纠缠,狠狠地皱眉。 月笙有力的双手紧紧地钳住倾歌的两臂,“念儿,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的,他……”月笙一狠心,龌龊地说:“他是给不了你幸福的!” 倾歌闻言死死地瞪着月笙,似乎要用目光把月笙穿出一个洞,“月笙,你闭嘴!” “念儿,念儿,你跟着他,他活着的时候你要守活寡,等他早早死了,你更是……” “啪!”挣脱出手臂的倾歌直接给了月笙一巴掌。 月笙深深地望着倾歌,眼中满是解脱不了的痛苦…… 倾歌似乎也有一些震惊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看。 月笙有些发狂似的凑近倾歌,“念儿,若是他惹你生气你也无法打他那个痨病鬼,来,念儿,跟我走吧,我,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 倾歌似乎被月笙双目通红的样子吓到了,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步,“你,你疯了” 月笙满目的狠戾,“若不是你一开始的诱惑,若不是你不断地在我孤独时靠近,若不是你自以为好心的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月笙今日何止与此!你这个心硬如石的妖精!究竟还要把我逼到何等的地步才能罢休啊,六年啊,这般刻刻不离的交往相携的习惯究竟要如何才能戒掉?你说啊!” 说着月笙伸手要揽她,倾歌刚想躲,月笙却用忧伤的声音说:“求求你了,不要逃开。” 在倾歌正无措之时,月笙却已经将倾歌揽进怀里,他把脸深埋进倾歌的发中。 “你和庄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何不让你学艺?……,念儿,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倾歌的脸霎时冷了下来,“不用你管” 月笙不断地用自己的脸颊摩挲着倾歌的青丝,宠溺地说:“乖乖念儿,你可千万莫要忘了我。你总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变化莫测,我的整个心似乎小的只能装下你一个……” 倾歌眸色不断地加深变暗,她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月笙,用最为轻柔、最为甜蜜的声音说:“竹声哥哥,念儿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的。” 如此的月笙就是这样地慢慢沉溺在倾歌甜蜜的陷阱中,永世不得翻身…… 我怀疑倾歌是否爱过月笙,为何要为月笙挖下一个如此耗费精力的陷阱呢?用六年的时间布局,她究竟想要得到些什么呢?究竟是爱的使然,还是恨的使然呢? 大概无人能知吧…… “我怎么样了?”倾歌的声音突然在月笙的背后响起,月笙慌忙地将一张纸藏在衣袖中。 “你怎么能下床呢?你的病还没好。”月笙起身扶着倾歌坐下。 倾歌淡然一笑,“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吧。” 月笙温柔地笑着,“别担心,只是小毛病罢了。” 见到月笙如此温柔而又温暖的笑,倾歌深深皱起了眉。 “你为何变了这么多?皇族的教育果然很是出色。”倾歌疑惑道。 月笙闻言一愣,随即不甚在意地笑了,“你喜欢就好。” 倾歌扭过头不去看他,只是轻轻地说:“不要学他” 月笙双眼瞬间燃起两簇怒火。 “你永运也变不成他。”倾歌认真地说:“而且,原来的你也很好啊……” 月笙并不回答,只是自己苦笑。 “我想要出去走走。”倾歌清清淡淡的声音飘荡出来。 “多出去走走对你有好处,可是现在这个季节太冷了。” “我要出去。” “等几天好吗?至少要等到雪化了才行。” “出去” 月笙又是无奈地苦笑,“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陪你……” “我自己去。” “你……”月笙刚想要劝倾歌放弃这个想法,却只见倾歌转过头,以往清明的双眸这时却是充溢着泪水。 倾歌濡湿自己微白发干的嘴唇,声音沉重,“我想再去看看沁染。” 月笙怜惜地望着倾歌已然因思念而消瘦的脸庞,默然不语。 良久才道:“让碧桃和你一同去吧。” 碧桃?哦,我想起来了,就是月笙派来服侍倾歌的一个挺懂事的,好像在王府中地位还很高的侍女。嗯,下次仔细瞧瞧。 倾歌看着月笙,微微有些恼怒,“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月笙用那双深黑色的眸子,无比爱恋地看着倾歌,欲语还休。 “你……”倾歌无法抵抗这样炽烈的情感又扭过头去。 “倾歌,我没有别的意思。”月笙有些难掩落寞地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而后端起了一杯茶,微微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心痛。 “我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放心。今天后,我……”倾歌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以此赋予自己勇气,“我是你的。” “哐当”一声,月笙的手不小心一抖,把茶盅掉落在地。 倾歌斜扫了月笙一眼,月笙激动的满脸通红,垂着眼不敢去看倾歌。 “你,你为何?”月笙不敢置信地询问。 “我只是被你感动而已。而且……” 倾歌认真地看着月笙,她的眸子好似秋水,清清澈澈却又无限深广,而脸颊甚至晕出了两处红霞,居然妩媚非常。 “你,不要负我。” 月笙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在水面上的木板一般,来不及深究就欢喜不已,自以为身在欲海终于得救了,可谁知等待他的是不是依然是一个甜蜜梦幻般的陷阱呢? 不过,我想真正的月笙应该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吧! 但是,我关依雅究竟在这样一场追逐与被追逐的报复,设计与被设计的阴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染,你还好吗?”倾歌坐在月笙的墓前,温柔地抚摸着沁染的墓碑,眸中一片荒凉。 “你会怪我这么晚才来看你吗?”倾歌自言自语。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极其温柔的一笑,“不,你不会的,你总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好……” 倾歌把脸贴在冰凉冰凉的墓碑上,好像是在撒娇一般轻蹭着。 “对不起” 倾歌把唇贴在墓碑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吻。 “我背负的太多,你永远也不知道……,不知道我是有多么的肮脏,多么的不堪……” 倾歌缓缓地把自己冻僵了的脚伸出,用自己被冻的紫红色的手指慢慢地把鞋脱了下来。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倾歌死命地用手指抠着冻住了地面,手指被磨出了血也没有在意。她只是不停地挖着挖着,颤抖的唇在寒冷的空气中被染上了乌紫色。 我无法帮她挖,也无法与她交谈,我不知道为何上天要如此薄待倾歌?为何要让她遭受如此多的苦难?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倾歌因脱掉鞋而露出的,没有穿布袜的脚已经是通红通红的了。 倾歌极不舍地把鞋放进挖好的沾染着她的血的坑中,对着鞋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慢慢,笑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整个山顶都在回荡着倾歌疯狂的笑声。 倾歌边笑着边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想要把坑埋上。 “咔嚓”似乎有人踩断了枯枝。 而倾歌恍若未觉,依旧专注地埋着…… 我转过头去看,只见在逆光处走来一个极为高大的人…… 第11章 帐暖 他是谁? 我十分疑惑居然会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因该是极为秘密的啊? 这个人似乎有些激动飞快地奔了过来。 他有着一副钢筋铁骨般健美的身材,古铜色的皮肤,一身黑色的紧身棉衣更是显现出他壮硕而高大的神形。 他奔到倾歌跟前,“噗通”的一声,直接跪倒在雪地中,耷拉着脑袋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不敢看向倾歌。 “属下来晚了” 倾歌目不斜视。 他看着倾歌冻红的脚,两根粗粗的眉毛似乎打了个结。 他粗鲁地扒开自己的上衣,裸露出结实的胸膛,似乎还在往上冒着热气。而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倾歌的双脚,把倾歌的双脚揣在自己的怀中,试图温暖她。 倾歌却依旧毫无反应。 他又看了看倾歌双手,眼睛顿时冒出了怒火。 “我来!”他拦住了倾歌。 倾歌好像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欢喜。 “啪!” 倾歌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而他似乎有些蒙了,但依旧紧紧地抓住他揣在怀里的倾歌的脚腕不放手。 “啪!”又是狠但狠的一巴掌。 他似乎有些恼火,但一看到倾歌的脸,火就全灭了,他用可怜的神情看着倾歌,好像是要被主人抛弃掉的大狗狗一般。 “你为什么来!”倾歌用比此时的天气更为冰冷的声音问向他。 “我……,太子……,那个……,这个……”一见倾歌如此生气,他紧张的似乎失去了基本的话语能力。 “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我在外听说太子之事就一时,一时……”他嗫嚅着。 “太子已逝,可是我还没死呢,如今太子尸骨未寒,你们就想反叛!”倾歌气势一下子强大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您什么忙。”这强壮的男人焦急地解释。 “叶长空,你以为我一个妇道人家就是好欺骗的吗?”倾歌不信任地看着他,“也是我本就不是你们的首领,你自然不必事事依我。” 倾歌的尾音似乎带着淡淡的伤感与疏离。 叶长空膝行一步,低头道:“请您不要这样说了,我,属下是因为见到您太过高兴才忘记这些的,您一直是我的首领,我的主人。” 他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哦?”倾歌一挑眉,端庄中似乎又有着无数妩媚动人的风情。 “这么说来你在心里是一直背叛着太子殿下了?” 他一愣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愣愣地看着倾歌。而后似乎又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低下了头,坚定地说:“是!” 倾歌高昂起头冷笑一声,这笑又把叶长空弄得手足无措。 “好啊,好啊……呵呵……”倾歌似喜似悲地轻笑,而后目光柔和了些看向叶长空。 “长空你还是这样的忠厚老实啊”倾歌感叹道。 “不过,即便这样你也不可以违抗命令。”倾歌的声音突然变得狠戾起来。 叶长空一愣,有些汗颜地垂下头,因为怀里还揣着倾歌的脚,所以没有立刻跪下请罪。 “属下知错” 倾歌轻轻搓揉着自己的手指,“知错最好,不过我要怎样罚你呢?” “随您处罚”长空挺直了背脊。 倾歌唇角微勾,这样的笑配着她冻成紫色的唇居然给人一种过分诡异魅惑之感。 长空不尽有些痴了。 倾歌眼睛微眯勾出一个狭长诱人的弧度,长空深深地咽了一口,喉结随之上下活动。 极轻极柔的声音缓缓飘出,“那就罚你在我身边效忠我一辈子吧!” 长空一滞,然后大大地咧开一个笑,憨憨厚厚的,有些傻,也有些让人动容,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好了,我们走吧”倾歌欲收回被长空抱住的脚。 可是,长空依旧紧紧抓住不放手。 倾歌皱眉看着他。 长空古铜色的皮肤显现出难以辨别的微红。 “太冷,我,属下,抱着您吧!” “再冷我都经历过,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您的身体不好。” “这和你无关” “不论怎样您的身体高于一切命令之上。” “我……啊,你,你放手,快放我下来,这,这成何体统!” 我默默地站在沁染的墓旁目送着长空抱着倾歌远去,久久依然在回味着刚才无意间听到的倾歌的心声。 “染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毫无廉耻的女人,我就是这样可鄙地展开我的计划……” “对不起,染哥哥……” 大雪纷纷,何处是归途…… “娘娘,属下不会走的。” 昏黄的暗室中,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三个人在交谈。 “长空,你不必担心殿下和本宫。”倾歌特有的清新而优雅的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长空又转向沁染。 “咳咳”沁染用一方白色绸帕捂住嘴,摆了摆手,“听,咳咳,听太子妃的。” 长空悲伤地看着倾歌。 倾歌安慰般的拍了拍长空的肩膀,“没事的,虽然现在和天朝有些紧张,但是一时间两国应该还不会发生战争的。” “可是若我不在,有人对太子和太子妃娘娘不利该怎样办?”长空还是在极力地抗争着。 沁染见长空如此有些不忍地皱紧眉头,扭过头询问般看着倾歌。 倾歌在暗处向沁染使眼色,沁染无奈地摇摇头。 “长空,这次的任务十分重要,而且非你不可。本宫知道此次可能会危及性命,本宫也不忍心让你做如此危险之事……唉,也罢,还是让别人……”倾歌好似不忍心扭转过身子,背对着长空。 “不,娘娘!属下绝对没有贪生,既然娘娘您如此怀疑属下,属下愿意立刻前往。” 言罢,叶长空向着沁染和倾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暗影遮住倾歌看向长空背影时的表情。 “你并不需要为这些事如此耗费精力。”沁染有些复杂地看向倾歌。 倾歌抬头冲着沁染微微一笑,芳香满室。 沁染越发复杂地看着倾歌,而后,渐渐舒张了眉毛。他张开双臂轻轻揽住倾歌,缓缓地拍打着倾歌的后背,他凑近倾歌的耳畔,用低哑而温柔似水的声音轻声道:“不必太在意我的事,觉得委屈就哭,我不会可怜你的,因为倾歌你永远是强者,是与我并肩而立的我的妻。” 倾歌环住沁染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怀中。 “只有你才适合做我的夫。” 倾歌呆呆地望着雕床顶部的流苏,双手紧紧地握着身下大红色的锦褥,青筋一条条突出在手背上。 我凑近了些,看到倾歌不知道是何时画好的妆容,那细长而勾人的媚人眼眸,红润而饱满的樱唇,浅浅嫩粉的脸颊…… “吱呦” 好像有谁推门进来了。 “念儿”月笙怕惊醒一场梦般,轻声呼唤。 倾歌身体一僵。 “念儿,念儿”月笙慢慢走近。 倾歌更是死命地抓住床褥。 月笙拐过屏风,双目直直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倾歌。 倾歌扭过头,朝向床里。 月笙小心翼翼地坐在倾歌的身旁,仔细地打量着倾歌的着装。 倾歌只是着了一件薄薄的桃红色的纱衣,轻柔的云纱覆在倾歌玲珑的躯体上,若隐若现,欲现还羞,朦胧间似乎可见她仿若千年冰雪颜色的织锦肚兜,还有那恰似东海碧波的下裙,举手投足间轻纱层层荡起,恍惚泽国烟雨朦胧中的桃花渲染、湖色泼墨。 月笙痴痴地看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缓缓地伸向…… 倾歌似乎感觉到了,身上猛的一颤。 月笙的手硬生生地停在距离倾歌还有一寸远的位置。 月笙难受地低下了头,不断地喃喃:“念儿,倾歌,念儿,倾歌……” 倾歌用着媚入骨的娇音撒娇般的说:“王爷不要停啊!” 可惜,若不是尾音略带着一丝颤抖,这样的声音足已迷惑月笙了。 月笙仿佛更痛苦的样子。 “倾歌,其实,你不必牺牲自己来讨好我的。”月笙的声音有些失落和黯然,“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的,毕竟……毕竟……” 后面的声音渐渐不可闻了。 月笙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牵动着嘴角笑了一下,“我能靠近你,便已满足。” 他起身想要离开,却顿住了,我转换角度一看,原来倾歌牢牢地攥紧了他的衣摆,阻止了月笙离开的脚步。 “竹声哥哥”又娇又脆又软的呼唤。 月笙转过身,与倾歌的目光直接对上。 倾歌直直地望进月笙的眼中,她眼眸中的水光一阵阵的荡漾,波光粼粼的情纹,那么的真,真的像是真的一样…… “为了这一眼,什么都是值得的!” 月笙情不自禁地深陷,缓缓俯下身,温柔而缱绻地辗转在倾歌的美妙红唇上。 “嗯”倾歌不自觉地轻吟。 “念儿,我等你等的好久,好苦……” 月笙的唇缓缓下移,亲吻着倾歌的锁骨,不断地舔舐,种下一颗颗情深红豆。 倾歌歪着头凑近月笙的耳旁,娇声说:“念儿真的被你打动了啊……” “啊——” 喘息声相互交错,使人耳不忍闻。 我红着脸悄悄地退出房间。 那一夜红烛帐暖,满室的春情,满室的娇语,满室的温柔深情,满室的一往情深,满室的情深不悔,满室的…… 第12章 蜜日 “王爷。”倾歌乖巧地依偎在月笙的怀里,把玩着月笙的头发。 月笙无比怜惜地抚摸着倾歌光滑白皙的后背,不满地哼了一声,“别王爷王爷的叫我。” 倾歌眼眸一转,轻声道:“夫君” 这一声“夫君”被倾歌含在嘴里软软糯糯地吐出,甜进了月笙的心头。 “呵呵,娘子。”月笙幸福地搂着倾歌。 倾歌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害羞似的低下了头,下巴抵着月笙的胸膛。 月笙好笑地伸出手指轻轻地点着倾歌的鼻尖,倾歌嘟着嘴向月笙翻了一个白眼,而月笙则更是傻呵呵地吻着倾歌眉眼。 “不要”倾歌软软地抱怨。 “不要什么?”月笙绽开一个阳光笑容调笑着。 倾歌用下巴不断地摩擦月笙光滑的胸膛,“夫君,你说皇上是不是非常不喜欢我啊” 月笙沉浸在倾歌的温柔之中,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父皇不过是迁怒于你。” “哦?我可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你忘了你是怎么让他的儿子肝肠寸断了?”月笙转头朝向,倾歌不断地亲吻着倾歌的眉心。 “哼,他可真够小气的。” “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得罪父皇,他会记恨得罪他的人一辈子的” 倾歌若有所思。 “念儿,你就这样给为夫灌迷魂汤,让我给你提供情报啊。”月笙故作委屈地看着倾歌。 倾歌妩媚一笑,猛然扑到月笙的身上,红粉诱人的唇紧紧黏在月笙的唇上,舔舐磨咬,不断地取悦着月笙。 良久,倾歌才缓缓地放开月笙,“波”的一声两唇分开,却依旧连接着一条暧昧的银丝。 月笙欣赏着倾歌因缺氧而酡红的脸颊,并用大拇指轻轻摩挲。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们天朝皇家的血脉情况呢。” “嗯”月笙深思片刻,才道:“我有一个皇兄三个皇弟和一个皇姐一个皇妹,只有二公主才与我同一个母妃。” 倾歌用手拢了一下发丝,点了一下头,“我听说你的母妃是孙贵妃,天朝开国太祖皇帝曾下诏后世皇帝的皇后只可以出自长孙家嫡室,后来到长孙妖后时长孙氏的嫡室已经消亡了,于是天朝便取消皇后一称,贵妃便成为后宫的最高掌权人。” 月笙伸出手,把手指当作梳子替倾歌梳理她的长而柔顺的发丝,微微颔首,“你听说的是真的,但是切记莫在父皇面前如此不恭敬地称‘长孙妖后’。” 倾歌顺着月笙的手臂往后一仰正枕着他的胳膊,“呵呵,这又是什么深宫秘史吧!你说后世会不会也有人这样谈论我们的秘史呢?” “会的,后世一定会说这是一场香艳秘史的。” 说罢,月笙一边坏坏地笑着,一边凑近倾歌去搔她的痒。 “啊,哈,不要,啊,哈哈……” 我无语地转身离开,看来今个一天他俩都别想下这张床了。 不过,“汪暇啾!”我狠狠地磨牙,月帝哪里只有三子一女啊! “王爷还没有回府吗?”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倾歌,一边带着翠玉耳环,一边问身后正在为她梳头的碧桃。 碧桃长得颇为清秀,身体消瘦而高挑,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的干练。 “回叶氏的话,王爷还未回府。” 唉,这一连三天沁染和倾歌连房门都没出一步,今天要不是碧桃提醒估计月笙又要错过早朝了。 倾歌透过镜子瞥了一眼碧桃,嘴角微勾。 “碧桃,你在这王府中多久了?” “回叶氏的话,奴婢是在王爷建府时由贵妃娘娘派来的。” 倾歌笑眯眯地回过身子,按住碧桃的双手,“您既是王府的老人,我就该称您一声姐姐。” 碧桃俯身行礼,低眉顺眼道:“奴婢不敢” 倾歌匆忙起身扶起碧桃,“姐姐,你这可是折煞妹妹了,以后在王府的生活还要靠姐姐的指点呢。” “奴婢不敢,若无事奴婢就先告退了。”说罢碧桃便从从容容地告退离开。 倾歌轻捻手腕上的佛珠,垂眉沉思。 “念儿,念儿” 还未见人就远远传来月笙的声音。 倾歌整理了一下头发,而后脚步轻快地奔了出去。 “念儿”月笙站在回廊处,高兴地向倾歌挥手。 倾歌以手抚柱,温柔浅笑,寒风夹杂着落雪飞扬起倾歌的青丝秀发。 月笙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的裘衣,紧紧裹在倾歌的身上。 “你急什么,裘衣不穿就往外跑,着凉又该怎么办,你今天喝史太医给开的药了吗?” 倾歌看着月笙,突然“扑哧”笑了出来。 “你可越来越像一个老妈子了,而且那三天你怎么没有记起来我还要吃药啊?” 月笙的脸微微有些发红,“男人都这样,以后不会了,哈哈……”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傻傻地笑着。 倾歌扶着月笙的手臂往花厅走, “去用些饭吧,这么晚回来早饭和晚饭可以合在一起了。” “今天的早朝确实开的长了些,还好早上临出门时碧桃给我包了些点心,让我在路上吃。” 倾歌闻言轻笑,晃着月笙的胳膊,“你倒好,我可是早上到现在一口饭开没吃呢,眼巴巴地瞅着你回来。” 月笙微皱眉,“怎么会这样,碧桃没给你准备饭菜?” “以前我一直病着,迷糊间也不记得是怎样用得饭食,也不知道你家的用饭规矩。” 月笙加快了脚步,“应该说是我们家,你是家里的女主人,你说的便是规矩。” “我可是不敢啊,王府中的许多老人可都是皇宫里出来的,而我只是你的侍妾罢了。” “谁向你乱嚼舌根了?”月笙有些不满。 倾歌莞尔一笑,不再说话,只是用秋水之眸脉脉看着。 月笙抬手搂住倾歌,倾身含住倾歌粉唇,细心地品尝着倾歌的芳香。 “唔……”倾歌推开月笙,由袖口掏出一条丝帕,抹了抹嘴,“你何时变得这般急色了?” 月笙蹭着倾歌,“品尝过你的美味,我又怎么会不沉迷其中呢?” “呵呵”倾歌巧笑出声,不理月笙朝前跑去。 月笙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温柔都快溢了出来。 “管家”月笙冷冷地说。 “奴才在”王府的老管家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个角落中蹦了出来。 “记住,倾歌是王府的当家女主人,若我再听说有人对她不敬,拉下去乱棍揍死!” 月笙轻扯袖口,“还有,以后称倾歌为王妃娘娘。” 老管家担忧地抬头望向月笙。 “你还要说些什么?”月笙的眼中墨色沁染。 老管家有些骇然地低下头。 “王爷,奴婢又话要说。”碧桃这是从旁边的花园中走来。 月笙冷眼看着她,“你不必说了,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不要以为母妃送你过来你就可以不守规矩!哼!” 月笙斜瞥碧桃,甩袖而去。 “王爷”碧桃脸色发白地唤着。 老管家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无奈地离开。 “来吃这个,这个也挺好的,还有这个……”月笙不断地为倾歌夹菜,而倾歌面前碗中的菜堆积的像小山一般。 倾歌一脸无奈。 “你也吃吧,别总是为我夹。” “我没事,你看你都瘦了,快多吃些吧” 倾歌咬着筷子,眨着眼,无辜地看着月笙。 月笙避开她的水眸,“念儿,算我求你了,你别这样看我,再这样我今天又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倾歌霎时脸羞得通红。 “月帝今日早朝没有说你吗?”倾歌随口一问。 “没有,父皇最近一直在为招降李希仁苦恼呢?” “还有让月帝如此苦恼的事吗?”倾歌轻轻放下筷子。 “唉,那个李希仁的脾气太倔,整个一顽石,父皇几次气欲斩他。”月笙不太在意地边吃东西边说。 倾歌默然。 “对了,你不是与他交情不错吗?要不你去试试,给父皇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就不会如此针对你了,我也可以放心你的安全了。”月笙伸手握住倾歌的。 倾歌抬头巧笑倩然,“真得那么有用吗?” “相信我,我会护着你的。”月笙深情而专注地看着倾歌,有力的手掌包裹住倾歌的纤纤玉手。 倾歌淡淡地勾勒出一抹惊艳的笑容,同样专注地看着月笙。 “那我就去看看他吧,毕竟……”倾歌移开了视线,“毕竟他也是我们泽国曾经的左相。” 月笙眉头紧皱了一下,在倾歌的视线移回来时又马上恢复正常。 “不过,这件事要靠你和月帝说才好,也不知月帝会不会信我呢?”倾歌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筷子。 月笙却阻止,“菜已经凉了,等一下我让下人给你熬一碗粥喝吧。” 倾歌不知为何却愣住了,微微有些自嘲的笑着,“你想的可真周到。” 言罢,倾歌优雅地起身,走到月笙的身后,红唇印上月笙的脖颈,吮吸出红红的一处雪梅。 “咱们今日干什么呢?”倾歌轻轻地往月笙的耳朵里吹气,月笙不禁一抖。 他回身看着妖娆地伏在他身上的倾歌,一把抱起,“赏梅去。” “呵呵……” 屋外红梅正盛,屋内艳梅也正在盛开,芳香满室,诱人情思…… 第13章 昔日 月夜空旷,偶尔听到几声嘶哑的虫鸣。 一个小小的身影孤独地立在无忧山庄大厅的屋顶上,我不断地盘旋在他的身边,总是想让他——月笙注意到我。 我不想让倾歌从今夜开始进驻他的心房,我不想让一个如此意气风发的男子被倾歌所束缚。 今夜的月光惨白惨白的,月笙也白着一张脸,愣愣地望着那轮凉月。 “你在看什么?”下放飘来一阵浅浅询问声。 是倾歌! 而月笙恍惚间好似没有听到倾歌的呼唤。 许久,下面寂静,倾歌好像已经走了。 月笙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微笑是假装的,关心也是假装的,所有都是假的,没有人在乎我,他们在意的只是我背后的权势。” “上面的风景果然很好啊!” 月笙一惊,转过头,却见倾歌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也爬上了屋顶。 “你,你……”月笙惊讶的只能不断重复一个字。 倾歌微微一笑,轻轻在月笙的肩膀上拍了拍,“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只有你们男孩子才会爬屋顶吗?” 月笙微红着脸,“你太不像女孩子了。” 倾歌把两只眼睛笑得弯弯,“这有什么,,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爬爬后院的那个老树的。” “真的?”月笙好似找到同道中人一般惊喜。 倾歌偷偷凑近他,“你可千万别对庄主说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月笙用力地拍着胸口,“不会的,不会的,我可是最讲义气的。” 月笙又往倾歌的方向凑了凑,“不过我可真没看出来,你这样厉害!” “嗯嗯”倾歌自豪地点了点头。 “哈哈,你可真是自恋!哈哈——”月笙指着她大笑。 倾歌微勾嘴角,柔柔地说:“你心情好些了吧。” 月笙笑着笑着突然低下了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 倾歌把脸庞的碎发别到耳后,“你是竹声哥哥啊。” 月笙把头深埋在两腿间,闷闷地说:“你不知道。” 倾歌伸手握住他的,传递一阵阵的温暖。 “不论你是谁,念儿只知道你是竹声哥哥!” 他被她的温暖所吸引,缓缓抬起头,黑黑的双眸迷惘地看着倾歌。 倾歌顺势环住他的肩膀,额头抵着额头,“相信我,你是让人羡慕的。” 月笙沉迷在这醉人的温暖中,缓缓闭上双眼,“你真好。” 倾歌轻柔拍打着他的后背,“睡吧,我会一直陪你的。” 良久,传来月笙的沉沉鼻息声。 倾歌抬头望月,目光深远而忧伤。 “月氏” 月夜下,天地间,只留这一声似叹息、似仇恨的声音,不断飘散,飘散…… “念儿,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月笙一面瞪着坐在倾歌身旁的沁染,一面不停的为倾歌夹菜。 倾歌歪着头,浅笑,“不用总是给我夹了,你也吃。” “咳咳”沁染突然歪过头用绸帕捂住嘴不停地咳嗽。 倾歌忙侧身,适度的拍着沁染的后背。 “好些了吗?”倾歌关心地问。 “没,咳咳,没事。” “你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药?”倾歌撅着嘴不满地问。 沁染柔和一笑,宛若玉兰花开。 “以后的药我一定要亲眼看你喝下去。” “这样,就太麻烦念儿了。” “不麻烦的!”倾歌可爱的笑着。 沁染也温柔的笑着。 只有月笙一人在旁边气鼓鼓地狠狠瞪着沁染。 “对不起,打扰你们吃饭了。”沁染不好意思地微笑。 “没关系的,染哥哥也不想的。” “哼”月笙把头扭过一边。 倾歌重新拿起筷子,刚要夹菜,沁染拦住了她。 “菜都凉了。” “没事”倾歌又要伸筷子,却被月笙一把夺过。 “别吃了,我让下人给你熬点肉粥,这凉饭就倒了吧。” 倾歌似乎有些不悦,而月笙并没有看出来。 沁染淡淡微笑随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 倾歌皱眉,“吃凉了的菜对你身体不好。” 沁染咽下菜后,朝倾歌一笑,“无妨,如此精致食物来之不易,怎可轻易浪费。” 倾歌定定地看着他,渐渐眉眼笑开,“染哥哥说的很有道理。” 说罢,抢过月笙手中的筷子津津有味的吃着。 “你们!”月笙气得发抖,“哼!”他甩袖离去。 看着月笙的样子,沁染和倾歌相视而笑。 “染哥哥,偷偷告诉你,其实是因为我很喜欢吃这盘菜,而庄里却不常做,所以才不顾凉掉也要吃的。” “呵呵,我知道。”沁染轻轻笑着。 倾歌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沁染。 沁染微笑摇头,“傻念儿,方才吃饭我就见你一直只吃一盘菜,想问却也不好意思。” 倾歌有些羞涩,头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去。 沁染依旧温柔笑着,用他那柔柔的目光轻抚着倾歌。 “而且,我想你一定是特别有主见不喜欢受人摆布吧,……这样真好……”沁染望着远处,久久。 倾歌偏过头偷偷打量着他,苍白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透明。 “我想……”倾歌看着他的侧脸,呢喃着。 “嗯?” 沁染仿佛刚被惊扰,转过脸来…… “……” “……” “……” 沁染在转过头时正好亲到凑近看他的倾歌,一个浅红,一个深红,如此紧密贴合,无端地营造出一种诱惑糜糜的氛围。 我只感觉鼻子湿湿热热的,“啪嗒,啪嗒”的,可以听见鼻血滴落的声音。 我现在暗自庆幸没有去偷看倾歌和月笙,“呼——,好险好险” “嗯?在想些什么呢?”月笙在倾歌的身后想要环住她。 倾歌此时正抱着一个金色暖炉,坐在廊子里望着飘飘扬扬的大雪出神,察觉到月笙的靠近,倾歌往后一仰,正好倒在月笙的怀中。 “我在想啊,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恐怕这个冬天我就熬不过去了。” 月笙温柔地蹭着倾歌的脖颈,“你又瞎想了。” 倾歌嘴角带笑,而眼中却是冰寒一片,“呵呵,可能是吧。” “放心,有我” 倾歌眼中的冰寒更胜,口里却温柔道:“是啊,有你” “簌簌”的雪声中,月笙的嘴不断下移,修长有力的手指捻住衣带,缓缓抽离…… 一只玉手拦住他。 “嗯,念儿”月笙轻轻低吟。 倾歌挑眉轻笑,伸手抱住月笙,并让月笙的头伏在她的肩上,她柔情满溢,一下一下抚摸着月笙的长发,月笙舒服地闭上眼睛,拱在她的颈窝处。 “你真的了解我吗?”倾歌贴着他的耳朵。 “嗯”月笙似乎并没有听清倾歌说些什么就轻轻应了一声。 “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又是那柔弱似水,却好像无坚不摧的声音。 月笙没有回答。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吗?”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知道……” 从她的怀里传来重重的鼻息声,倾歌冷笑,抬起头望着那惨淡的雪,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知道你自己究竟可以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吗?”倾歌低下头,吻上月笙的额头。 “会到什么地步呢?呵呵,我可是真得很好奇啊——” 雪依旧下着,轻盈地打着旋,它永远没有仇恨,没有深爱,也就没有如此一系列的伤人伤己…… 它有着的只是雪化后依旧是晴天的故事…… “倾歌,赏梅吧。” 倾歌抬起头用怀疑的神情望着一脸兴奋的月笙。 月笙脸一红,“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次是真正地赏梅。” 倾歌打趣地说:“我也没说是别的意思啊——呵呵。” 月笙的脸更红了,“那你还去不去了?” “去去去,当然要去了,等我换身衣服。”说罢,倾歌起身离开,并顺路亲了月笙。 月笙乖乖坐在凳子上,耳尖都变成红色的了。 “王爷”碧桃婷婷走来送上热茶。 月笙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谁让你进来的!” 碧桃一慌,跪在地上,“王爷,奴婢是看屋内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就,就,就进来了,请王爷息怒。” 月笙板着脸,冷冷道:“你好忠心啊。” 碧桃稳了稳心神,“自从王爷对奴婢说了那番话后,奴婢思考了很多,奴婢自知高攀不上王爷,便定下心本本分分侍候主子,若是王爷偏要误解,奴婢也无话可说。” 月笙邪肆一笑,眼眸下视,“好利的一张嘴啊,本王可是说不过你。” 碧桃叩首,“奴婢不敢” “也罢,今日便饶了你,以后你便进屋侍候吧。”月笙端起碧桃送来的茶水微抿了一口。 “谢谢王爷”碧桃眉梢含喜的叩拜。 “不过,你要知道你是属于谁的人?”月笙放下茶盅,斜睨着碧桃。 “奴婢明白。” “这样最好,以后是赏是罚可就看你了。” “是” 月笙往里屋望了望,不耐烦地向碧桃挥挥手,“下去下去” “是,奴婢告退。”碧桃躬身退下。 “月笙啊,快进来帮我看看这件如何?”倾歌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你穿什么都好看!”月笙大声地回答。 “讨厌,你的嘴可是真甜啊,也不知骗了多少女人了。”倾歌一边嗔怪,一边推门出来。 只见倾歌一身大红色的广袖百褶裙,层层叠叠,华美而妩媚,极富禁欲气息却又无限魅惑,只诱人想要一层层的剥开,去品味她的美好。 她的脸上淡淡敷了一层粉使得脸色更加的红润,弯弯的柳眉,大大的秋水明眸,泛着水样光纹的红唇。 再往上看,她把丝绸般的秀发半松半绾,斜斜插着一支流苏梅花钗,长长的流苏垂至耳旁,正和她紫玉耳坠相应,袅娜风情尽在其中。 “你这个样子让我真想把你藏在家中。”月笙前进欲吻。 倾歌后退一步躲开,“别把我的妆弄花。” 月笙坏坏一笑,“不会的,大不了弄坏后我给你画,呵呵,画哪都行。” 倾歌白了他一眼,却又好像飞了一个眉眼,只让月笙半边身子都酥掉了。 “我……” 倾歌的葱白小手盖住他的口,“还不走?” “走,走”月笙被倾歌的风情迷得晕头转向。 倾歌低头浅笑。 月笙搂过她的腰,俯下身子…… “王爷”老管家那令人倒胃口的苍老声音从门外传来。 月笙以手抚额,无声而叹。 倾歌推着月笙,“快去看看吧!别有什么要事。” 月笙委屈不满地离开,却是许久都没有回来。 倾歌玉手无聊地在桌面上不断乱划。 “娘娘”碧桃悄然走近。 倾歌马上朝向她,灿然一笑,“姐姐还好吗?” 碧桃俯身行礼,“托娘娘的福。” “姐姐不必如此称呼,叫外人听见反而不好。”倾歌眯着眼睛巧笑。 “王爷的吩咐,奴婢不敢不从。” 倾歌用手指点着下巴,好像在想些什么。 “王爷有事进宫,今日不能陪娘娘出门了。” “这样啊……”倾歌垂下眼帘。 “不过王爷吩咐说,王府中也有梅花,就在后山坡处,娘娘也可去那观赏。” 倾歌锐利的目光直刺向碧桃,而碧桃依旧稳稳而立。 倾歌微笑,“好啊,呵呵,不过姐姐紧张什么啊?” 第14章 密见 碧桃面色不变,“娘娘您说笑了。” 倾歌看着碧桃半晌,才柔柔地说:“是啊,我之人最喜欢开玩笑了,姐姐有时候可千万别当真啊!” 碧桃低下头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奴婢了解了” “你退下吧。” “是” 碧桃轻盈地再拜退下。 “碧桃,碧桃”空旷的屋子中只能听到倾歌一个人的喃喃自语声。 “呵” 倾歌冷笑,突然紧皱眉头,手抚心口处。 后山处,倾歌裹着厚厚的白色裘衣,行走间偶尔会露出里面大红的裙子,跳动在雪中的颜色格外引人注目。 她手指无意识地轻触一下手腕上的佛珠,脚步轻移。 刚刚转过山脚,便见几棵零星的梅花树,顺着山坡上蜿蜒的碎石小路向上,大片大片的红闯入视线中。 倾歌呆住,那凌寒的梅花含着未化的冰雪,微颤着,傲放着,盛装着…… 倾歌缓缓凑近,印上一吻。 “你是在赞赏?”那熟悉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倾歌背脊一僵,又不服输地使劲挺了一下,头高高昂起,淡然的声音伴着梅花的清香悠悠传出。 “我只是在怜爱它们。” 说罢,倾歌轻盈地转过身子,长长的衣摆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盈盈下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帝双手背后,一身纯黑大氅更显出他庄严肃穆,不可亲近。 “你知道朕” 倾歌依旧保持跪拜的姿势,轻声道:“不敢不知” 月帝缓缓走进,倾歌只能看见黑色大氅下的一双做工精美的绣着金龙的长靴。 “抬起头”高高上位者的仿佛施恩一样的口气。 倾歌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投向月帝。 月帝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幽深幽深地黑眸不可见底,冷冽玄寒,危机在内。 当寒风吹起的花瓣在两人中缓缓落下时,月帝那仿佛陈年美酒一般低沉醇厚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朕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迷惑笙王至此。” 月帝微顿,探查倾歌的表情,而倾歌依旧面容平静,不为所动。 “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矛盾如此也是你的能耐。” 月帝悠然的话语却猛然惊醒倾歌。 她紧蹙娥眉,双唇紧抿。 月帝就像猫捉老鼠一般仔细玩味着倾歌的神情,闲适地从她的身旁踱过,朝着最近的花枝走去。 “你也不过是这府中的一枝梅花。”月帝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摘取枝头的一朵待放的梅花。 倾歌的身形微僵。 月帝低头看手中孤零零的小花,又慢慢走到倾歌的身旁。 “虽然可以挺过寒冬,挨过风霜,不过,仍是在朕的手心里。” 月帝目光下视,鄙视之色现于眼中,手掌用力攥紧,攥紧掌心的梅花。 “朕想让她生便生,想让她死便死!” 倾歌脸色惨白,下唇被咬出几道血痕。 锐利的目光似要把倾歌凌迟,月帝嘴角微挑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手掌在倾歌的头上慢慢摊开,寒风吹过,残蕊碎瓣零零碎碎地落下,黏在她的发上。 倾歌白着一张脸,却依旧挺胸直视前方。 月帝收起笑容,手在空气中作势一挥,一个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黑衣人一晃而现,黑衣人半跪于地,掏出一条锦缎帕子,细心地抹去粘在月帝手心的花粉和汁液。 抹干净后,黑衣人朝月帝一行礼,身形一动便消失在眼前。 “朕看你的挣扎也看够了。” “你……”倾歌死死盯着月帝,“是故意的。” 月帝眼底弥漫着好笑,“是又如何?” 倾歌的眸子刹那间燃起了熊熊恨火,枯涸了眼中的水润,就这样盯着月帝,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枕其骨。 “你不装了?你的淡雅和娴淑全都是迷惑笙王的妖媚诡计。”月帝冷冽的声音好像能直接刺入肌肤,冻住血液。 倾歌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淡漠得看向他,依靠着身旁的梅树缓缓站起,轻轻弹了弹身上的雪。 月帝双手背于身后,悠闲地等待着倾歌接下来的动作。 倾歌冷视他,默然不语。 呼啸的朔风刮起地上的浮雪,漫落在两人间,白茫茫的一片,遮蔽了视线。 一簇小小的冰雪结晶落在倾歌的鼻尖,她垂眸而视,盈盈一笑,刹那春风抚过,桃花娇美,香染碧空…… 倾歌檀口微张,下嘴唇向前伸长想要吹气化掉鼻尖上的冰雪。 枉她平日如此精明,竟在这些小事上犯傻。 月帝偷偷勾了一下嘴角,又迅速地抹平。 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倾歌不起波澜的清雅水音缓缓而出,“陛下,一切本非我意,若不是您一意孤行,我与月笙又何至于此?” 月帝不怒且笑,“这样说来你们是‘郎有情,妾有意’?” 倾歌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以前我与月笙是不近不远,两不相伤,而如今……”倾歌转移视线遥望几棵密密麻麻梅花树对面的怪异的假山。 倾歌微微有些伤感的声音响起,“似近实远……” 月帝半掩着锐利的眸子,不动声色。 “您这样玩弄我和月笙间的感情,又是为什么呢?”倾歌皱眉似有痛苦地问。 月帝眸光深邃看着她。 倾歌靠近,因为身高的差距而仰起头来,澄澈的目光投进他深不可测的眸中,而她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却谁也不知道的。 对视久久…… 月帝冷冷一笑,“果然是叶氏才有的风采。” 倾歌好似小溪般清澈见底的眼睛不解的望向月帝。 月帝脸色一沉,倾歌忙收回视线。 “既然你这般有才,那朕就同意笙王的建议。” 倾歌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叶氏,你这可装过头了,朕差一点就被你骗了。”月帝低沉的讥讽声响起。 倾歌眼中的疑惑霎时转化成为挑衅,眉毛一扬,神采飞扬。 “哦,你不装了?朕来看看是不是笙王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说着月帝把头转向我的方向…… 我僵住了,冷汗成片成片地落。天啊,月帝不会是抓到我了吧!我,我该怎样解释,是说你们都是我梦里的人,还是说我是你们人生的旁观者?不论哪一种我都百分百的肯定,月帝一定会把我凌迟处死。 黑墨翻滚的幽深眸子就这样与我对视着,我深深咽了一口口水,抽动着嘴角,“呵呵,呵呵,嗨!” 我举起手朝他打了一个招呼。 “呵”月帝低下头,胸口微微起伏低笑。 我石化了…… 真的可以看到我? “您在看什么?”倾歌疑惑地转头。 月帝脸色沉了下来,“与你无关!” 倾歌低首行礼,“是” “朕很是疑惑,你为什么会同意劝降李希仁?” “已非吾身,除君何求。” 梅瓣随风起舞,洋洋洒洒落了两人一身。 月帝负手而立,遥望山腰尽头,并不去管肩头的梅瓣。 倾歌静静地站在月帝的身后,大红的衣裙随风翻动,猎猎作响。 “好!”月帝突然转过身来,“朕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一往情深。” 倾歌安静地低着头。 “朕会通知你何时去看望李希仁,朕非笙王,你的小伎俩还是乖乖收起来的好,否则……” 月帝残忍地微笑,“你的太子应该很高兴他的父皇母后一同下去陪他。” “您身为一代明君,为何对折磨小女如此的热衷呢?”倾歌仰起头尖锐地指责。 “小女子?叶氏你也太小看自己了,以前朕只是认为你是一个可供消遣的玩物。而如今,朕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有手段,朕只能把你当敌人。” 月帝低沉的声音冷冷刮过,倾歌轻轻瑟缩一下。 “您太看得起小女了,若是小女有能力又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月帝面容愈显冷硬,“示敌以弱的手段你可是用得纯熟。” 倾歌温柔浅笑,“皇上,您多虑了。” 月帝看着他,眉毛轻皱,随手一挥。 倾歌了然再拜,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月帝仿若有形的尖锐目光朝向倾歌,而倾歌的后背却越发挺了起来。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若是我动了就一定会被月帝发觉。 “陛下”柔软的声音响起。 接着,从旁边的假山后走出一个面容清秀的太监。 “嗯”月帝轻轻应了一声。 那太监微笑着问:“那您觉得这位叶氏怎样?” 月帝冷笑不语。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我这个阉人看了也很动心啊……”他边偷看着月帝的表情一边说。 “那朕就把她赐给你好了。”月帝面无表情地说。 “奴才才享受不起这样的美人呢!” “那朕的皇儿就享受的起?” 月帝大步向前走去,那名太监以小碎步跟在月帝的身后。 “你再没什么可说了?”月帝略微有些烦躁地问。 “呵呵,陛下,您想什么奴才又怎么知道呢?”他笑眯眯地说。 月帝斜睨了他一眼,“朕怎么觉得你和叶氏很像呢?” “那这是不是说明,叶氏在陛下的心中和奴才的分量一样呢?”他偷笑着揶揄月帝。 “就你这狗奴才机灵。”月帝回过头笑着骂了一句,随及眼神似乎有些忧伤,“所以才能跟着朕这样久……还活着……”后面的三个字仿佛是微微的叹息声。 “朕一向很看重月笙,不止是因为他是长孙氏的后裔,更是因为他很像朕。”一时间,月帝似乎有些苍老了。 “他是朕所选的继位者,但叶氏会毁了他!” “陛下”看到月帝似乎有些发怒,他忙叫到。 “不过”月帝冷硬的线条放柔和了些,“还真是有毁了叶氏的冲动啊!” 那名太监好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慕遥” 话音刚落,伴随着飘落的花瓣出现了刚才的那位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 “刚刚笙王来过了吗?”月帝恢复冷硬的姿态。 “假山对面的梅林”一个带着冷冷金属质感的声音回答。 月帝略一思索,眼中的墨色逐渐加深。 “这处有人吗?”月帝的手指指向我的方向。 我两条腿不停地颤抖,闭着眼睛默念:“你没看见我,你没看见我,你没看见我,你没看见我……” “没有” “呼——”我深深吐了一口气。 “是吗?退下吧!” 月帝似乎还有疑惑,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慕遥半跪行礼后退下。 “陛下?”那太监似有疑问。 “小云子,每次来笙王府时,朕总感觉有人在暗地里观察。” 我抬头望天做无视状…… “笙王不可能这样大胆吧。”小云子轻轻地说。 “朕到希望是月笙。” 月帝留下这一句话后便直接走开,小云子却还站在原地细细品味。 等小云子回过神来月帝早已走远。 “哎!陛下,陛下,等等奴才啊……”小云子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而角落里几棵梅树却还在微微抖动着,仿佛只是寒风不经意间造成的…… 第15章 突遇 “娘娘,您这样让奴婢很难办。”碧桃面无表情地说。 倾歌巧笑倩然,“好姐姐,不要这样嘛,就一次,就一次而已,反正咱们已经出府了!” 碧桃依旧没有给倾歌丝毫表情。 今天也不知道倾歌是怎样想的,非让碧桃陪她去净水庵看看,而且是硬拉着碧桃上了马车,虽然碧桃也有一些半推半就,不过倾歌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倾歌见她如此就无趣地一吐舌头,掀开车帘的一角,探身向外看去。 碧桃紧紧盯着倾歌朝向她的后背,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反反复复。最终,她缓缓举起手臂,张开手掌作势欲推…… 我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想要警示倾歌,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马车飞快地奔驰在野外道路上,四周是雪后白茫茫的地面和黑黢黢的树干,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碧桃正要用力一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碧桃忙收回了手。 “停车!”倾歌高喊一声后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娘娘!”碧桃似是焦急紧张地喊。 而倾歌则是两只眼睛紧盯着前方不断清晰的身影。 倾歌的双手死死握拳,嘴唇抿的有些发白,表情似痛苦似气愤,身体好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只要一松手,似乎整个人都会冲上去拼命。 碧桃被倾歌的表情吓到,立在一旁注视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秦子思!你这个叛徒!”尖锐的吼声,让前方枣红马上的人拉紧缰绳。 马儿一声长长的嘶鸣,停了下来。 枣红马上坐着一个三十上下的戎装男子,比一般的将军略显瘦小,但是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嘴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 秦子思似乎有些吃惊与倾歌的相见,像一个木桩子一样竖在马背上。 他的两旁是两名骑着棕色马的士兵,其中一个指着倾歌骂骂咧咧,“滚,将军有要事,你这臭娘们别挡路!” “啪!”的一声,秦子思的马鞭狠狠地抽在这名士兵的嘴上。 “将,将军”这位士兵捂着肿起来的嘴,不解的看向秦子思。 秦子思没有管他,自顾自地跳下马来,在倾歌面前停住,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太子妃娘娘” “啪!” 倾歌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敛眉不语。 “啪啪啪” 见他不语,倾歌抡圆了胳膊又扇了几巴掌。 “娘娘”碧桃吃惊地叫着。 倾歌收回手,冷冷一笑,“秦大将军,泽国已被你卖了,又何来太子妃一说呢?” 秦子思依旧低头不语。 “好一个忠勇将军啊!你尽得是哪门子的忠,又为了哪个国家勇!”倾歌怒极且笑。 “枉费太子对你的一番栽培和提拔,原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啊,太子在九泉之下可真是安息了啊!居然培养了你这样一个卖主求荣忘恩负义的‘大人物’!” “你怎么说话的啊!我们将军本就是天朝国的子民,为天朝国尽忠当然是应该的了!”那士兵见秦子思不语忙争辩道。 “退下!”秦子思怒斥他。 “将……”看到秦子思黑下来的脸,他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倾歌冷眼旁观两人,讽刺道:“你们以为你们的大将军是个英雄,而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个‘好事’你们又知道多少!” “将军,您不能再由着他抹黑你了!”另一个士兵气愤地拔出剑来。 剑上反射的冷光照进倾歌眼中,水样的眼眸冻结成冰,她迎着剑锋轻笑,“卖主求荣,你是不忠;背信弃诺,你是不义;眼看昔日战友、友人惨死,你是不仁,像你这般不忠不义不仁之人,谈何为人?妄称是人!牲畜尚知跪乳,鸟雀犹知反哺,你深受泽国恩惠,所谓生恩不及养恩大,即便流着天朝的血,心也该依旧向着泽国!称你为畜牲简直是在侮辱那些供你食物的牲畜!你说你对的起谁?无颜之人还敢骑高头大马横逛于路中,以剑自刎还脏了无辜白铁;毁容自沉,臭水千载,天下可闻;以发遮面坑杀自己,埋尸之土,万年不毛!” 倾歌站在路中慷慨激昂怒骂秦子思,秦子思目眦欲裂,仰天长啸一头栽倒在地。 “将军,将军!”两名士兵急忙跑去扶。 倾歌白着脸青着唇,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她紧抓胸口衣襟,身体轻微摇晃。 “我要杀了你!”一士兵操起剑朝倾歌冲了过去。 倾歌看着他越来越近,微微发乌唇勾起一抹冷笑…… “噗——” 她一口鲜血喷到那士兵的脸和剑上,缓缓倒了下去,不醒人事…… “儿臣甘愿受罚!”沁染跪在地上挺起单薄的背脊。 一旁跪着的倾歌心疼地望着他。 高高坐于龙椅上的泽帝,脸色阴沉,因为着急在下巴上鼓起了几个泛紫的油亮亮的小包。 他似乎想要从龙椅上跳起,却因身体太过臃肿而作罢,只是伸出留有长长指甲的手指指着沁染。 “你还好意思说!朕看你就是与外人勾结,图谋朕的大好河山!你不要再当这个太子了,朕真怕哪一天你会提着朕的脑袋去找他们领赏去!”泽帝气愤的吐沫横飞。 “陛下,这一切与太子无关,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认人不清。”倾歌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朕早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东西,长着一双祸国殃民的眼,你这个该死的,来人啊,把太子妃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沁染一听,忙拦住左右欲上前的侍卫,“父皇,所谓不知者无罪,情歌她不是故意的,要打您就连我一同打吧!” “不,皇上,太子他身体不好,何况本就是我的错,我来……” 沁染拉住倾歌的衣袖,沉稳道:“父皇,儿臣愿与倾歌一同请缨领兵卫国,一切罪罚请待我们得胜归来时再论。” 泽帝出口道:“好好好,沁染那你就快去吧,若是你们得胜回来,你和太子妃的罪责朕就不再追究了。” “咳咳”泽帝思考片刻又说:“其实,咱们不一定非要打啊,多劳民伤财啊,若是天朝肯议和,那朕也是赞同的,不就是每年进贡些财物嘛,咱们泽国富庶承担得起,嗯,承担得起。” 沁染的倾歌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无奈和沉痛。 国有君如此,何愁不亡! “你醒了?” 刚从倾歌的梦中回来就听见那暖人的声音。 倾歌微微点头,却明显不想多说话。 月笙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倾歌的脸色。 “你的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倾歌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不语。 他勉强笑了笑,“怎么?现在才知道对不起我吗?还是感激我在这里守了你一天一夜。呵呵,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挺不过去了呢……” 月笙紧紧抓住倾歌的手,低着头不去看她,一滴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倾歌的手背上,碎成了一块块…… “倾歌,我什么都愿意,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求你爱惜一下自己,我真的很怕你就这样抛下我离去,只剩我孤单一人……” 月笙摊开倾歌的手,把脸埋在她的双掌中,闷闷的声音响起,“沁染的死时我也十分悲伤,因为我失去了一个陪伴我度过童年的兄长,我们三人所经历的过去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而你,现在只是我唯一的唯一的阳光,唯一的救赎者。” “所以……”月笙抬起头,专注地盯着倾歌,黑亮的眼眸中荡漾的是他的情深不悔,“不用再来试探我的底线了,我永远站在你的身旁,只有你的身边才有我月笙存在的价值。我原谅你的一切,珍惜你的一切,保护你的一切!” 倾歌愣住,看着他,不断地湿润自己的唇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月笙温柔一笑,轻轻一吻印在倾歌的眉心。 那与梦中一模一样的顺从模样,我本以为那是我梦中的假象,谁知月笙竟真的可以抛下自己的一切骄傲,低进尘埃,只为一心人。 倾歌伸手,用指尖勾勒着他的面部线条,缓缓……缓缓…… 突然,倾歌绽放出一个极其妖孽妩媚的勾人微笑,眉眼如丝,勾勾缠缠着月笙。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月笙似乎有些迷茫。 倾歌的指尖慢慢划着他柔软的唇,“我不会感激你,因为这一切都是你们月氏皇家该我的。” “你从来就不知道我真正的人生,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倾歌似乎有些发怒,长长的指甲划破月笙的唇瓣,血丝溢出。 月笙惊愕地看着倾歌的手指不断地下移,从下颚到脖颈到胸前,顺着有力的胸膛向下,向下…… “倾歌!”他惊讶地叫着。 倾歌另一只手紧紧攥紧他的衣襟,用力一拉,使月笙朝她倒了下来,一双还微微泛白的唇堵住月笙的口,轻轻吮吸他唇上的血,接着又凶猛的撕咬。 “唔……倾歌……啊……” 倾歌离开他的唇诡异的一笑,娇媚地说:“月笙你这样可不乖啊,呵呵,我现在只要你……”尾音又消失在两人的口中。 我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我想这一场欢爱其实是在折磨两个人啊,你要的我给不了,而我所给的却又不是你真正想要的,谁爱的越深谁受的伤就越重。 第16章 指婚 “倾歌,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那个明若兰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我甚至就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 月笙焦急地围着倾歌解释,而倾歌却是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的慌乱。 “倾歌,倾歌,你倒是说句话啊!” 倾歌微微一笑,缓缓吹着茶盅里的热茶,不动声色。 看见倾歌的样子,月笙失落地垂着头。 倾歌稳稳地将茶放下。 “王爷就该有王爷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的表现简直是让人看笑话,一件小事而已,你何必如此心急呢?” 怎么能不心急?几个时辰前,月帝下了一道圣旨,将户部尚书明毅之女明若兰指给笙王为笙王妃,只不是明摆着拆人姻缘吗?月茴,你会有报应的。 “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娶别的女子进门?” 倾歌淡淡地扫视了眼月笙。 “那我能怎样,我只是侍妾而已,你现在娶的可是正妃啊,哪里有我说话的地方?” 倾歌右手托腮沉思,道:“更何况你的父皇如此精明谁又知道他的意图?以你父皇强硬的手腕来看,你还是不要逆你父皇的意比较好。” 月笙颓废地瘫倒在一旁的软塌上,“唉——” “行了吧,不就是让你多娶一个女人嘛,换成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月笙两眼直直地望着房梁,低声念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倾歌冷笑,“早在月帝让你纳我为妾时,你就该想到这个结果,现在又做什么伤春悲秋状。” 他沉默了…… “那个女子也是可怜,婚姻成为政治手段,自己成为别人的棋子,哼,这样看来我是不是要比她幸运。” 月笙在榻上翻了一个身,头枕在胳膊上,只是痴痴地看着倾歌。 倾歌看到他这个样子,无奈地说:“我的王爷,你可不要装死啊,不久之后可是你的大婚。” 老半天月笙才声音低沉地说:“你难道就不怕正妃会欺压你?你难道就不担心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夫君?” 倾歌侧头看他,他却撇过脸去。 她也走到塌边坐下,轻轻拍打着月笙的后背,“嗯……若我说我相信你,你会不会好受一些?” “嗯”月笙发出一声闷闷的鼻音。 倾歌笑了,嘴唇凑近他的耳朵,“我说过的我的人生你并不是全部了解,在我的人生中有过一段最为肮脏的经历。我不在乎你的身体是不是沾染上其他女子的气味,因为我才是最为肮脏的那一个,你会嫌弃我吗?” 倾歌轻轻咬了咬月笙的耳朵,月笙翻转身体把倾歌搂进怀中。 “你的一切都是我所珍惜的。” 倾歌趴在月笙的胸口轻笑,“所以喽,还有什么使你看不开呢?” “还有一点……” “嗯?”倾歌抬眼看向他,水汪汪的眼睛显得既无辜又可怜。 “我的身体和我的心都不能接受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 倾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是你唯一的女人?”倾歌不相信地问。 月笙羞涩地点了点头。 “我不信!”倾歌果断地说。 月笙似乎有些恼怒地瞪了倾歌一眼,狠狠道:“你也不想一想我遇见你时才几岁,怎么可能……” 他的耳尖微微泛红。 “那之后呢?”倾歌好奇地问。 月笙抱着倾歌动作看似用力,实则轻柔地把她扔到塌的另一边,嘴里嘟囔着“看上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后,怎么可能去关注别人……” 倾歌趴在榻上两手支着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据说在我嫁给沁染后你还消沉了好长时间?” 他沉默了好久,才“嗯”了一声。 倾歌见他不想提起此事便转移了话题,“你说月帝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月笙走到桌前拿起倾歌喝剩的半盏茶抿了一口,才道:“父皇本就对你有意见,你放心我会和父皇说的。” 倾歌皱起眉。 “或许父皇想找一个人来克制你,以防你……” “以防我在王府中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倾歌随口接到。 月笙点头,又说:“其实父皇最怕的应该是你通过我来控制朝堂。” “呵”倾歌讥讽一笑,“他还真是看得起我!” 月笙目露担忧地看着她,“倾歌,即便是在王府中你也应该尊重一下父皇。” 倾歌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笑看着他。 “因为王府中也有父皇的人。”月笙端茶的手一抖,解释道。 “我想月帝也应该快召见我了吧!呵呵,也许还要和我谈谈条件呢!”倾歌的眼睛微眯似乎正在计划着什么有意思的事。 而月笙依旧是用那担忧的目光朝向倾歌。 倾歌有些不满,“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月笙轻叹了一口气,清新温柔的声音响起“父皇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我又怎会不知?”倾歌忧郁地翻了一个身,背朝着他。 “不过,父皇却对一个人很是宠爱,若有机会你可以和太监总管云公公多打好关系,他很早的时候就侍奉父皇了。” 倾歌听后却不言语。 也许倾歌并不知道,每当她没有注意月笙时,他总是用心疼的目光望着她,而她转过视线时他又会露出温暖舒心的微笑,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月笙要如此的作践自己,而倾歌为何又是如此的心狠。如果换成是我,我可能会沉浸在月笙的温柔中难以自拔吧,可惜,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也只是梦到他的人罢了。 “你在想什么?” 没有回答。 “现在天气还凉,千万别在榻上就睡着了,你的身体……” 月笙边说边往倾歌身边走去,而倾歌终于开口似是感叹地说:“我原以为月帝寡情,却不知他也有宠爱的人。” 月笙笑着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父皇儿时曾受长孙皇后的照顾,见过千古第一美人父皇应该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了。” 倾歌转过身,好笑地说:“你的父皇此生最爱的就是他的江山了!若他能真正爱上一个女子那才是笑话呢!” 月笙亦坐在倾歌的身旁,搂住她腰身,“真有那个时候,恐怕也是国之将亡了吧!” 倾歌眉梢一挑,“哟,笙王你居然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过……” 倾歌低头冷笑,“天朝灭亡,真是好期待。” 月笙恐慌地抱紧倾歌,“倾歌——” “嗯?”倾歌抬头粲然一笑,霎时阳光烂漫的映在雪上,晶晶亮亮,闪人眼眸。 “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 “月笙,你难道不知道我曾经有多么想好好过日子吗?” “如今……” “如今,我可是要好好掌握日子啊,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幸福的……” “倾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这天晚上,正当月笙和倾歌吃饭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云公公,您怎么有空到本王府来呢?”月笙一边给倾歌打眼色,一边站起来迎接上次在后山梅林里出现的那个太监。 “真是的,您通知一声本王一定在门口迎接,何必让您走这么远的路呢?”月笙将云公公带到上座。 云公公轻笑推辞,“咱家只是学学皇上,不想麻烦笙王府上。咱家这有一道密旨,还请叶氏领旨。” 倾歌微愣后马上反应过来,双膝跪地,口中念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公公笑眯眯地将密旨递了过去,“在这看便好。” 倾歌展看密旨,平静地将它看完,便又递给了云公公。 云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便将密旨点燃焚毁。 倾歌俯身行礼,“麻烦公公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一趟还是咱家自己在皇上面前领的呢,早听说笙王的夫人美的跟天仙似的,今日一见才知道这等气质真真连天仙也比不上啊!”云公公扶起倾歌,仔细地上下打量着。 倾歌微微一笑,撤回一步。 “王爷若没事的话,咱家就告退了。” “公公在这用饭吧!”月笙热情地邀请。 “不了,皇上还等着咱家回话呢!”说罢云公公边向月笙告辞,迈过门槛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倾歌。 待看不见云公公的身影,月笙的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这个阉狗太过大胆。” 倾歌把手按在月笙的肩上,示意他不要说。 月笙气愤地握紧双手,“他竟敢调戏与你。” “无妨,无妨,云公公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没有心机之人,这其中一定另有图谋。”倾歌翩然坐回凳子上,“不过,月帝也照实太过厉害,本想与他谈谈条件,却被这圣旨一道全部驳回。” “倾歌”月笙担心的样子却令倾歌笑了起来,她轻轻拍了拍月笙的手背。 “放心,只是去劝降李希仁罢了。” “更何况这次劝降可是不仅仅对月帝他有利。”倾歌右手支着下巴接着说。 月笙无奈地一笑,举手投足间像极了一个人。 我冥思苦想,想谁呢? 啊,对了!像沁染!我说月笙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原来他一直不动声色地学着沁染,而可悲的是,这恐怕也是倾歌在他面前越来越展示真正性情的原因之一吧。 第17章 希仁 “我就送你到这里,你一人进去没事吧?”月笙扶着倾歌下轿关切地询问。 倾歌似怀心事的点了点头,直接挣脱开月笙的手向内走去。 “我在这等你出来,然后咱们……” 倾歌恍若未闻,直直向内走去,我没有跟着倾歌,而是静静站在月笙的身旁,看着他痛苦地目送着倾歌的背影。 “你是真的很爱她吗?” “我是真的很爱你啊!” 月笙和我同时开口。 我安慰地笑了笑,“那你就继续爱着吧,也许为所爱的人奉献也是一种幸福。” 月笙缓缓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太阳挣脱乌云的束缚,阳光重归大地。 “即便你不爱我又如何,没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听着月笙的誓言,我的笑容僵在嘴边,咳咳,不好意思,月笙,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也许你该希望历史是会改变,史书是可以胡写的。 可是,我总是觉得在这场梦中唯一的变数就是他啊,他总是能发现我的存在。难道我的存在不是一种偶然而是一种必然? 我越过院落周边的士兵,朝着这座幽静的小小院落走去,越走近越觉得里面内藏乾坤,经过零星但且有致的梅树,踏上已经蒙上了薄雪的碎石小路,走过已经冰封的池塘上方的木制小桥,就不断地深入到这座院落的中心了。 月帝对这个人也太好了吧!难道此人确实有什么出众之处使得月帝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不过,倾歌到哪里去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把她跟丢了? 我继续碰着运气向前走去。 “不知帝师也到此处,奴才给您请安了。” 不远的假山后传来了说话声,嗯,声音好熟悉啊。 “不必”冷冽清雅的声音不尽让人精神一震。 “不知帝师此行有何事?” “你呢?” “呵呵,皇上派奴才来看看叶氏是怎样说服李希仁的。” “叶氏?”冷冽的男声略显疑惑。 “说起这个叶氏可是了不得啊,她可是笙王的心头肉,几天前还活生生地将秦将军说的吐血昏迷,以致秦将军醒来后立即给皇上上书称病回乡,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叶氏看上去一个挺柔弱的女子居然还有此一面。” “多事。”平淡的声音冷冷地训斥。 “是,不知帝师有何要事需要奴才去办呢?” “不必” 我绕过假山探头望去,只见云公公以一种极为谦恭的态度弯腰而立。 是什么人能让在月笙面前都如此嚣张的云公公,变得如此的卑微虔敬?听对话好像也不是月帝,究竟是谁? 我抬起头张望,只是依稀看见远处从梅树的缝隙间透出的,仿佛已经与地上的白雪融为一体的白衣一角。 帝师?好像听谁说过? 对,是孙玉容的师父帝师公鸭子,呸呸呸,怎么和孙玉容一个德性了,应该是宫雅泽。 嗯,传说中的帝师宫雅泽,怪不得云公公如此恭敬,唉,看来这帝师是比月笙还要厉害的人物喽! 云公公弓着身直到帝师宫雅泽已经走远,他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不知何时冒出的汗,向着另外一边走去。 我则紧紧地跟着他的身后,这次可不能再跟丢了! 云公公左拐右拐的走到一个僻静角落里的小屋后窗处,捅破厚厚的窗纸。眯起一只眼向内看去。 切,鬼鬼祟祟的算什么! 我则大摇大摆地直接穿墙而入,走就有这个能力了,只不过我想正常一点所以一直没用呢! 一进屋中就直接穿过了一个人的身体。 我悚然回头,一头黑发和一条蓝色的发带映入眼中。 很是好听舒缓的男子声音响起,“娘娘,还请您在仔细考虑。” “表哥,难道连你也不帮我?”倾歌扯着男子的衣袖。 他把衣袖从倾歌的手中抽出,“娘娘还请自重!” 倾歌的眼眸好似水洗过一般,晶晶亮亮地可以倒映出该男子书生般儒雅的侧脸。 这个书生样的男子就是李希仁了吧,为什么倾歌要叫他表哥呢? “表哥,你应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在外面都经历过什么吧!”倾歌似忧伤般低下了头。 李希仁看着她难过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月帝来时曾经说起过。” “你难道认为我很好吗?” “没有” 倾歌感激地抬起脸来看他,而他却连忙扭过头。 “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就从未见你轻松过。” 倾歌的头又无力地垂下,“你知道的。” 希仁淡淡点头,“你还是放下吧。”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 “太子殿下也不会希望你如此的。” 倾歌自嘲一笑,“可惜他已死,这天下再也没有什么能管得住我了!” 希仁眉目阴沉,不语。 “你也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吧,你还如此年轻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人生盛年不重来,总要干几件符合自己的心意的事,不论成败。” 希仁笑了,“月帝派你来做说客还真是派对了,想当初我是第一个反对你和太子殿下婚事的,不还是被你这灿若莲花之口说服的嘛,还为你们……” 他见倾歌的脸色微发白就立即止住了口。 倾歌却十分温柔地对她微笑,“怎么就不叫娘娘了呢?” 希仁沉默。 倾歌向窗口望去,如有感触,“前尘往事,多提无益。” “还是多提提的好,否则以你的性格,必是在无人之时默默怀念,伤心伤身。” 倾歌略有无奈地看着他,“你为何要说出来啊,我也有自己的秘密啊。” 希仁看着她,慈爱而又宠溺地微笑,“等我出去后咱们在好好相聚吧。” “我就知道。”倾歌露出一个大大的真心笑容。 希仁摇了摇头,轻叹道:“唉,妹妹。” “呵呵,表哥!” “表妹” “表哥?” “表妹——” “呵呵” 倾歌看着希仁,希仁看着倾歌,和谐的气氛让人不忍破坏。 但是,我周围的环境却慢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接着此间的画面好像被打碎的玻璃办一块块地坠地,另一处场景显现了出来。 “希仁,我当你是好友才来求你帮忙的。”沁染恳切地求着李希仁。 “太子殿下,正是因为和您是多年的朋友,才劝您不要去娶这个女子。”李希仁一身整齐官袍,稳重而又干练。 “倾歌她的才华足于和我相配。” 李希仁摇着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此女子来历不明,甚至还被天下闻名的无忧山庄庄主赶出,由此可见她是在是太过危险。况且她让您如此泥足深陷,恐怕是动机不纯。” “希仁,你见一见她吧,你见到她就会改变你之前的观点了。” “既然是您心爱女子,就不该随随便便的与别的男子相见,这样是于礼不合的。” “咳咳咳”沁染不断地咳嗽。 他虚弱地笑了笑,“希仁,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古板。” 希仁担忧地扶住沁染,“多年不见你还是身体不佳啊,不是说去山庄养病吗?怎么不见好呢?” 沁染摆手示意希仁不用扶,“咳咳,本是好了许多,这不是求你急的嘛。咳咳——” 希仁紧皱眉头,“也罢,我就顺了你的意去看看她吧,但是,若她真是那等狐媚女子,我就是任你把肺咳出来,也要阻止你。” “不会的,我相信倾歌会让你满意的。” “说实话,你可以纳她为妾或是侧妃,何苦一定要立她为正妃呢?” 沁染温柔一笑,眼眸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因为她是唯一可以站在我身边,给予我依靠的人。” 希仁不解地看着他,感叹道:“你可真是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 沁染噙着一抹浅笑,缓缓道:“希望我们沉稳的李丞相不要有这样的一天,到那时候看我怎么笑你!” 希仁被逗笑了,“放心好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已经决定将我的一切都奉献给泽国,我永不成家!” 待希仁和沁染聊了一会儿后,便告辞离开了。 沁染却依旧站在那里,温柔又无奈地说:“你还不出来吗?” 倾歌从府门前石狮子的背后绕了出来,低着头,两手交叠地放在腹前。 沁染宛若春风拂面的一抹笑容缓缓勾出,“不必在意他,李希仁本就是一个古板惯了的人。” 倾歌抬起头,脸上却是淡淡的表情,“也许他说的并没有错。” “倾歌就是倾歌,你的一切又何必让他人评说?” 倾歌眼眸如同漫着雾气的水面,似有迷茫。 沁染不顾倾歌转身离去,边走边说:“我身边的倾歌绝对不是一个会被外物任意动摇的人!” 倾歌看着他慢慢走远,却并没有去追。 沁染停住脚步,回过身。 她这才轻起莲步走向他。 “我也绝不是一个肯甘心追随在别人身后的人,无论他是谁!” “拜见李大人。”倾歌向希仁俯身行礼,其清雅的妆容、落落大方的态度令希仁暗地里点头。 “你是以一颗什么样的心来见我呢?”希仁威严地询问。 “那大人又是以一颗什么样的心来招待小女呢?”倾歌反诘。 “你在没嫁于前就妄图在本相这里摆排场?” “您太过多虑了,小女怎么会有如此虚妄的念头呢,您对小女的偏见小女也有所了解,相信大人您不会为此等蝇头小怨,连一张椅子也不给小女坐吧?” 希仁脸色一沉,“请您就坐。” 倾歌款款坐下。 希仁盯着她看了好久才拍了拍手,“来人,上茶。” 待到茶上希仁才开口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倾歌刚要端起茶盅,听见希仁的问话,便又优雅的放下。 “叶倾歌” 希仁颔首,“名字到是不错。” 倾歌一声冷笑,又连忙以喝茶作为掩饰。 “不知道叶姑娘是哪国人?” 倾歌双唇紧抿几乎从牙缝间挤出来两个字,“天朝” 希仁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倾歌转头看向他,眼神略微锋利,“不知李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希仁声音微微放柔和了些,“我与太子殿下有私交,我并不想让他的未来毁在与你的婚事上。” 倾歌叹息,声音婉转略带哀伤,“小女亦知难与太子结合,也罢,小女还是早早离开吧。” 说罢,倾歌便要起身。 李希仁劝道:“其实以你之姿要做太子的侧妃也不难,既然你与太子殿下如此相爱,那么一定也不会在乎这点名分了。你若生下一男,将来太子殿下继承大宝,你就母凭子贵,金银权利享之不尽。” 倾歌朝李希仁迈出一步,骄傲地昂着头“李丞相是在侮辱我吗?我叶倾歌并不需要在别人的身后,享受别人提供的阴凉,我自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您说此话不外乎出于两点,一是听他人说我被庄主赶出,是因为我道德败坏,此事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根本无错!二是见太子如此急切地想要迎娶我,而疑心我是狐媚女子专门来勾引他,这事和第一件事有关,您还是去问问太子殿下,他必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倾歌咄咄逼人之后,一挑秀眉,“给您带来的不变,请您见谅,小女这就告辞了。” “慢着——”李希仁弹衣起身。 “您还有什么指教?”倾歌收起满身的刺,温和地说。 “你的嘴太利,以后还是改改吧,不过你所说也不无道理。我最后只想问你一事?” 倾歌低眉顺眼地听着。 希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红,“你爱着太子吗?” 倾歌明朗地笑了出来,整张脸发出柔和的光芒,“爱与不爱,呵,我也不知,但我知道的是我们两人会是最合适的。” 希仁似乎还有些不解,倾歌却告辞离开了。 “爱?合适?”希仁暗道,“太子,您真的想好了吗?这个女子恐怕会比您更无情啊……” 第18章 借住 “他同意了?”倾歌漫步花园中,沁染走在她的身旁,两人果然如此般配。 “嗯,他本是不同意的,认为这有伤风化。” 倾歌手指点着娇嫩的花瓣,“他还真是一个顽固啊,年纪明明便担任左相,却是比谁都遵行利仪、法度,一副老头的样子。” 沁染揽住倾歌继续点着花瓣的手,“他是我的好友,是泽国将来的栋梁……” 倾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这可是你的心里话?” 沁染因病而显出不正常白的脸慢慢浮现出一抹惊艳的笑容,好像瘦弱的昙花在夜里瞬间绽放开的美妙。 “倾歌不要这样调皮啊!” 倾歌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调皮地吐出舌头。 他用指腹轻轻磨蹭她的下颚,“你是在引诱我吗?” 倾歌刚要申辩,他却移开了手指,将手放在心口处,故作可怜状说:“唉——,你就是欺负我身体不好,总是这样诱惑我,唉唉唉,我好可怜啊!” “扑哧——”倾歌喷笑出来。 沁染含着温柔的笑,把嘴凑向倾歌的脸颊,从远处看好似他正在亲吻倾歌。 我靠近几步,几乎贴在倾歌的身上。 “李希仁虽然为人太过受礼,但他稳重而且对泽国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是在很好控制。” 倾歌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红着脸斜睨了他一眼。 “我了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沁染抚摸着她的鬓角,“增加他对你的好感,这样对你我都很有利。” 倾歌低着头,“以前不知你原来也是有着这样的野心。” “天下不会有没有野心的男人,当然天下也不会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男人。” 倾歌身体微侧好似靠在沁染怀里,“你在李希仁的府上也要如此防备?” 他顺势搂住倾歌,“因为去山庄养病的缘故,现在朝中属于我的人太少。” 倾歌严谨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李希仁都喜欢些什么?” 沁染微笑,却又止不住地咳嗽,“咳咳,相信我,你只要用心去赢得一个人的注意,那个人无论是谁都绝不会忽视你的。” 倾歌自嘲一笑,“你也太高看我了。” 沁染用丝帕捂住口,虚弱地说:“你仅仅凭自学便获得如此才学,单这一点何人能及?” 倾歌扶住他,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沁染享受着倾歌的温暖关怀,许久不语。 他专注地看着她,眼眸中的情感让人琢磨不透,事实上就连沁染这个人也越来越让我琢磨不透了。 “你真的要嫁给我吗?” 沁染的声音低沉的响起。 “既然已经跟你来到了泽国,我的心意你也应该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可是,嫁给我你的幸福……”沁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所以……” “你认为我会是在乎这个的女人,呵——”倾歌冷笑不已。 “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她抬起眼,眼中是大片大片的落寞深潭。 “你……”沁染有些惊讶倾歌的坦诚,随即舒缓了双肩,“那你想知道我的生活吗?” 倾歌似乎早就料到沁染会这样说,露出自信的笑容。 “倾歌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倾歌依旧微笑。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舒缓沉稳的声音响起。 “李大人”倾歌优雅地行礼。 李希仁满意地点头。 “希仁,以后倾歌就麻烦你照顾了。” 李希仁皱眉,“我怎么感觉你这话的感觉怪怪的。” 倾歌侧着身子闷闷笑着。 “其实,我是希望你能认倾歌为表妹,这样以后和父皇、母后说起能方便一些。” 李希仁十分不满地等着沁染,“太子难道是想让臣欺君?” 沁染柔柔地微笑,“你别恼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只不过想让倾歌嫁的更好些罢了。既然你不愿,我回和父皇说清的,不过下面的就请希仁念在相交多年的份上替我隐瞒。” 希仁依然皱着眉头。 倾歌偷看希仁,然后朝向沁染说:“你不是一直在庄里吗?又是怎样和李大人深交的?” 沁染以手抚胸来为自己顺气,“以前他的父亲任左相时就总是与他玩在一起,后来每年从庄中回来时也常常看望他,说来真的是相交很久了啊……”他似乎有着无限地感慨。 希仁的脸色也渐渐放晴,“确实是相交多年,想起小时之事总会感叹时间的无情。也不知道再过几年,你我又会是怎样的状况。” 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了,眼睛盯着院里的花,思绪却不知都飘到哪里去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此时的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泽国将来的下场是被灭国吧!而他们三人,一死一囚一改嫁…… 人生真一场戏,你方唱罢我登场。历史在不断前进,多少风花雪月,多少爱恨恩怨,多少国仇家恨,原来只不过是前梦一场,纠结如此,执着于此,又有什么用呢?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前尘往事皆罢…… 因而我非常不愿想起这是我的潜意识,这是我的前生,我不会承认叶倾歌与我的关系十分密切,我只是关依雅,没有国仇家恨,只有幸福生活的关依雅。 “大人在吗?”倾歌轻柔的嗓音飘进。 “进来”埋首于案前的希仁头也不抬地说。 倾歌端着一碗粥,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 “您晚饭还没有吃,我给您端了一碗粥来。” 希仁依旧吝啬瞧她一眼,冷冷地说:“放在一边。” 倾歌稳稳地将汤放在他伸手就可以拿到,却又不会被衣袖弄撒的地方。 希仁抽出时间瞥了一眼,“你很细心。” 倾歌露出含蓄的笑容,轻手轻脚地凑到砚台旁,一手挽着衣袖,一手为其研磨。 烛火摇摇,两人的影子斜斜地印在墙上,相互重叠着…… 希仁一边看着已经写好的奏折一边伸出手去拿粥碗,倾歌马上递了过去。 他用勺子慢慢搅拌,盛起一勺放入口中,似乎心情很好地点头微笑。 “府中的厨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倾歌温柔笑着,却不多话。 一旁上前剪灯花的婢女,急急地开口说:“这可是叶小姐熬得。” “就你最快!”希仁不满地训斥,“如此不守规矩,要你何用!” “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婢女一边磕头一边求情。 希仁向倾歌看去,她却还是微笑,对此情此景视而不见。 “你不为她求情?”希仁疑惑地问她。 烛光倒映在倾歌的眼中,一片波光粼粼…… “是她咎由自取,不论家国,无规矩不成方圆。”淡淡的声音好似这月夜下的清风。 “那你认为太子娶你不算是违背规矩吗?” 倾歌转头看向他,娇美的容颜没有丝毫动摇的表情。 “这要看违背这个规矩所带来的利益了,若是远远大于遵守时的利益,为了泽国就算是大人也不会遵守吧。” 希仁看着她,带着满满的赞赏,大手一挥,“你下去” “是”那婢女飞快地退了下去。 “你果然很适合太子殿下。” 温婉的笑容浮现在倾歌的脸上,“小女想大人真的想说的是‘适合泽国’吧。” 希仁拍案大笑,“你果然很聪明!” 倾歌垂下眼帘作谦虚状。 “从今夜起,本相就是你的表哥,而你就是本相的远房表妹。” “那就谢谢表哥了。”倾歌调皮一笑,而这副表情却惊到了李希仁。 “你!”希仁似乎想不到话来形容,后来便“呵呵”的低笑起来。 “太子殿下果然很有眼光,你的前景不可限量,可惜啊,真是可惜,你怎么会生作女儿身呢!” 希仁顿足可惜般地感叹。 倾歌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若不是女子,我也不会由此人生了。” 随后他们二人又谈了许久,知道蜡烛渐渐燃尽,天幕微微放白,倾歌才从书房内退了出来。 “小姐!小姐!”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小声地叫着倾歌。 倾歌皱着眉看她,轻轻说:“跟我来!” 这个人慢慢走到亮的地方来,原来是刚刚剪灯花的婢女。 “你怎么能在书房门口等着,你还怕我赖账不成。”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婢女垂着头小声地说。 倾歌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口袋扔给了她,“你早早带着钱离府,不要再出现在泽京了,反正这里的钱足够你享用一生了,到乡下好好过日子吧!”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那婢女看到口袋里的钱激动地朝倾歌磕头。 倾歌慈悲一笑,“快快出门吧,这里不适合你的。” “嗯”婢女匆匆离开。 倾歌看着她的背影,声音仿佛幽灵般荡漾着。 “为何对我,连到乡下生活也是奢望……” “你在想些什么?”李希仁和缓的嗓音把我从倾歌的回忆里带了出来。 倾歌看着她,话语似乎要从眼眸中溢了出来。 希仁伸手遮住倾歌的双眼。 “你这是在做什么?”倾歌不解地问。 希仁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不要这样看我,你的眼神太悲伤,太,太死寂了。” 倾歌沉默了。 “平日里觉得你的表情变化多样,太过琢磨不定了。可是掩藏在那之后的表情,又太令人心悸了,仿佛,仿佛……”希仁不断重复着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 倾歌以一种好像不是谈论自己的语调缓缓道:“仿佛从内部开始腐烂、腐朽,渐渐发臭,渐渐成土、成灰、成尘。” “倾歌!”希仁恐惧地打断她的话。 “呵呵”倾歌笑声娇媚起来,“哥哥,你不是最守规矩的吗,怎么还是蒙住我的眼呢?男女肌肤之亲啊,难道您就不注意一些?” “倾歌”希仁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怅惋,最后还是缓缓放下了手,却在身侧紧紧握拳。 倾歌却在这时猛地冲了上去,抱住李希仁。 “娘娘!”希仁惊叫。 “希望多年后,我们两人还能活着相见。” “只要活着就好……” 第19章 狭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倾歌掀开轿帘对着并排的另一个轿子问。 旁边轿子里的月笙神秘一笑,“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倾歌好似不满,轻吐两字“装相” 月笙恍若未闻一般,笑着说:“你的身体一直不好,也没有办法出府,应该闷了吧,咱们今天就在京城里转转,顺便散散心。” 倾歌把轿帘放下不去理月笙。 月笙盯着合拢的轿帘,紧紧抿住唇。 两顶轿子在一座小巧精致的店铺前停住,我仰头看向牌子。 “殊玉斋”倾歌轻轻念出它的名字。 “你要带我来买玉?”倾歌回头询问月笙。 月笙好像邀功似得笑着,倾歌回过身来,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月笙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店铺的老板跪在地上恭敬地说。 月笙不是十分在乎地瞥了他一眼,威严地说:“本王订的玉还在吗?” “在在,这两块玉佩已在小人手中这么长时间,就盼着王爷您来取呢!”店主的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倾歌十分冷淡地在店子里四处乱逛。 “倾歌,来看看吧。”月笙笑着朝倾歌喊道。 倾歌莲步轻移至月笙的身旁,看着店主朱漆盘子里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外圈是环状的玉,绿的仿佛要滴出水一般,而中间却是红色的镂空雕刻出的同心结样式的纹路。 倾歌似乎很是满意地把这一块玉拿在手中把玩。 “色泽圆润,手感舒适,真是好玉好雕工。” 店主自豪地仰起脖子,“那是当然了!这可是漠国有名的紫寰玉,而且是天下第一名匠江公历时两年完成,无论怎样看都是完美无缺啊!” 倾歌高高举起玉佩对着太阳,玉体通透不含任何杂质。 “果然如此!”倾歌好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甜蜜蜜地笑着。 月笙眼含宠爱,用无比温柔的嗓音说:“你喜欢就好。” 倾歌含笑看着他,“你怎么会在那么久之前就定好了这块玉呢?” 月笙脸色不变,耳尖却红了。 “我一直想在你嫁给我的时候送给你此玉,你我永结同心,谁知你最后却嫁给了他,这两块玉也就一直放在这了,前几日刚刚记起,就想带你来看看……” “扑哧”倾歌喷笑出来,“月笙啊,月笙,你可真是……” 后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什么?”月笙因为没有听见凑得更近了些。 而倾歌却是淡淡地摇头,“没有什么。” 月笙原本柔和的眼睛霎时染上了一层阴霾。 倾歌示好般拉住月笙的手,“好了,别不开心了,咱们讲和好不好?” 月笙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没有不开心。” 倾歌把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好,是我不开心,刚刚见了旧友一时心情调整不过来,原谅我吧!王爷,呵呵,夫君?” 他听到最后的称呼眉眼一下子就舒展开了,他干净声音中的甜蜜几乎溺毙倾歌,“我又没有怪你,我理解的。” 倾歌挑眉浅笑,踮起脚尖吻上月笙的脸颊。 “呵呵”月笙有些犯傻地笑着。 店主在一旁眯起芝麻大的小眼,乐呵呵地说:“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啊!” 月笙一脸的幸福,极力的想绷住脸,却还是忍不住咧开嘴笑着训斥,“别胡说” 倾歌半边身子靠在月笙的身上,“是啊,我只不过是王爷的一名小妾罢了,王爷的王妃另有其人。” “倾歌”月笙慌张地搂住倾歌。 倾歌淡笑,顺从地趴在他的怀里。 “咳咳,王爷不知道想用什么样的丝络来配呢?”店主一见两人气氛不对,马上转移话题。 “嗯……”月笙沉吟良久。 倾歌抬头看着他,似有话说,月笙顺从地低下头,“你认为呢?” “王爷何不亲手制作一个?” 月笙、店主皆十分惊讶地看着她。 “倾歌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堂堂一个王爷若要摆弄这等不入流之技,简直是给天朝丢脸!” “是啊,王妃,这些小玩意都是小人这等人用来谋生的,王爷千金之躯怎可如此?”店主也为月笙帮腔。 倾歌沉静的眼眸露出不屑的神色,“妾身还以为王爷从不在妾身面前自称‘本王’,是因为在妾身面前丝毫不在乎这些地位呢!” “倾歌!”她一口一个妾身似乎惹怒了月笙。 “怎么?王爷想说什么?”倾歌斜挑秀眉,挑衅着。 月笙紧咬一口白牙,纠结气闷地瞪着倾歌。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瞪着她却没有丝毫办法。 “王爷?”店主试探地叫着月笙。 “滚——”月笙把气全撒在店主的身上,随后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月笙却突然停住了,转头恨恨道:“你怎么不走?” 倾歌显示胜利一样,用下巴指着玉佩,“这个怎么办?” “还愣着干嘛?带走!”月笙风度尽失对着店主吼道。 “啊?啊,是是。”店主似乎被月笙的态度惊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倾歌则依旧笑着,友好地对店主说:“那就麻烦你了,不知你贵姓?” 月笙犹如实质性的目光直直刺向店主的后背。 店主不断擦着被月笙吓出来的冷汗,“不敢,不敢,小人姓贾,呵呵,姓贾……” 倾歌被店主的样子逗乐了,暗自偷笑。 “还有什么事?”月笙似乎有些不耐烦,而当倾歌清透的目光朝向他时,他却下意识地扯出一个笑来,而后又对自己恼怒。 倾歌温柔一笑,挽住他的胳膊一同出门。 “接着去哪儿?” “吃饭”月笙好像还在生着闷气。 “王爷还在不满吗?” 月笙猛地停住了脚步,两眼中似乎闪着火光,“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是怎样想的,为何一遍遍的气我,又来一遍遍的哄我,难道你真的没有心吗?还是你认为这样玩弄我十分有意思?” 倾歌冷笑,“是,是很有意思,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的一切你都不了解,对我来说伤害很深的话,于你而言却不值一提。” 月笙似乎在反思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倾歌一扭身走向不远处一座豪华的酒楼,肚子留下他一人在原地苦苦思索。 我眼含同情地看着月笙,唉,你是被倾歌吃得死死的喽! 等我和月笙赶上倾歌时,却只见倾歌和一个婢女在楼梯口处对峙。 “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女人,还不快些给我家小姐让路。”婢女高傲地教训着倾歌。 月笙一听便欲上前。 而倾歌依旧嘴角带笑,“这位姐姐,为何一定让我先让呢?不知你家小姐是谁居然有如此面子?” 那婢女高高一仰头,仿佛用下巴说话,“你这个没见识的乡下女人居然连我家小姐都不知道?” “还请姐姐赐教。” “哼,我家小姐可是户部尚书之女,当今圣上圣旨赐婚的未来的笙王妃!”婢女两手抱在胸前用眼角瞥着倾歌,好似自己才是笙王妃。 她的话音一落,大堂中便像炸开了锅一般纷纷攘攘地议论起来。 “哎哎,你知道吗?这个户部尚书之女可是一个才艺皆佳的绝色美人!” “我还听说啊,这个明小姐出生时便有着兰花体香,都盛传她是兰花之神的转世呢!” “可不是嘛!唉,笙王可真是有福啊。” “唉,我家那个婆娘要是有明小姐一半好,我可就烧高香了。” “不过最近听说,笙王被一个泽国俘虏迷得不行了,唉,简直是夜夜笙歌,哈哈哈,好像那个妖女还真叫什么什么歌的。” “哟,老三,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哎,还不是我家那婆娘说的,她在王府厨房里随便干点零碎的活来还我那一屁股的债。呸,老子叫她卖身还账她还不干,就她那个样子九少肯买她,那是给她多大面子啊!” “老三,你这可做过分了,你有天天逛天香楼捧花娘,到这个广雅居吃饭的钱,却没钱还账?” …… 月笙双手握拳,青筋蹦起。 倾歌冷冷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月笙,声音清寒,“原来是笙王妃啊,是小女失礼了,小女这就让,这就让……” “慢着!”月笙威严的声音压倒周围的嘈杂声。 那奴婢似乎被月笙的气势所吓,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本王怎么就不知道你家小姐是未来的笙王妃啊?” “你,你,你是谁?”那婢女结结巴巴地问。 “哼”月笙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牌直接砸向了她。 她一吓,直接坐到了楼梯上,脸色刷白,不断地颤抖着…… “沐晴,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子的训声响起。 只见楼梯上站了两个女子,一个在前半边脸用丝帕遮住,只留下一双透着温柔友好神色的眼睛。而她的身后则是一婢女装束的高挑女子,柳眉倒竖训斥着这个坐到楼梯上的婢女。 “我,我,风姐姐,他,他……” “闭嘴,只是叫你去安排马车,你却惹出这么多事,回府再罚你。”接着这个婢女扶着前面的遮面小姐慢慢走下楼梯。 倾歌似乎饶有性质地看着这主仆三人,而月笙则是紧皱眉头。 “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主仆二人屈身行礼。 而月笙两眼向上观察着房梁,好似没听见一般。 高挑婢女刚欲开口,倾歌却笑着抢先,“王爷,您看是不是先让她们起来啊。” 月笙温和地朝倾歌一点头,“你看着办就好。” 倾歌热情地上前扶起那位小姐,“快快起身吧。” 那小姐轻轻颔首,细腻的嗓音柔柔响起,“谢谢,麻烦夫人了,小女明若兰,不知您如何称呼?” 倾歌风骚一笑,把一个已婚少妇的风韵展现的淋漓尽致。 “别这样说,细算起来我还比你小几个月呢!” “是这样啊,那应该如何称呼?”轻轻的声音散落。 “叫我倾歌吧,明小姐的身上果然有一种兰香,真是迷人……”她靠近明若兰深深地嗅着。 就当倾歌的鼻尖要凑到明若兰的脖子上时,月笙似有些吃味地将倾歌拉入自己怀中。 “你这个傻瓜在担心什么呢?”倾歌两手环住月笙的脖颈,水样眼眸媚波微荡。 被蛊惑的月笙不顾众人,低头深深吻着倾歌的娇艳红唇。 一旁的主仆三人惊讶地瞪大了六双眼睛。 倾歌首先移开了唇,大口大口吸着气,“去房间吧” 情动的月笙直接抱起倾歌朝楼上的隔间走去。 “小姐,王爷似乎没有想起你?”高挑的婢女小心地问。 明若兰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 第20章 进宫 车轮压在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断地在黑蒙蒙的天幕里回响。 “还没到吗?”倾歌压低的声音响起。 “回叶氏的话,还没有。”马车外传来一个普通的男子声音。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召见我吗?” “是贵妃娘娘召见您,并非是圣上。” 倾歌眉头紧皱,细细思索。 奇怪啊,居然是贵妃娘娘,也就是月笙的母妃要赶在月笙上朝时,偷偷地召见倾歌。 倾歌越想脸色越难看,脸色微微发白,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张大双眼,惊惧着…… 这是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对话声,接着马车帘子被掀开,一根长枪伸进来到处捅了捅,像是在检查。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在眼前一晃而过。 “好了,走吧!” 马车又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这是要去哪?需要检查的如此之严? 不久马车又停住了,倾歌则被人催着下了马车,换乘一顶小轿。 如此颠簸,在晨光遍洒之时,倾歌终于下了轿子。 倾歌不着痕迹地四处张望了一边,就谨慎小心地低垂下头。 “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 “带下去” 接着一个宫装老妇人带着两个宫装婢女把倾歌引向不远处一座小屋子。 宫装?皇宫?难道这里是天朝皇宫! 我探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向着近处最大的一座宫殿走去。 “你说娘娘为什么要召见这个女人啊?”宫殿的角落里两个年老的宫女小声交谈着。 “你不知道啊,她不就是笙王府的那只狐狸精!” “就是她?看起来不像啊。” “哎,这种东西可是真人不露相。” “你说咱们娘娘会怎么办她?” “这可是大大的忌讳啊,我估摸着,怎么也得……”说着这个老宫女用手作刀状在脖子上一划。 “喝——”另一个宫女倒吸一口凉气。 我则急切地往宫殿里跑去,估计这里便是贵妃娘娘的寝宫了。 倾歌,倾歌……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在这个庞大的宫殿里转了好几圈,却应是没有找到那个贵妃娘娘。 “母妃,母妃,儿臣才不要呢,哼,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一个刁蛮任性的声音一下子在安静的宫殿中炸开。 “胡闹,唐左相是何人?年少而有为,将来对你皇兄有大用,而且他也挺喜欢你的,现在只是让你和他多多交好,你便如此不愿。若日后嫁于他,你又该如何是好?” “才不要呢!那,那个愣头愣脑的傻子!母后你日后若真要儿臣嫁给他,儿臣,儿臣就像皇兄一样再也不来看你了!” “啪”茶盅打碎的声音响起。 “母,母后……” “来人,把公主带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内不许出门!” “啊,母后,母后……”声音渐渐远去。 我朝着声音的来处移动过去。 “娘娘,莫气,公主还小,不懂事。” “唉,本宫怎会不知,本宫气得不是她。” “那娘娘您就更不需要气了,圣上带您如此好,笙王也孝敬您……” “本宫气得就是笙儿啊!” 待我从墙中穿出时,正看见一个身着大红色上绣金银凤凰宫装的妃嫔端坐于榻上,她的身侧则站着一位微弓着腰的老宫女。 “怪不得娘娘一早就让人把那个小妾召入宫来。” “本宫实在对迷惑笙儿的女人很好奇,而且本宫不想让她再阻碍笙儿的前途了。” “娘娘,您……” 贵妃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该知道。” “是,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我紧紧抓住衣襟,倾歌应该没事,没错,她那么厉害会没事的。 我慢慢走进想要端量一下所谓的贵妃娘娘的长相。 只见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眼角微微带些不易察觉的皱眉,抹了一层胭脂的薄唇紧抿,金钗玉钏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发髻上,真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她年轻时一定是一个美人。 这是一个年少宫女走到贵妃眼前,柔柔地报告叶氏已经来了。 贵妃娘娘挥了一下手,示意叶氏进来。 宫女屈身请安后,又退了出去。 贵妃趁机正了正姿容。 而后倾歌被领了进来,但是却被换了一件桃红色的流彩云锦宫装,十分华美,并且还被画了十分浓厚的妆。 倾歌跪在地上道:“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妃摆出一副庄严的样子,“平身,赐座。” 马上有太监拿来一张小凳子。 “谢娘娘”倾歌落落大方地坐下,沉静不语。 “你叫什么?”贵妃娘娘的视线牢牢地黏在倾歌身上,锋利的似针如刀。 “小女叶倾歌。” “倾歌?却是好名字。你是泽国太子妃?” “泽国已然被灭,不敢担此称。” “即便在宫闱之内,本宫也对你是深有耳闻。” “有污娘娘之耳了。” “皇儿似乎对你很是迷恋?” 倾歌微微抬起头,“笙王还是笙王。” “嗯?在本宫面前居然如此大胆,这套规矩是谁教你的?”贵妃娘娘的声音虽然依旧慈祥,但同样透露着久居上位者的严厉。 倾歌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小女不敢,请娘娘饶命。” 待倾歌跪了许久。 贵妃娘娘轻轻吹着茶盅里的热气,带着温柔说:“本宫又不是要怪你,瞧把你吓得,快快起身吧!” 而倾歌却没有起身,“小女不敢,小女只是笙王的妾。” 贵妃温和地勾勒出一抹笑。 “起来吧,今儿个叫你来,也不过是闲唠家常罢了,不用如此拘谨。” 好哇,打了别人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吃。 倾歌婷婷起身,在坐下时只是小心翼翼地只碰到凳子的一个小角。 贵妃看着倾歌的这种学乖的态度,脸上淡淡浮现满意的表情。 接着孙贵妃就真得与倾歌闲谈起来,倾歌的口才很好,渐渐,孙贵妃的笑容越来越多。 “呵呵,想不到皇儿还有此一面啊!”孙贵妃以手抚额感叹。 倾歌得体的微笑,“其实王爷一直很孝敬您,私下里王爷常常说起您对他的宠爱。” “唉,本宫只有此皇儿,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孙贵妃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倾歌身子一僵,却依旧神色不变地微笑。 “来人,赐茶。” 这时,那个弓着身子的老宫女用朱漆托盘端着一杯茶上前,轻轻放在倾歌临近的矮几上。 倾歌的脸庞微微泛白,柔声道:“谢谢” 那个老宫女木着一张脸,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可亲近。 孙贵妃用丝帕轻点嘴角,“尝尝吧,婉君的茶艺就连当今圣上都赞叹不已。” “千万不要喝啊!”我焦急地喊着,可是她却听不见。 倾歌平静而优雅地说:“其实小女也有一事想要请教娘娘。” “嗯?可是关于皇儿的?” 倾歌似乎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 “你说” “小女是想问一下,明家小姐何时将与王爷成亲?” 孙贵妃脸色一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倾歌故作担忧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王爷一直拒绝迎娶明小姐实在是令小女苦恼啊,不论小女怎样劝王爷,王爷就是不听。劝急了王爷还,还骂小女,呜呜……” 倾歌用帕子拂在眼处,作拭泪状。 孙贵妃似有同感,脸色放柔,“本宫也十分担忧此事,无奈皇儿连本宫的话也不听。” 倾歌哽咽地说:“或许娘娘应该多找些身家清白的女子让王爷细细挑选,总有合王爷意的,请娘娘多为王爷的子嗣繁衍考虑啊!” 说到最后倾歌竟然匍匐倒地,悲切恳求着。 “哐当”一声,矮几上的茶盅被倾歌长袖带落地面。 孙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叶氏!” “啊”倾歌惊恐地捂住嘴,“娘娘饶命啊,小女不是故意毁掉您赐的茶的,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无妨”孙贵妃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婉君,去给叶氏再沏一杯,本宫要亲自看着叶氏喝下去。” 倾歌脸上仍然维持着傻傻的惊恐状,眼睛却半眯,只从眼角透出点点慑人寒光。 “是”名叫婉君的老宫女正要退下。 “皇上驾到!”太监所特有的声音响起。 孙贵妃慌忙起身,周围的宫女则忙着帮她整理头饰和衣服。 “你们在干什么?”低沉威严的声音一下子炸响在屋子中。 孙贵妃含着温柔贤惠的微笑,带着众人跪下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帝脸色柔和地伸手扶起孙贵妃,“爱妃,平身。” 孙贵妃偷看一眼月帝,脸微微红了起来。 “呵呵”月帝似乎有些开怀,“爱妃如此真是让朕忆起少年时啊。” “皇上”孙贵妃满目爱慕地看着月帝。 月帝却放开她,径直走向上位坐下,一旁的云公公马上递上下面呈上来的茶。 “不知皇上今日为何有空来臣妾这儿呢?” 月帝斜扫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的倾歌和一旁正在被宫女收拾的狼藉一片。 “爱妃这是唱了一出什么好戏。” 孙贵妃站在月帝身边,温柔道:“还不是臣妾对笙儿疼爱的小妾好奇嘛,皇上想必您也听到了许多谣传了吧。” 月帝专心地撇着茶盅里的茶叶,淡淡道:“原来朕的贵妃天天就在听这些谣言。” “皇上!”孙贵妃着急着解释。 月帝抬头看着孙贵妃,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她。 “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还不了解你吗?” “皇上……”孙贵妃眼睛湿湿地望着她的天,她的帝王。 “想必你也是了解朕的。”月帝浩瀚的黑眸深邃地看着她。 “是,臣妾知晓了。”孙贵妃低头顺从地回答。 月帝这才把他深深的黑不见底的眸子转向倾歌,沉沉思索。 “朕看笙王也快来了,你也该和他好好谈谈,朕还是相信笙王的。” “是”孙贵妃柔声道。 说罢,月帝起身,孙贵妃期待地看着月帝,“皇上,今晚……” 月帝的如墨的眸子冷着,孙贵妃一抖忙跪下,“是臣妾逾越了。” 月帝没有再看她一眼,双手负后,昂首而去。 倾歌低着头,谨慎地跪在一旁,而月帝却在经过她的身边时顿了一下。 “叶氏”冷冷吐出两个字,便继续离去。 云公公凑到倾歌身边道:“叶氏还是起身吧,陛下有事要召见您。” 倾歌站起身后,十分恭敬对云公公说:“您叫我倾歌或叶氏便好。” 云公公高深莫测的一笑,转身对贵妃道:“娘娘,咱家就先告退了。” 孙贵妃高傲地昂着头,脸色和缓“公公慢走。” 第21章 召见 月帝闲适地漫步于御花园中,倾歌和云公公则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云公公偷看着月帝的脸色,越走越慢,渐渐脱离了两人,远远地落在了后头。 又转过一个假山,知道后面的云公公已经看不见了,月帝张开口…… “阿嚏——”只穿了一件宫装的倾歌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倾歌匆忙地跪在地上,地上的雪虽然早已化,可是依旧刺骨之寒。 月帝回过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叶氏,此般把戏你就不需在朕的面前搬弄了。” 倾歌似乎十分不情愿地站起身,夸张地说:“皇上英明——” 月帝板着一张脸,嘴角微抽,继续向前走去。 倾歌仍然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李希仁已经投诚,你说给他一个什么职位?” 倾歌思考片刻答道:“殿中侍御史” “哦?”月帝好奇倾歌的回答。 倾歌浅浅一笑,“这便是您现在所能给他最高的职位了吧!” 月帝面色平静,眼眸中的厉色愈显,甚至露出浓浓的杀机。 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仿佛下一刻倾歌就将要被处斩一般,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刚出虎穴又到狼窝啊? 一阵疾风从我身边刮过,转眼间月帝潜伏在身边的银色面具男子笔直地立在倾歌的面前,有力的手狠狠地攥紧倾歌纤细的脖子。 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呃……”倾歌本能地挣扎,却没有丝毫可以转换的余地。 月帝冷冷地旁观着。 倾歌的脸色逐渐发青,微颤的唇显现出骇人的紫色,两双大眼紧紧地瞪着,似乎要向外突出…… “朕要提醒你,朕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你。”月帝眼睛微眯,冷声威胁着。 倾歌的眼睛盯着月帝,眸中的水色似要溢出。 她缓缓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好似断翼蝴蝶在风中的哀婉…… 月帝皱紧眉头,肩部绷紧。 他低沉的嗓音缓缓传出:“放手” 银面人立即松开手,缺氧许久的倾歌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月帝向银面人一挥手,那人立刻闪身离开。 他阔步凑近正摊在地上的倾歌,眼含不屑。 “你是一个聪明人。” 月帝的声音硬似铁,冷似冰。 倾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前的饱满不断地上下起伏着。 见她许久没有答话,月帝又靠前几步,低下头打量着…… 倾歌的脸慢慢恢复血色,散乱的头发成扇状铺散在地上,眼帘半阖,并不理会月帝。 “你该守自己的本分,朕也会留你一命。” “呵”这时倾歌却突然笑了起来。 月帝皱眉,“说!” 倾歌的明眸睁开,依旧躺在地上望着他,“您以为时至今日我还会在乎这些吗?” 月帝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会不在乎吗?” 她的眸光变得尖锐,利利地刺向他。 月帝似乎找到了好玩的事,心情愉快地说:“叶倾歌,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倾歌瞪大眼睛,而后嘴角却勾起了一个魅惑的笑容,张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她用一只手的手背盖在眼睛上,声音清透而苍凉,“果然,泽国是您的囊中之物啊——” 听到敌人的称赞,月帝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就顺便关心了一下倾歌。 “你还不起来?” 倾歌两手后撑支起身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笙王又没亏待你,你这又是做的哪一出戏?” 倾歌抖了抖衣服,“您没发现吗?在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问题特别的多。” 月帝双手背后,不顾倾歌继续向前走去。 “的确,朕对你太过好奇了。” 倾歌一瘸一拐地跟在月帝的身后,表情痛苦,却仍是没有叫出一声。 “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月帝沉声道。 倾歌吃力地跟着,不做声。 当月帝和倾歌经过一座小拱桥时,前方正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月帝顿足在桥上,皱眉看着。 倾歌飞快地向前瞥了一眼后,依旧低垂着头。 而我却看到了她惨白着的脸,以及唇上被咬出的一道血痕。 她伸出一只手扶着冰凉的桥栏杆,身体摇晃,好似要站不稳。 月帝丝毫没有注意到倾歌的不适,大步走向前方的人群。 倾歌十分无奈地慢慢也移了过去。 等到走近才发现领头的是两位风采各异,却同样美貌的妃子。 靠右的妃子,身着嫩黄色的刻绣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外罩一件银鼠皮坎肩,挽着华丽的參鸾髻,头戴八宝攒珠冠,富贵逼人。 她身旁的妃子与之对比,颜色清冷,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暗纹锦服,外披软毛织锦披风,头式只是用一个梅花样式的花胜插于灵蛇髻上。 所谓浓妆淡抹的两位妃子正说着话,缓步而来。身后却跟着很多低等级的妃嫔,宫女太监则在一旁侍候着。 月帝脸色冷凝,与她们迎面而遇。 “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浓妆的妃子第一个发现了月帝,连忙惊讶地跪在地上行礼,而其他人则比她慢了一拍。 月帝脸色黑着,眸中的神色仿佛可以凝结成冰。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兢兢战战地端跪于地。 倾歌依旧很不舒服地远远站在月帝的身后,目光沉地看着这一幕。 “叶氏,您跟咱家来。”云公公不知道何时又转到倾歌的身旁,小声地对倾歌说。 倾歌轻轻点头,脚步不稳地跟着云公公。 等到离他们稍微远了一些,云公公才回身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到倾歌困难地移动。 “哎呀呀,这是怎么搞的,您怎么也不说一声。”云公公似乎有些心急地围着倾歌转。 倾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公公,我没事的,只是脚腕一不小心崴了而已。” “哟,这怎么能叫没事呢?这要是让笙王知道了,咱家我这身老皮非得让他拔了不可!” 她依旧噙着一抹浅笑,“您说笑了。” “唉——”云公公似乎是十分苦恼地摇晃着脑袋,“这可怎么办?您这个样子很有可能上不了那个地方啊,唉唉——” 倾歌静静地等待着云公公。 “只有这样了,咱家来背你吧!”说着云公公将手中的尘拂插入腰带中。 倾歌拦着他道:“这不行,不能麻烦公公,没事的,我还可以走。” “再走您可就伤的更重了!” 倾歌淡淡地微笑。 他似乎有些生气,“叶氏,是不是瞧不起咱家,认为咱家背不动你。告诉你,当年宫变之时,咱家比现在还要瘦小,可硬是背着圣上跑出京城。” 倾歌赞叹般的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恐怕也正因为此事皇上才对您如此宠爱、信任。” 他刚要开口,却又想到了什么紧紧地闭上了嘴。 许久,才说“既然是您的要求,那就没法子了,咱家陪着您慢慢走吧。” 倾歌对他露出感激的笑脸。 云公公扶着倾歌小步小步地移动。 “麻烦公公了,不知咱们只是要去哪?” “望月亭” 倾歌轻轻思索。 又走了许久,云公公不断地扭头看她,似乎有话要说。 最终,当倾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才摇着头说:“叶氏,咱家也劝你一句,莫要再惹陛下生气。” 倾歌不解地看着他,“您为何突然和我说这些?” 他看着前方的路,“咱家虽然看着好像年纪不大,实际上咱家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也看到了许多人,所说不是次次应验,但还是差不多的……” 倾歌细心地侧耳倾听。 “咱家看您必是大贵之人,可是须知要得富贵,就需要圣恩永固。” 他看了一眼倾歌,继续说:“惹怒圣上可是对您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倾歌抬眸,清亮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疑惑地问:“公公您今日对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似乎有些感怀,“在宫中看得人多了,看得事也多了,实在是不忍心再有人……” 他欲言又止。 倾歌略微乖巧地点头。 “唉——”云公公轻轻叹了口气。 倾歌微眯着眼睛,看着冬日里温暖的阳光…… “春天也该来了,这个冬天太过寒冷。” 倾歌嘴角微微上扬,展露出温暖而舒心的笑容。 “是啊,真冷……” 尾音略略缠绕在路旁的树头,而倾歌终是不会回头一次,一步步迈向前方的未知。谁比谁残酷,谁比谁心狠,谁又能知道呢? “公公,请问刚才遇见的那两位恍若神仙妃子似的是何人呢?” 云公公表情奇怪,似笑非笑地看着倾歌。 “呵呵,那两位是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今后遇见这两位,咱家劝您还是绕路吧!” “公公您说笑了,皇上的妃嫔自然是万中择一的人物,又怎会让人不喜的呢?” 云公公笑眯着眼睛,“您说的是啊。” “公公您总是对小女用敬称,小女可是受不起啊。” “叶氏莫要再推辞,咱家这样叫自热是有咱家的原因。咱家可是亲眼看着德妃和贤妃是怎样爬到这个位置的……” 云公公停下脚步,扶着倾歌站在御花园角落的一座高山的石阶下,依旧向着倾歌微笑,“而她们亦是远远不及您的。” 第22章 亭中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倾歌震惊地看着他,想要继续问却又不敢开口。 “以后还望叶氏那您多多照顾。”云公公朝着倾歌一躬身。 倾歌秀眉微皱,“公公您这是……” 云公公却不再言语此事,指着山上遥遥而望的小亭子说:“这上面的便是望月亭了。” “咱家还是背您上去吧。” 倾歌抬头看向山上,轻轻摇头,“没事,我可以的。” “您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倾歌把脸庞垂下来的发丝抚到而后,“吃苦也会有收获的。” 云公公无奈道:“那您就请便,咱家还有事就不跟着了。” 倾歌朝他屈身行礼,“公公您慢走。” 云公公一甩拂尘,朝旁边的一条小路走去。 倾歌目送他离去后,对着长长的石梯叹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提起衣角,慢慢髙一脚低一脚地登着。 几乎每登十级楼梯,她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汗水湿了她被画的妆容,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唉,叶倾歌,你又何须如此。 “呵呵”倾歌一个人突然在空旷的石阶路上笑了出来。 她用手帕抹着脸上,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劳累而出的汗水。 “看到这样的我,又有谁会想到我会是她的女儿呢?” 倾歌又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山顶。 “天朝,月氏……” “你们为何总要如此逼迫我!” 倾歌咬紧牙齿,从齿缝间吐出一声声低咒。 终于倾歌登上了山顶,寒冷的风吹来,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颤。 她拖着已经麻木觉不到痛感的脚,朝着“望月亭”移去。 “呼——”倾歌终于坐到亭子栏杆边的所修的木制长凳上,并随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对她实在是无语了。 倾歌抬眼看向四周。 因为亭子建在高山上,而且正好是皇城的正中,所以周边的景色尽可印入眼中。红墙绿瓦,白道青湖,再远些是皇城外的街市。 清澈的淡蓝透白的天空,刺目而爽朗的阳光,偶尔来的一阵痛快的风。这是冬春交接时的天气。 倾歌趴在栏杆上,探着身子,深深地被这种景色所吸引。 “这就是万人之上的风景吗?”她自言自语着,“果然是一种很让人着迷的感觉啊……” 宫内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甚至是妃嫔,都渺小如蝼蚁。 “我为什么就不能站在这样的高度上,看着云云众生皆匍匐在我的脚下?” 倾歌的手握住栏杆,越收越紧…… “为什么我自己不能称帝,为什么我就不能成为天下的主宰!” 正在倾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那个令我和她都无比熟悉的低沉极富魅力的嗓音响起。 “你在看什么?” 猛烈的风吹起倾歌丝缎般的秀发。她回眸动人的一笑,霎时香染碧空。 “真是特别地羡慕陛下您。” 月帝靠前,站在倾歌的身旁,向下望去。 “这是帝王才配拥有的景色。”倾歌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 月帝冷然道:“并非是拥有,而是臣服于朕。” 他的衣角被风吹动的“猎猎”作响,更显现出他那惊人天子的气势。 倾歌靠在栏杆上对着他温柔地笑着,“越来越佩服陛下您了。” 月帝微微仰着头,掀起衣摆坐在另外一边,也忘记计较倾歌的失礼之事。 倾歌却恭敬地起身站在一旁。 月帝犀利的目光扫过倾歌的脚腕。 “笙王不久会来。” “谢谢陛下的关心。” 月帝仔细打量着倾歌,脸色柔和了一点,“也许朕和你会合作的很好。” 倾歌的表情则是淡淡的,“是小女的荣幸,不知陛下指的是哪一方面?” “笙王” 看似轻飘飘的两个字从月帝的嘴中吐出。 “您……” 月帝一声轻笑,似乎微有嘲弄的意味。他抬起头望着广袤的天空,“不要让朕再一次提醒你,你的龌蹉心思还是收起来为妙。” “皇上您不会就在这把我杀掉,然后毁尸灭迹吧?” 月帝轻哼一声,“你这种蝼蚁尸骨无存亦是容易。” 倾歌不怒反笑,“若小女一心爱慕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您还这样误解小女,伤害小女吗?” 月帝冰冷的眼光如同看死人一般射向倾歌,“没意义的话多说无用。” 在如此惧人的目光下,倾歌还是“嗤嗤”的笑了出来,“您与笙王还真是不同。” 月帝不理会倾歌,只是看着下方的皇城,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或许” 倾歌也朝下面望着,一时间两人都不言语,静默着……静默着…… 突然,月帝甩袖而去,反而把倾歌弄愣了。 她愣愣地看着月帝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台阶下。 “月帝,月茴,呵……” 不久,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奔进了亭子里。 “倾歌,倾歌”惶恐地呼喊声。 “你吓死我了,为什么不等我下朝回来再说。”月笙紧紧地抱住倾歌,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似的。 倾歌冷笑,“你可真是有一个好母妃啊!” “对不起”月笙闷闷的声音响起。 而她并没有接受月笙的道歉,用讽刺的语调说:“你再晚些来啊,怎么不等着为我收尸!” “倾歌”月笙略带受伤的神情,可怜地望向她。 倾歌扭过头去,“别这样看着我!” 月笙垂眸下视,抿紧淡红的双唇,似乎在隐忍着。 倾歌的眸中依然有着水波荡漾。 “你的父皇、母妃真的是好关心你。” “但是我关心的是你。”月笙轻柔地诉说。 “我的脚腕扭到了,你背我吧。” “什么!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说着月笙便半蹲下来,欲掀起倾歌的裙角。 倾歌不耐烦地揽住了他,“快带我走,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月笙依旧半蹲着,仰头去看倾歌,“是啊,皇宫中太过憋闷,如此向往自由的你会不习惯的。” 她勾起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居然相信。”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月笙伸出手轻轻掀起她的裙角,倾歌红肿的脚腕显露出来。 这般情景使得月笙倒吸了一口凉气。 “倾歌”月笙微微埋怨。 倾歌满不在乎地说:“早叫你别看了,你看能有什么用。” 月笙心疼地看着,“我直接带你到太医院去找史太医吧。” “后宫又岂是你一个王爷能随便逛得吗?”她口气不好地训斥。 月笙温柔地笑着,“没事的” “哼”倾歌打掉月笙一直擎着她裙角的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箫王之间的事。在小事上出纰漏,你想被他打压下去吗?” “可是你……” “你无需如此顺从我,把我当陌生人对待更好。” 月笙自觉说不过倾歌,便背对她蹲着。 “上来吧” 倾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背上,满意地笑着。 月笙双手后负托着她,好让她更稳一些。 “脚腕崴了,还爬到这样高的地方,你在想些什么。”月笙轻轻责怪着。 “呵呵” “你在笑些什么?” 倾歌懒洋洋地伏在他有力的背上,“我在笑你啊,你是该有多信任我,才能这样不经考虑地就将后背朝向我。” “……” “你不知道吗?后背永远不能朝向你的敌人。” 沉默了一会儿,月笙坚定地说:“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的敌人!” “太过信任你自己的判断?” “不是” “嗯?” “记得小时候兰姨曾说‘爱就要毫无保留’。” “兰姨?”倾歌疑惑地扭头看着月笙的侧脸。 “嗯,是杜修仪,月筠公主的母妃。” 唉,我痛苦地捂住头,汪暇啾啊汪暇啾,你到底告诉了我多少错误的信息啊! 月茴哪有那么钟情,妃嫔、儿女一大堆,唉唉唉…… “现在还疼吗?”关心地问候声传来。 “……” “为什么不回答?” “……” “你睡着了吗?” “……” “倾歌,倾歌,念儿,念儿……”月笙停下脚步,恐慌地不停呼唤着。 正待月笙要放下她查看时,倾歌慢悠悠的声音恍惚飘来。 “我没那么脆弱,随时就一命呜呼。” 月笙浓浓的鼻音似乎带着哭腔,“倾歌,倾歌,你不要在吓我了,求求你了!” 倾歌缩在他的背上,眼中的神情渐渐看不真切了。 “其实,我的死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风吹过树枝,只留下略带“呜咽”的声音,似乎是记忆中那怎么也抹不去的泣血残红。 “倾歌——,你还不明白吗?没有叶倾歌,我也就不是月笙了。在我的人生中占最多位置的就是你。” “相遇着,爱慕着,相思着,痛苦着,解脱着,幸福着……” 倾歌难受地皱眉,“月笙,给你一个忠告。” “嗯?”干净的男声使人心情舒畅。 “你若想成大事,首先就是拿起刀,狠狠地刺死我,我是你身体里的毒瘤,是你的软肋。” “这样不是更好。”月笙显得十分的开心,“你我同生共死。” “你会舍得?” “呵呵,倾歌你不用害怕的,其实,若我先走一步,我会安排好你的。” 倾歌愣愣地歪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划着他那没有丝毫棱角的脸庞。 月笙无奈地笑,“倾歌,你又起病了?我不是沁染,回去再喝些药吧。” “唉——”倾歌怅惘地叹着气。 “月笙,你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今生才会遇上我……” 余音在他们两人的背后缓缓回荡,萦绕在宫门前,反复回响着“孽……”“孽……”的声音。 是今生缘,还是前世的孽,不知…… 第23章 折磨 “念儿,你在看什么呢?” 倾歌仰着身子躺在松软的嫩草上,“看天啊!” “天?”月笙奇怪地朝天望去,“天有什么好看的。” 倾歌拍了拍身边的地方,“你也躺着看看。” 月笙也学着倾歌的样子躺了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 “唔,蓝天,白云。” “还有呢?”倾歌的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在希望着什么。 月笙被这双眼睛所吸引,呆呆的,“还,还,还有什么?” 倾歌温柔的笑着,眼睛里、表情里充满着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是自由,我所向往的自由。” 月笙迷惑地挠着头,“唔,你一定会得到的。” 倾歌抿唇,转向月笙,可爱而爽朗的笑出声来。 “不论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说罢,倾歌欢快地跳了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草屑就跑开了。 而月笙则保持着仰卧的姿势,嘀咕着“向往自由……” “咳咳” 我僵住了,这,这不会是月帝吧? “竹声”低沉优雅的声音。 月笙惊讶地跳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爹爹” 我仔细盯着月帝,这时的他多了一层俊朗,少了一层阴霾。依旧是光与暗的天子,任何人难以违抗的圣皇。 “刚才那个是谁?” 月笙紧张地捏着衣角,“念,念儿” 月帝狠狠皱眉。 月笙恐惧的脸都白了,“不,不过,我曾听庄主叫她倾歌。” 月帝淡淡转身离去。 我则飘忽地跟在他的身后,而他总是走几步回头看看。 “哈哈,我不怕不怕了,你看不见我,摸不到我,又能奈我何?” “陛下”年轻时的云公公似乎和多年后没什么区别。 月帝冷淡的经过他的身边。 云公公笑眯眯地说:“您似乎很看重那位小姑娘。” 月帝摇了摇头,似乎有一些惋惜,“若此女为朕的皇儿,天朝的未来又有何忧!” “陛下,您……” 月帝止住他的话,“这是她的命,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云公公乖巧地低头附和,“是” “你来这里干什么?走!我不想见到你!” 倾歌本是一身喜服端坐于内室床上,却被翻窗而入的不速之客吓到。 “噗通”一声,一身酒气的月笙跪在倾歌的脚边。 “念儿,求你了,不要嫁给他,你还是跟我走吧!” 倾歌直接甩开月笙的手,“你有完没完,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为何就偏偏纠缠于我呢?” “念儿,念儿”月笙痛苦地低声叫着。 而倾歌表情淡然地整理着喜服,“其实你应该庆幸的,还好我对你没有兴趣,否则……,呵。” 倾歌发出娇媚的笑声。 这样的声音在月笙听来似乎显得格外的刺耳,月笙抬起头痛恨地盯着她。 倾歌则用轻柔的眼波抚慰着他,娇嫩如花的红唇上展现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 痛苦的月笙好似被蛊惑一般,直起身子探向她。 她依旧坐着不动,好似没有觉察到月笙的心思。 月笙不断靠近……靠近…… 突然,他捕获到倾歌饱满红润的双唇,深深地吻着,不停地采着其中的芳露琼浆。 倾歌惊讶地张大眼,更显得眼波醉人。 月笙温柔地舐舔着,吃着倾歌嘴上的胭脂,眼睛一眨不眨地关注着倾歌的表情。 倾歌好似终于回过神来,轻轻挣扎着。 觉察到倾歌的挣扎,月笙恼怒地加重力气,狠狠地咬着她的唇,她的舌。 “唔”倾歌吃痛的一叫,月笙马上又变得又轻又柔。 可倾歌却恼怒地用力推开他,不防备的月笙脚下一绊直接坐在了地上。 看着倾歌死死盯着他,月笙有些心虚地叫道:“念儿” 倾歌将手指探入嘴中,而后拿了出来,指尖黏着一些带着血丝的银丝状物。 月笙的呼吸一滞,喉结上下滑动,眼中的深情变得更加的火热。 倾歌看了看指尖的血丝,又看了看月笙。起身向月笙走去,月笙眼含期待地看着她,红色的绣花鞋停在月笙的身边。 “啪!” 屋子里的喜烛的火焰微微晃了一下。 月笙捂着脸,满眼的伤心痛苦。 倾歌半蹲着身子,涂着鲜红颜色的指甲划过他脸上红肿的部位。 “竹声哥哥,你要相信只有离我远远的,你才能过的好受。” 她似是放下了什么轻轻吐出一口气,“我现在不想你,对你而言是最好的。否则,你能承受住我的怒火吗?” “我放下了,所以不要再来招惹我了,懂了吗?竹声哥哥。” 月笙迷惘地点了点头。 倾歌轻柔浅笑,“好了,染哥哥快来了,你还是走吧。” 说罢,倾歌略带虔诚地将红唇印在他红肿的脸上,“走吧,一生一世都不要与我再见。” 月笙仿佛身在迷雾中,懵懵懂懂地又翻窗出去了。 倾歌靠近喜烛,沉默着看那不断跳动的火焰。 恍惚间,我回到一个昏暗的好似地下室的地方。 倾歌一身桃红色的长裙,负着手,依旧在桌子前看着那不断晃动的烛光。 “主人”叶长空半跪在地上。 倾歌不动声色。 “是属下的错,让您受惊了。” “要不是我故意拖延,打翻茶盅,我估计早死了,该死的孙家人!” 叶长空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不过,你在月帝身边安插的人真是厉害,居然可以引来他。” “他是……” 倾歌打断了他,“不用再说,我相信你,以后即便是我问你,你也不要说出此等机密之事。” “是”叶长空似被倾歌的话感动,大声地回答。 倾歌淡淡点了点头。 “我以后若是找你就到这家广雅居吗?” “是” “这样可不好,一旦我有什么急事,却不能出门来找你又该如何?” “您可以在您房间正对的回廊的栏杆上放一本书,会有人来通知属下的。” 倾歌似乎十分满意,带着温柔的笑,鼓励似的拍了拍叶长空宽厚有力的肩膀。 “你做的非常好。” 叶长空古铜色的脸上显出微红的颜色,他咧开嘴憨厚地笑着。 倾歌缓缓收回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你了解明若兰吗?” 叶长空一愣,小心地查看着她的脸色。 “你但说无妨。” “明小姐德才兼备,因为貌美所以出门时常常带着面纱,整个京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美的,虽然不及当年长孙皇后的轰动,但依旧是无数公子追逐的对象。” 倾歌似笑非笑地半眯着眼睛。 “如此美人,月帝竟然自己不要?” “回主人的话,月帝的妃嫔大多是政治上的联姻。” 倾歌轻抿着茶,听着叶长空的报告。 叶长空仿佛受到了鼓舞,更加卖力地诉说:“几乎每一个妃嫔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势力,孙贵妃是无忧庄主的妹妹……” “哼”她冷冷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喜。 叶长空就跳过了孙贵妃接着说:“李淑妃是帝师宫雅泽的师妹,虽然深居简出,但她的能力不容小视。” 倾歌分一只手支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双眸。 “王德妃是当朝右相王尚方之女,生有三皇子月笛,可是因为她太过喜欢争宠皇上并不是特别喜欢她。白贤妃看似没有什么背景,实际上他的弟弟可是一个大商人,原国、漠国、天朝国都有他的生意。” “这便是后宫最为重要的四妃了。”倾歌沉吟。 “是,但是还有一些妃嫔,需要主人多多注意。西门昭仪、郑昭容、四皇子的母妃米昭媛和大公主的母妃杜修仪。” “杜修仪?”倾歌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以说她是跟着月帝最早的人了,但是她出身低微,原本是侍候月帝的婢女。”叶长空见她对其感兴趣,忙多说了几句。 “兰姨,呵”她一声耻笑。 我不满地皱眉,这个叶倾歌越看越让人不喜。 “就这些了吗?” “是” 倾歌起身拂了一下裙身,把褶皱摊平,“那就这样吧,我也该回了。” “主人”叶长空望着她,眼眸中渗着不舍的神色。 倾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叶长空哀伤地垂下头,双手抱拳行礼“是” 盯着他看了许久,倾歌轻声问,“若是我想夺取这个天下,你认为如何?” 叶长空连思考都没有,径直跪下,“一切皆听从您的吩咐。” “哈哈哈”倾歌不顾及形象地大笑。 叶长空疑惑地抬起头。 她浅浅一笑,“所以我才更喜欢你啊!” 叶长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傻楞住了。 倾歌不再理他,按住密室里的机关,刺目的阳光散了进来,她抬起一只手遮住了阳光,眯着眼睛久久才适应过来。 一只宽厚的大掌拦住她。 “我来扶您” 倾歌任由他扶着,继续向前经过长长的通道,又打开一个机关才到达一个摆放着精美装饰品的房间中。 我四处打量着,这里好像是广雅居楼上的一个雅间。 叶长空将倾歌送出去后,便又回到通道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而她却不作任何的理会。 倾歌身后的暗门渐渐合上,显现出一张占据整面墙的特别显眼的壁画,暗门的缝隙和壁画的雕刻完美地组合在一起,使不知情的人很难能分辨出来。 叶长空此人虽然看上去粗鲁,不过在做事上却是难得的细心啊。 “哒哒”敲门声响起。 倾歌坐在早就安排好饭菜的桌子前,用筷子将菜饭搅乱,作出吃过后狼藉的样子。 一切都安排好后,才道:“进来” 门“吱呦”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中年男子,似乎是笙王府上的哪一个仆人。 “怎么了,严四。”她用轻灵的嗓音问着。 严四一躬身,恭恭敬敬地说:“王爷传话来,让您快些回府。” 倾歌拿出一丝帕,在嘴上抹了一下,“那咱们这就走吧。” 严四拍了拍手,进来一个面生的婢女,上前去扶倾歌。 “咦?最近怎么没有见到碧桃啊。” 严四低着头严肃地说:“她被贵妃娘娘讨去了。” “哦”倾歌意味深长的一声。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些局中人,谁又有我清楚明白? 第24章 强吻 “哐” 愤怒的月笙一脚踹倒身旁的椅子。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一定要和父皇一样,硬是逼着我去娶明若兰!我娶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倾歌冷冷地看向他,“王爷,你这是在向我发火吗?” “还是……”她秀眉半挑,“你已经厌倦了我?” 月笙听闻此话颇感震惊。 “叶,倾,歌!”他咬牙切齿的。 叶倾歌却轻松一笑,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 月笙见她如此轻松的样子更加气恼了。 “你真让我去娶明若兰?” 叶倾歌带着好笑的神情望着他,“王爷,这里面的道理您该比我更了解的啊。” “可是我没有你那般无情!” 倾歌更加耻笑他了,“笙王,究竟谁比谁无情,可不能单单从一事上判断。” “你……”月笙气急,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叶倾歌!” 倾歌抬手将月笙的手轻轻拍下。 “大喜之日将近,您还是消消气吧!” 她的眸子清透而水润,甚至可以倒映出月笙气急败坏的脸。 月笙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怒火强压下去。 “上次来传旨你就和我吵,今日传至大婚日期你又和我吵,呵呵,你究竟是有多喜欢明若兰?”倾歌的表情微妙,似嘲笑又似埋怨。 月笙被气的脸色通红,两双眼中的墨色渐浓…… “你真是一个,一个……” 倾歌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轻柔地说:“您这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没有了解?” 月笙眼眸中充斥着难以排解的痛苦,看得我欲落泪。叶倾歌你可真是一个妖女…… “是,正是因为我了解,我才怜惜着,深爱着,我总以为我们会更合适。” 倾歌仰着头看着他,不屑地说:“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可是我需要!” 倾歌水润的眸子死死盯着他,而月笙也认真地看着她。 “你真的需要?需要如此廉价而虚伪的怜悯,呵,月笙啊月笙,你难道不承认你爱的不是真正的我吗?你爱的只是你一直以来的幻想,你爱的是剪掉羽翼后可怜兮兮依偎着你的念儿!” “可是你就是念儿啊!”月笙紧张地反驳着。 “呵,就说你不知道你还不信。”倾歌自嘲地摇着头。 而后又抬起头,十分不留情的说:“说实话,我厌恶着你,我厌恶着所有姓月的!” “你今日又何必把一切都捅开?”见到两人的谈话越来越达到不可挽回的余地,月笙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月笙,我今日就是要告诉你,我叶倾歌一时一刻都没有爱过你!” “倾歌!”月笙惊恐地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倾歌退后一步,避开月笙的拉扯。 “你别以为你自己做的那些个龌蹉事我不知道。” “你不要再说了!” 叶倾歌依旧优雅地微笑着,看着月笙发狂发怒。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何为逼我娶别人而这样威胁我?”月笙痛苦地抵住额头。 “我究竟是让你哪一点不满意了,让你如此费尽心力的把我往外推。” 倾歌带着笑不回答,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叶倾歌,你为什么总让我这样恨着你的无情呢?” “笙王,你想好没有?”倾歌眼神温柔,语气温柔。 可是这是多么温柔的一刀啊。我叹息着,哀痛着,这样的一刀还要捅向多少人呢? “不!”月笙倒退着,“我已经失去太多了,不能再退了。” 倾歌带着诱惑靠前,“你不想要权利了吗?你不想要皇位了吗?” “若是一步步退缩,那我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权利是要,但我也有自由。” “那你在恼我的不在乎,还是在恼月帝的强硬安排?” “我……”月笙痛苦地抓着头发,不知道该怎样办。 “你瞧,你还是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爱我吧。” “倾歌,你真是一个魔鬼!”月笙冲着倾歌大喊,随后转身跑了。 倾歌轻轻耸肩,“谢谢,你的夸奖喽。” 随后小声而阴沉地添上了一句,“不伤害你,我靠什么获得月帝的信任。” 叶倾歌,我有没有说过,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叶氏,你果然是个自私的人。” “您过奖了。” 一个小小的泥炉放在木桌的一旁,红红的炉火煮着砂铫里的水,而桌子的另一边则摆放着各种煮茶的工具。 黑色绣着银线祥云的便装穿在月帝身上,更显得他的修长有力,成熟中略带些许的邪魅风采。 而他对面坐的则是一身简单的素色绢裙的倾歌。 炉子里的热气缓缓上升,遮着两人的视线。 “都到春天了,却还是这般寒冷。”她清如水的声音沁在热气中,湿湿的,黏黏的,仿佛会这样无端地粘住心房。 “天朝一直如此。” 倾歌对着热气轻轻微笑。 “却不知您有如此雅兴,带我到郊外烹茶。” 是的,他们两人正在郊外的一座朴素的木制小茶馆里烹茶。 但是,月笙自从那天从府中跑走了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倾歌都不会担心一下他吗? “你不知道朕的目的吗?”月帝面无表情地冷冷说。 “君心难测,小女从何得知?” 月帝摇着头,“叶氏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 “皇上,这也不像你会评价的事。” 壶中的水发出飕飕的响声。 “不过,朕还是不得不称赞你,居然可以任意把笙王握在手中。” 黑漆漆不见丝毫光亮的眼眸,透过层层热气看向倾歌。 倾歌微低着头,怀着敬畏说:“小女不过是照着您的吩咐做的。” “哦?难道是朕的错。”月帝的眸光危险。 “错不在您和小女身上,是笙王太看不开了。” 月帝微微勾起嘴角,好似在笑,又好似在发泄自己的恼怒。 “朕真替笙王感到不值。” “所谓有因有果,这段孽缘又是谁种下的呢?”倾歌笑着反问月帝。 月帝的脸色黑了下来。 壶中的开水声似乎小了一些。 倾歌伸出好看而纤长的玉手,拿过一旁的紫砂壶,双手轻轻摩擦,略有所感,“这可是我们泽国有名的紫砂。” 月帝目光沉沉,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现在是我们天朝的了。” “您可知我们泽国最上等的紫砂叫什么吗?” 月帝盯着她,而她温柔地笑着。 倾歌见月帝不答便又低下头,无限爱怜地抚摸着紫砂壶。 干净的声音不含任何的杂质,“采撷” 月帝目光平静,似乎在等待着倾歌的解说。 “那是每一位泽国女子在新婚之夜为夫君烹茶用的。” 倾歌放下手中的紫砂壶,小心翼翼地挑起砂铫,进行淋壶和淋杯的工作。 月帝顺手拿过茶叶打开,把茶叶摊在桌子上的宣纸上进行纳茶。 待到茶叶放置七成,月帝便停下手来。倾歌屏住呼吸,将滚汤沿着壶缘冲入,均匀地环壶口几周。待到茶壶水满,有茶末浮起,倾歌温柔似水之眸凝神细视,轻轻将茶末挂掉,最后盖上了壶盖。 而月帝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接着倾歌又开始淋壶,她低着头,却柔软地说:“泽国的女子在出生之时便要由工匠烧制成一个特殊的紫砂壶。而女子只要会走路,就要去亲手摘下这一年的新茶,不断地在壶里冲泡。而她们在每年的第一壶新茶里,都要滴入自己的处子之血,年年养着,这样的紫砂红润的光泽中好似有血丝纵横。” 倾歌姿势优雅地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洒茶。 “请”婉转清透的声音,妩媚柔情的眉眼,还有那缓缓溢出浓郁香气的茶水,让人似游仙境,情难自抑…… “新婚之夜,新娘将亲手为夫君煮茶,敬茶一杯,以示自己心意,而夫君喝下此茶更是寓意与其血脉相连,永不分离。” 月帝端起茶碗轻抿一口,脸上的神色似乎微微放松,眼眸舒适地微眯。 倾歌悄然一笑,风情尽展。 月帝一愣。 倾歌前倾身子,清如水的声音倾泻而出,“此花堪折,愿君采撷。” 温柔而魅惑,优雅而妖娆,此般声音,此般邀请,不断地萦绕在耳畔,欲罢而不能。 倾歌妩媚笑着,不断地前倾……前倾…… 不知为什么,往日精明而强势的月帝居然就这样愣在了那里。 “采撷……” 柔软缱绻,柔媚勾人,那好似呻、吟的声音。 “啵” 我惊讶地张大着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 啊啊!该死的我要疯了!月茴啊,伟大的月帝啊,你,你,你怎么不推开她! 桃红色的娇唇紧贴着他的…… 月帝惊讶地看着她,好似不认识她一样。 倾歌媚眼轻抛,不断深入。 而月帝似乎从迷惘、惊讶的神色中缓了出来。 他冷冷的目光扫视着倾歌,丝毫没有情动的样子。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月帝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倾歌吧? 月帝抬起手,而倾歌却飞快地缩了回去,如同之前一样,优雅地跪坐在榻上。 月帝的眸光似利剑一般,刺向倾歌。 她恍若未觉,慢而优雅地收拾着茶具。 月帝最后收回了目光,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条洁白的丝帕,狠狠地擦着嘴,然后随手将丝帕仍出窗外。 “扑哧”一声,倾歌居然喷笑了出来。 月帝阴沉着脸,瞟了一眼倾歌,冷然道:“朕看叶氏你还真是活腻了。” 第25章 劝归 倾歌的眼眸清澈见底,单纯无害,她温柔浅笑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我轻手轻脚地移至月帝身旁,只见他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攥紧,像是要掐死倾歌似的。 倾歌的眼睛笑得弯弯,“陛下,您是圣君啊!” 月帝冷眼看着她,“目的!” 她笑着微低下了头,“我和您说过的。” 月帝眉头渐渐锁紧。 她清淡的声音如春水轻盈地流淌着。 “我说是为了您,您不信吗?” 月帝黑眸凝成暗冰,狠狠刺向倾歌,“欺君之罪你可承担的起!” “小女何时欺君?您为何一直认定小女是骗你呢?” 他残忍一笑,“你不是会爱的人,或者说朕让你过得太好了。” 倾歌盯着他,目不转睛。 “朕要你把笙王找回来。” 月帝安稳地任由倾歌打量。 倾歌嘴角噙着笑容,向后微微仰身,“不知陛下可否告知一二。” “你以为朕为何带你至郊外?” 倾歌以手支着下巴,眸中媚光闪烁,“小女以为您想带小女至此呢!” 月帝冷淡地瞟了她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 “茶已凉”倾歌关心地说。 月帝神色不变地放下茶碗。 “顺着此茶屋右边的小路上山。” 倾歌顺从地点着头,感叹道:“笙王怎么那样傻啊!” 月帝嘲讽一笑,“叶氏,这不是你该说的。” 倾歌孩子气地扁着嘴,不语。 月帝神色不明地看着倾歌,低沉地说:“朕不只这一个儿子。” 倾歌笑了,“小女也不只这一位夫君。” 月帝的眼中暗沉得不见光,语气愈加的低沉,“叶氏……” 倾歌摆摆手,轻柔地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月帝静默着,墨染似的眸子锋利而又尖锐。 倾歌安安静静地微笑着,娴静地仿佛春天开放在小路旁的野花,于无人处吐蕊,在不经意的一次下视中,就驻进了你的心房。 我无奈地牵动着嘴角,叶倾歌是一个最精明的猎手,不论猎物多么危险,她总有探虎穴的才智和勇气。 久长的对视终于被倾歌打破。 倾歌低下头,表现出恭敬的样子。 “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月帝冷眼看着倾歌,极其威严地猛一甩袖子。 倾歌行礼,道:“那小女这就告退了。” 倾歌总是知道何时是可以放肆的时候,何时是一定要恭敬的时候。她,真的很可怕…… 倾歌一人顺着茶屋右面的小路独自上山,早春的天气仍是寒冷的,从她嘴中呼出的气凝成白雾。 她转过一大块石头,顺着缓缓融冰的小溪走着。 春天似乎真的来了,甚至可以听到小溪的流淌之声。 倾歌侧耳作倾听状,欣喜的笑容显露在她的脸上。 “春天来了!”倾歌略微大声地感叹。 她提起裙摆,凑近小溪,像孩子发现春天的脚步一样高兴雀跃着。 而我却深深地迷惑了,以我对她的了解看,她绝对不会毫无缘由地做一件事。她总是那样的深谋远虑,步步为营。 于是,我漂浮在水面上,选取了一个最佳的角度,仔细地观察她。 她发出泉水般轻灵的小声,小心地蹲下身子,把如玉之手伸进小溪。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手,终于我发现了…… 在她的手深入溪水的一刹那,似乎有些白色的粉末从她的指甲里飘出,却马上溶解在水中了,要不是我心怀疑惑而仔细观察,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叶倾歌果然是做了些什么。 她笑容又似明媚又似嘲讽。 “噗”细小的破空声在倾歌的脚边响起。 嗯?是什么? 而倾歌恍若未觉,把不断滚落着水珠的手从小溪中拿出,仔细端量。 柔软的唇轻启,声音不大不小却给人一种自言自语的感觉…… “哎,倾歌啊,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你对月茴的心意……” 未完的语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倾歌,你让我怎么说呢?为什么我不相信你的心意呢?为什么我不相信你的爱呢? 叶倾歌,你真的爱过吗?你真的有爱吗? 月笙,一想起这个名字我心就抑制不住地一阵抽动。 唉…… 她将手挡住阳光,手的周边显现出透明的颜色。 “呵呵”倾歌说不出意味地轻笑。 她双手后负,漫不经心地游荡着,小路渐渐远离了小溪,通向丛林深处。 新芽还未发出,树依然是单调的秃着,除了偶见的几棵松树,一路上几乎都是这样单调的风景。 但是倾歌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脚步轻盈,时常停下四处看看,嘴里还哼着好听的曲子。 这样的倾歌似乎更可亲了,但,我心中那隐隐的担心是什么? 走了很长时间,待到倾歌出了一身薄汗,才到达一个山寺前。 倾歌似乎微有疑惑,却只是停留了不长就抬脚走向大门。 我从字迹模糊的匾额上好像看到“忘”和“寺”两个字,嗯?是忘什么寺,还是什么忘寺呢? 就在我疑惑时,倾歌就已经跟开门的和尚交涉好了。 她转眼间就变成一副急切的样子,匆匆地跑向那和尚指着的地方。 我暗暗嘲笑,这样的倾歌啊,你又如何能配得上月笙呢? 可怜那个温柔似水又热情似火的男子了,他,真是让人不舍啊—— 我利用自身的优势超过倾歌,直接遇人穿人,遇墙穿墙,赶到月笙所在的地方。 我好想知道离开倾歌的月笙是怎么过的。 刚刚穿入室内,只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阿弥陀佛,施主何必自扰,一切皆随心意自可。” 月笙手指间夹着一枚棋子,皱眉看着已然落败道德局势。 他眼眶深陷,眸中浑浊着,沉淀着,脸色暗黄,嘴边的胡茬冒了出来也不作理会。 而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个精神的老和尚。 “方丈,您又怎能理解局中人的无奈。” 老方丈慈祥地看着他,“心之所在,地狱何妨,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月笙摇头苦笑,“非出家之人,身在浊世中,心在凡尘里。” 老方丈舒眉展目,“此乃是施主的业障,施主凭心所为即可。前世因,来世果,因果循环,不必执着。” “前世因,来世果……”月笙喃喃自语。 猛然间,月笙抬起头,嘴角缓缓绽放出一个了透的笑容,仿佛看清了一切,看透了一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月笙一下子蹦了起来,“无论外物如何,任我心不变即可。” “多谢方丈指点。”月笙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方丈微微浅笑,捋着胡须不语。 这时,倾歌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门口,却再不敢迈步入内。只是扶着门框,眼圈红红地看着月笙。 月笙的身体僵住,慢慢转过身子。 两人脉脉对视,谁也不肯开口。 倾歌的手一下子抓住胸口受伤的部位,似乎十分难受。 月笙连忙上前扶住她。 “倾歌,你怎么样?” 倾歌的脸色微白,抬起头,水样的眸中波光闪烁,其中的情绪太过混乱,最终,都沉于眼底,归于平静。 虚弱的略显得苍白的笑。 “月笙”像情人耳语,又似无奈叹息。 月笙沉默地看着她,沉沉的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看着月笙,忽然觉得他真的和月帝长得好像,好像。 倾歌看到他不郁的脸色,自嘲的一笑,低下头,声音仿佛带着微微的颤抖。 “厌倦了吧?我快把您逼疯了吧?要离开我了吧?” 低着头的倾歌没有注意到,月笙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眸中的神色是如此的复杂,纠结着,痛苦着,但其中依旧不变的是那比火还热的情感。 “倾歌” 倾歌抬起头,秋水星眸朝向月笙。 月笙苦笑,“你真的很恨我?” 倾歌迷茫地眨眨眼睛。 “你要避开这个话题,那么我不会再问。”月笙顿了一下。 “那为什么我不想做的事,你一定要逼我?” 倾歌扶着月笙的手臂轻轻地上下滑动,似乎在抚慰着他。 “我又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 月笙眼中渐渐放光。 “可是你要为我和你的未来想想。” “倾歌” “你认为你去了明若兰是委屈了我,那我现在就仅仅是一个小妾就不委屈吗?” 月笙一把攥紧倾歌搭在他臂上的手。 “我会向父皇请求的!” 倾歌一瞬的恍惚,回过神来后,脸上露出淡淡的讥讽。 “月帝是什么性格,他怎么可能同意……”略带愁绪的尾音使得月笙更加的心疼。 “更何况……”倾歌浅浅一笑,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有更好的计划。” 月笙用眼神询问着她。 倾歌将头伏在他的肩上,“我也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站在同一个地方。但是,这只有你到达最高的地位才可以实现的,否则,以你的地位和我的身份,这样的结果必然会是悲剧啊。” 她昂起头,让翠玉流苏耳坠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的性格要强,若有别的女人在我之上,我想我……呵呵,可能会被气死吧!” “倾歌!”月笙不满地叫着。 她安抚月笙的背部,“如若不然,我也会消失在女人的争斗间。” 她挑眉看着月笙,“你千万不要小瞧你自己的魅力啊!” 月笙气恼地甩了她一眼,而手却将她牢牢地圈于怀中。 “你想要那个后位?” 倾歌淡淡笑着,如红尘里的一阵轻烟,看得月笙又是一阵紧张。 “不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吗?” 月笙锁视着她,似乎想看清她说的是真是假。 “看出来了吗?”倾歌用头磨蹭着月笙的肩头。 他的目光深情如海,“倾歌……,但愿我所为会换得你的真心。” 倾歌圈住他的脖子,温柔地说:“你会的” 月笙苦笑,“我明白的。” “咳咳”一声咳嗽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进一步发展。 第26章 局中 老方丈双手合十,“两位施主这里可是佛门清静之地。” 月笙和倾歌的脸同时红了。 “多谢方丈。”说罢,月笙便拉着倾歌往外走。 而倾歌瞅着月笙不注意的时候,回过头,微微朝方丈点了一下头。 有门道! 老方丈的眼睛眯起,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我满头问号的随着倾歌往外走,难道…… “倾歌” “嗯?”倾歌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住脚步的月笙。 “一定要我娶她?” 倾歌温柔笑着,“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看你的想法的。” 月笙转过身子,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 倾歌依旧是那又暖人又伤人的微笑。 月笙眼中的光芒慢慢暗淡了下来,眼睛下视,好像怕与倾歌对视似的。 倾歌战胜似的高高昂起头,语句却温和而富有深情。 “只要您不爱她,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可吃醋的呢?” 月笙半眯着眸子,无精打采地说:“是啊,你就是如此的肯定我不会背叛你。” “肯定?”倾歌嘲讽一笑,“我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你受不起背叛我的代价!” 倾歌上前,挽住了月笙的胳膊,亲昵地蹭来蹭去,甜甜的声音直直腻进人心,“好了,我也是十分相信你的,月笙。” 月笙抬头淡淡地看着她,最终无奈道:“倾歌,你不身为男儿身真是可惜!” “我要是男儿身,那你又如何?” “我……”月笙可疑地顿了一下,然后乖乖地低头看路,再不发一言。 “我想天朝应该没有以前的白国那种好男风的传统吧。” “倾歌!” “好了,只是说笑而已。”倾歌将头靠在月笙的肩头。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的?” 倾歌表情不变,懒洋洋地说:“你说呢?” “我怎会知道?” 看见倾歌似笑非笑的表情,月笙不情愿地说:“是父皇?” 她没有回答,只是从月笙的身上起身,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 许久,山中偶然响起了一阵鸟鸣。 真是到春天了呀,居然连鸟声都出来了。 “月笙,咱们说开吧!” 倾歌突然回身说,明媚的阳光为她勾勒出一道金边。 月笙一愣,阳光笑容重新洋溢在脸上。 “我以前跟着沁染也了解不少。”声音轻轻。 还没等月笙说些什么,倾歌就明朗了起来。 “就像以前帮助沁染一样帮助你吧!哦,那你是要不要我的帮助啊?” “要!为什么不要!”他上前一步揽住倾歌的细腰。 “那你就是相信我了?” “当然” “呵呵,那就请你不要告诉明小姐这些了。” “为什么要告诉她?与她并无关系。” 倾歌眨眨眼睛,“既然她嫁给你,你就要榨干她的价值。” 月笙微微张嘴,表示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倾歌皱眉,“还装?” 月笙轻笑,与月帝如出一辙的傲气展现出来,“果然……,好吧,本王不是一个好人,真是不适合这种表情。” 倾歌媚笑凑近,纤纤手指摩挲在他的唇上,“本王?呵呵,再说一次吧……” 月笙无奈一耸肩,“真是把你惯坏了,噢,疼疼疼——” 她用指尖把月笙的唇掐得发紫。 “我错了,噢,倾歌,快,快,快放开!” “月笙,你该懂我。” 月笙揉着嘴唇,小声抱怨,“真是个贪心的女人。” “谁让你喜欢?”倾歌白了他一眼。 “是,都是我的错。”月笙温柔地握住倾歌掐他的那只手。 “你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 “我何时对你不好说话了。”不满的声音。 “嗯……”倾歌用另外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作思考状,“在你炸毛的时候。” “叶倾歌!” “扑哧”她喷笑了出来。 月笙磨牙嚯嚯向倾歌。 她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吻。 “我喜欢你对我的宠爱,尤其是刚刚的温顺……” 明亮的绕了一泓春水的眸子柔情满溢地望着月笙,好像是在说“以后都这样吧,好不好?” “嗯”月笙简单地应了一声,就堵住了倾歌的嘴…… “咳咳,两位施主,这里是清静之地……” “啊,月笙,你怎么到处发情!” “还不是你诱惑我的。”小小声。 “什么?”大声。 “好了,倾歌是我的错,咱们快点回府吧!” “嗯?” “我,我,算了,在野外解决吧!” “唉?啊,放我下来,啊,快放我下来!” “等出寺再说……” “啊……” 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鸟儿也该被惊走了吧…… 我回身走向刚才方丈的房内,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办的不错,实在是麻烦您了。”我记得这是叶长空的声音。 果然!我回来是对的。 那名老方丈突然显示出不同于刚才淡然的感觉,他双手负后,自负地昂着头。 “不必客气,这是本公子欠你的。”不同于老方丈的声音,他的声线微微上挑。 叶长空对着他长身一拜。 “麻烦皇甫兄了。” 这位皇甫公子双手抱在胸前,眼睛轻轻扫过他。 “本公子与你并不熟,这不过是救命之恩的交情,况且本公子已经还你两次了。记住还有一次,你和本公子两清!” 叶长空没有脾气地说:“红叶公子请放心。” 皇甫公子眼睛望天不曾瞅他一眼。 “公子不换妆吗?” 他从鼻子里傲慢地喷出气,“本公子的独门秘技怎可让尔等偷窥。” 叶长空无奈一笑,“那我就先告辞了。” “慢着”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皇甫似乎有些困扰,皱着眉头,就显得他现在那张“老方丈”的脸更加的可笑。 “她究竟是何人?” 叶长空的眼神一利,“公子,此事还望您尽快忘记。” 皇甫满不在乎地笑着,“笑话,放眼天下还没有什么是本公子不能问的。” 叶长空的眼神越加的尖锐,锋芒毕露地刺向皇甫,而皇甫却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施舍般的看着他。 叶长空深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我只想说,若你有不利于她之处,我将拼死杀你!” 皇甫嘲笑地斜睨着他。 “那本公子就等着喽!” 长空的脸色暗沉。 皇甫公子轻笑。 叶长空轻轻说:“我怕的是您遭不幸。” 皇甫略挑眉毛,好似有了兴趣。 慢悠悠地声音,“这可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了!” 叶长空勾起嘴角,“是吗?您还是相信我吧,虽然您在江湖上无人不晓,但您永远不会是她的对手的。” “天下所有人都不会是她的对手的,她就是我的主人!” 叶长空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好像陷入了幻想。 皇甫恼怒起来,“叶长空!休要侮辱本公子!” 叶长空转过身来憨厚地笑着,“您千万别误会,我没有侮辱您的意思。” “啪”皇甫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玉骨折扇甩了开来。 微微扇了几下,皇甫笑了,“你也莫用激将法,本公子虽然骄傲,但毕竟也是绝顶聪明的。” “那是那是,江湖人人称道的红叶公子又岂是等闲之辈?” 红叶公子扇了几下,而后一个闪身,就在我眼中追逐不到的幻影中消失了。 叶长空沉默地将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 表情痛苦…… “主人……” 第27章 出墙 “啪啦啪啦”的鞭炮声不断地传入耳中。 倾歌独自坐在房间内,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壶酒,自斟自饮着。 你这又是为了什么?既然心中烦闷何必苦苦逼着月笙另娶她人呢? “染,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啊!” 倾歌没有精神地趴在桌子上,喃喃着。 恍惚间似有药香飘来…… “怎么会?”低沉磁性的仿佛沁染的声音。 这是倾歌的心声,还是她的幻想? “我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是正确的选择啊,为什么我的心里有些酸酸的。” 白衣的沁染张开双臂搂住倾歌。 “倾歌,你和别人不同,你要走一条与他人难以企及的路。” 倾歌乖乖地伏在他的怀中,而沁染正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倾歌,你不可能是属于月笙的,他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资格,你只是属于你自己!” “你在生气吗?”倾歌闷闷地问。 “怎么会?我只是替你惋惜而已,倾歌,你会获得更多的,相信我。” “嗯” “你要让别人伤心也不能让自己伤心,毕竟你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 “是啊!”倾歌猛一抬头,沁染的幻境却随之消散了…… 倾歌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极为醉人、媚人的微笑,芳华尽展,艳丽无双。 “长空” “属下在”叶长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倾歌眼眸半眯,媚态丛生,“今日月笙是在广园洞房吧?” “是”叶长空深埋着脸,窘迫的样子可真令人觉得好笑。 “很好阿……”倾歌身子后倾,悠悠道:“那咱们出去走走吧!” “……,是!”叶长空看上去很是激动。 倾歌微撇嘴角,“既然王爷今晚春宵一刻,那我也不能落后呢!” 叶长空呆呆地愣着。 “长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呵,可要一定替我物色一个好人选啊!” 叶长空的眼眸中聚满了沉痛的悲哀,凝视着倾歌,但倾歌仍然视若无睹。 “嗯?”不满的情绪泄露了出来。 叶长空挺了挺背脊,死死咬着下唇。 “是……”痛苦而颤抖的尾音。 倾歌将一只腿架在另外一只上,左手臂撑在脸颊处,右手漫无目的地顺着酒杯口懒散地划着。 “长空啊,你真是越来越厉害喽!” 长空的虎躯一震,面上显现出紧张的神情。 “主人,主人,您……,属下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倾歌微笑着,斜睨长空,“长空莫急,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方丈究竟是何人?” “回主人的话,那人并不是原来的方丈,而是由江湖人称红叶公子的皇甫青云所扮的。” “他是深潭里的人?” “不是,只是因为属下救过他……” “嗯”倾歌淡淡点头。 “红叶公子会移魂之术,那个老方丈的记忆已经被篡改了,他会以为是自己跟笙王说这些话的。” “移魂之术?”倾歌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夺的光芒。 叶长空担忧地看着倾歌,却在倾歌回过头来之前深深伏下了头。 唉,那个骄傲的孔雀公子啊,你不幸的被倾歌惦记上了…… ……同情…… “红叶公子皇甫青云?”倾歌指尖摸过嘴上的胭脂。 “争取他!” 叶长空的身躯越发显得孤寂和悲哀…… “行了,你退下吧!”倾歌不耐地挥挥手。 叶长空却纹丝未动。 “怎么?”倾歌抬眼扫向长空。 长空原本有神的大眼现在却透露出疲惫的神色。 “主人,您该了解深潭的成员了。” 那声音中所压抑的东西,发酵成为独自一人所咀嚼的酸酸的苦涩,那酸,那苦,只让人悲凉的难以落泪…… 倾歌深思一下,嘴角带着宛若娇蕊的甜笑,“果然是我信任的长空啊,还是你想得周到。好吧,那此事就由你去安排,嗯,最为要紧的是给我找两个人,一人在王府中伺候我,一人安排进皇宫里。” “主人!”长空欲言,却被倾歌的一瞪给咽了回去,“是,王府中的已经安排好,现在在书房中侍候的近烟便是。” 倾歌好像很是欢愉地跳了起来,拉起长空,给了他一个温暖而又短暂,但是足够让他回味一生的拥抱。 叶长空傻愣了。 倾歌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好长空,我可全靠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背叛我啊!” “怎,怎,怎么会!”他焦急地想要反驳。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去办吧。” “是”爽快而愉悦的回答,长空幸福而满足地走了出去。 “这个傻子可别让人发现了。” 轻轻浅浅却是真正属于倾歌自己的微笑,刹那绽放,瞬间凋零。 “月笙,如果我也可以这样把你放在手心里任意把玩该有多好……” 桃红新纱的窗幔伴着夜风轻舞…… 大开着的雕花窗边美人斜倚…… 酒水顺着嫣红的唇流经脖颈,慢慢洇湿水色长衣、堇色抹胸…… 涂着豆蔻红指甲的小指头挂着一个银质小酒壶的把,从壶口倒出的血红色的酒从窗下的瓦片上蜿蜒流下…… 似妖似魔的娇媚柔语,婉转而多情,嗔吟而含春…… “这可是漠国来的葡萄酒,真是浪费喽——” 明眸转至大大的雕床上,似嗔似怪的声音,“还真是便宜你了。” 只见纱帐中仰卧着一个沉睡的男人,微带亚麻色的头发,白皙俊朗的面容,矫健却又修长的只盖了薄被的赤裸身躯。 倾歌慢慢凑近,挑起纱帐细细观看。 “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甜美而天真的睡颜,长而浓密的睫毛在风中微微抖着,真是惹人怜爱的孩子。 不过,天!谁家的孩子有如此体魄! 哦,不行了,我的鼻血,啊啊啊—— “你究竟是谁呢?”倾歌用唇瓣轻触他沉静的睡颜。 “不过我想即使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吧,毕竟你我只是露水一场,天亮后就将各自分散……” “唔”他似乎有些不满地微皱眉头。 倾歌轻笑着为他抚平…… “我真怀疑这是你的第一次,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让你终身难忘的……” 她靠在他的耳边轻轻往里吹气。 “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药倒你这样的一个小美男?” 倾歌用一根手指轻轻捻起身上的薄衣,缓缓褪下…… “就当这是一场梦吧,一场最最温柔、最最幸福的梦……” 他仿佛真的听信了她的话,嘴角浮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真的不要去找寻现实,因为现实真的是太过丑陋了。 真的太过肮脏,太过罪恶了。 黎明时分,天色昏暗。 笙王府前的地面上覆盖满了破竹的红色纸屑,红色的灯笼颤颤悠悠的悬在府门两旁,大门上的“喜”字惨红惨红的似要融进朱红大门中 “哒哒”的敲门声。 “吱咯——”大门开了,一个愣头愣脑的男仆钻了出来。 “谁?”睡眼朦胧着。 “我,叶氏。”清淡的听不出任何语气的声音。 男仆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点头哈腰道:“原来是王妃,不,不对,叶……,呵呵,叶夫人您回来了!” 倾歌微微冷笑却立刻收了回去,换上了温柔的表情,朝那个男仆微微点头,迈步进了府中。 怎么也避不开的红色灯笼为倾歌引路。 “吱呦” 倾歌无力地推开自己“笙歌居”的房间。 瞬间,我只觉得倾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全身绷紧,似乎准备着一场艰苦战斗。 半明半暗的屋子中坐着一个人,就那样孤独而寂静的坐着。也不知道到底坐了多久,因为他依旧穿着昨天的喜袍。 “原来是你。”倾歌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你还盼望着谁?” 倾歌满不在乎地走进屋中。 “我还以为新王妃要来给我一个下马威呢!” “她?”月笙冷哼一声。 “怎么?她没侍候好你,所以你就又来找我了?” 月笙冷冷地看着她,却意外的没有接话。 倾歌一耸肩,直直朝里屋走去。 “去让下人给我打一桶水来,我要沐浴。” 月笙愤恨地盯着她妖娆的背影,闷闷地转身出门。 不久又回来了,而倾歌也换了一身乳白色的半旧长裙,一边用手拢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月笙只是盯着她,不语。 “你还要说什么?” “你居然不解释!”月笙心急地道。 “怎么?又有什么谣言了吗?呵呵,放松些,我本就是破鞋,不在乎的。” “那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月笙阴沉地看着她。 倾歌并不作理会,“反正你也没有损失,哎?你不会在这里等我一夜吧?你的新王妃怎么办?” “新王妃,新王妃,你能不能不要提她了!” “只是好奇她是不是真的貌比天仙?”说着,倾歌伸手去倒茶壶中的水。 月笙拦住了她,语气微微放柔,“满身的酒气,心情不好跟我说不成吗?我已经叫人给你熬醒酒汤了。” “呵呵”倾歌歪着头可爱的笑着,捏捏月笙的脸,“你,好,贤,惠,啊!” 月笙不满地瞪她,又马上放弃了,无奈地说:“你就是吃定我了。” 倾歌扯扯身上的长裙,“你也需要子嗣,你并不需为我做到如此。” “顺应本心,有何怨之。” 倾歌摇头浅笑。 “你的衣服怎么这样的旧,我记得我每月都让他们往你这送新进的布料啊,那帮奴才真是该死!” “无妨”倾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就是对那群狗奴才太好了,都欺负到主子头上了。”月笙气愤地走到倾歌的身后替她拢着秀发。 “得了,我又算得上什么主子,半个奴才罢了,按你们这的规矩,你和王妃吃饭时我还要站在一旁伺候……” “我看谁敢!” “疼!”倾歌猛然叫出。 原来月笙一激动手劲一下子大了。 倾歌从他的手中夺回自己的秀发。 月笙委屈地看着她,“夫人——” “受不起” 倾歌的手一翻一转,再拿了一根木钗一插,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弄好了。 “还有被让下人叫我王妃了。” “笑话,你不叫笙王妃还有谁适合!” 倾歌并不理会他,“叫我叶夫人就好。” “倾歌” “我意已决。” 月笙消沉地坐在一旁,盯着桌脚发呆。 “给我个灵巧些侍女吧,对了王妃的陪嫁丫鬟有几人?” “不知道,嗯,就把近烟给你吧,她又聪明又能干,一定可以照顾好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落明若兰下风的。” “谁担心那个!咳,你对王妃的态度太差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心里希望她尽早死去,成为鳏夫的我就更有机会可以把你扶正了,我……” “哐——” 第28章 溺水 新红的牡丹绣花鞋,大红色的王妃朝服包裹着略显娇弱的身躯,白皙柔软的手指正死死地攥住门框,好似玉兰花般无暇的脸庞,柔和的带着点点闪烁星光的黑眸,似蹙非蹙柳叶细眉,这是一个美若兰花的女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打翻的粥碗,含愁含悲,柔柔道:“王爷,您从昨晚到现在还一直没吃任何东西呢。” 月笙有些尴尬,悄悄观察着倾歌的表情。 倾歌温和一笑迎上前去,稳稳行礼,“见过王妃。” 明若兰忙伸手去拦她,“妹妹,无需多礼。” 就在明若兰的手到达之前,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经将她揽入怀中。 明若兰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却依旧微微笑着,好似风雨中不断摇摆的兰花,等着主人的爱怜。 而月笙的心思却是都放在倾歌的身上。 “以后你不必向她行礼!”冷冷的声音刮过。 明若兰可怜兮兮地笑着,“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月笙一只手揽住倾歌纤腰,另一只手负于身后,语气傲慢、情感疏离地说:“你还有其他事要禀于本王吗?” 如弱兰般的明若兰贤淑地微笑着,柔和的嗓音好似三月里的微风,“王爷,今早臣妾要与您要一同去拜见陛下和贵妃娘娘的。” 月笙狠狠皱眉,不满地瞅了明若兰一眼。 明若兰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还有什么?”见她一直不退下去,月笙冷言道。 “昨儿个贵妃娘娘召臣妾进宫时吩咐,明天叶……”她似乎在为难应该怎么称呼。 “哼” 听到月笙的不满,若兰把头埋得更低了。 “娘娘让叶夫人也一并前去。” “这样也好啊。”倾歌眼角含笑,抢在月笙的前面回答。 “倾歌”月笙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倾歌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任何人也不能动摇的骄傲。 月笙无奈地说:“行,那你可不能离开我半步。” 明若兰见已经决定好了,便温柔地说:“那臣妾便去准备了。” 言罢,她恭敬地朝月笙行礼,向倾歌微微一点头,退了出去。 倾歌眼睛微眯,“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 “王爷,水来了。”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 倾歌得意地暗笑,“你还真是办事得力。” “倾歌”月笙别扭道。 “王爷您也去沐浴更衣吧,瞧瞧您身上还穿着喜服呢,别让仆人笑话了。” 月笙往下一看,懊恼地说:“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不过您可要快着些,再晚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帐算在了我的头上。” 月笙眸光暗了些,很快地转身出门了。 “即便有万千宠爱又能如何,人会变,心会变,我所能抓住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喃喃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冷冷地颤动着…… “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儿臣拜见母妃。” “笙儿和若兰,你们过来坐在我身边。”贵妃娘娘手捧茶盅慈祥地说。 “是”若兰乖巧地凑了过去。 月笙却立在原处没动,似乎有些担心地望着依然跪在地上行礼的倾歌。 “笙儿?”贵妃眼皮半睁,“哦,本宫忘了,叶氏你也起来吧。” 倾歌含着得体的微笑慢慢起身,月笙刚欲伸手扶她,贵妃娘娘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笙儿,还不快过来。嗯,叶氏你自己先去园子里逛逛,本宫要与笙王和笙王妃说几句体己的话。” 倾歌轻缓的声音荡出,“是,娘娘。” “母妃,本王要去陪倾歌。” “笙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这样不懂体贴啊,你应该多陪陪你的王妃,不要为了一个奴婢降了身份。” “本王……” 倾歌拉了拉月笙的袖子,示意他不必再说。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贵妃娘娘不满地扫了一眼倾歌,倾歌依旧淡淡微笑,优雅的转身离开。 “这个叶氏可是一点规矩也没有。”贵妃娘娘冲着倾歌的后背说。 倾歌恍若未闻地出去了。 月笙心疼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随后转过身子,脸色又黑又冷,“母妃,您在这样针对倾歌,那休怪儿臣了。” 贵妃嘲讽一笑,随即脸色平静下来,拉着明若兰的手道:“笙儿对你如何?” 明若兰微微垂头,好似欲言又止,最终呐呐道:“王爷对臣妾那是极好的。” 贵妃满意地点点头。 “本宫真是越看你越觉得喜爱,这里有一些小玩意儿就赐给你吧。” 明若兰惶恐起身想要再次行礼。 “不必了,你和笙儿乃是结发夫妻,自然……” 我因为急着追赶倾歌,也没听清她后来的话。 “叶氏”冷冽清雅的男声让我的全身一颤。 “您是?”倾歌疑惑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仙人”。 那“仙人”有着一头泛着银色光芒的发丝,直垂至他的脚踝处。身上素色的麻衣更显得此人高清雅洁,宛若山顶千年不化的冰雪。 “帝师” 倾歌一惊,连忙行了一个大礼,“小女拜见帝师。” “不必”冷得仿佛不带一点人的感情。 倾歌似乎十分的乖巧,“不知帝师找小女有何事?” “长孙” 倾歌恐慌地盯着帝师宫雅泽的后背,“您,您……” 帝师的头发被风吹拂着,荡出了一层层的波纹。 “莫惊”即便是安慰人的话也依然冰冷,刺人心底。 倾歌的眼眸睁大,全身都抑制不住地发抖。 “为什么要怕他?“我无意识的呢喃。 猛然间凛冽的寒风向我刮来,是刺入灵魂的恐惧与瑟缩。我全身难以活动,只是傻傻地站着、看着。 帝师小幅度的将头移回原来的位置。 是的,他看到我了,我敢肯定他一定是看到我了。 那无情的带着金属光芒的冷月色眼眸,那其中的警告之色。 是的,是的,我都看见了,天啊! “梦魂”肯定而又幽冷的声音彻底地打击了我。 是的,我关依雅在叶倾歌的世界中只是一缕梦魂。 “帝师?”倾歌似有不解。 “无关” 倾歌眨眨眼,眸中的黑暗渐浓。 “不满” “没”倾歌连忙反驳,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了头,“是的,帝师。” “命定”寒冰似的声音回荡在天际。 倾歌抬起头,眼眸中透出点点光辉,“命运既然不公,我就与天争命。” 帝师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很好” 倾歌眼中含着希望朝向他,可帝师依旧没有回身。倾歌遗憾地垂下头,神采稍淡。 两人就这样站了很长时间,知道被一个人打破。 “帝师” 这个人的声音似乎给倾歌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她全身都在发抖,脸色变白,还有冷汗在不断地冒出。 究竟是谁给这个敢与天争命的人如此大的压力。 帝师身子微侧,还是没有转过来,声音冷冽,“庄主” 庄主? 哀伤而阴沉的眼眸,孙无忧!他居然还有脸站到倾歌的面前来。 帝师转向倾歌与孙无忧不同的方向,悠然地离开。 孙无忧阴暗的目光转向叶倾歌。 倾歌的身体绑紧,被他的目光所骇,朝后退着。 孙无忧冷笑着上前,“贱人果然是贱人。” “你!” “怎么?不更在我身后可怜兮兮地叫着庄主了吗?你的翅膀果然是硬了。” 倾歌紧张地不断后退,“我现在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我现在是笙王的人!” 孙无忧不紧不慢地凑近,“你这个贱人,和你娘一样的废物,只会勾引男人罢了。” “你不要再过来了,这里可是御花园。” “哼,御花园又如何,你以为你可以逃掉你的命吗?” 倾歌的眼中不再清明,浓重的恨意如同泼洒的墨汁渲染了整个眼眸。 “该死的”倾歌暗暗地咒骂。 孙无忧阴沉地靠近,“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你的污浊,你的肮脏你是永远摆脱不掉的。” “你知道!”倾歌失去仪态惊讶地大叫,却又怯懦地不断后退着。 “知道又怎样,怎么想让整个皇宫,整个天下都知道你的丑事吗?要他们知道你是怎样为了自己的贱命成为雏妓的?又是怎样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次次出卖着自己的……” “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倾歌捂住自己的耳朵,痛苦地叫嚷着。 冰冷的泪水无意识地从失神的眼眸中流下。 “唔”倾歌痛苦地皱眉,鲜血从她的嘴边缓缓流下。 “哦?看来你是真的活不太久了,怎样?要不然我帮你一下,我也就不介意你脏了我的手了。” “你!”倾歌凶狠地盯着他,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要杀了你!” 孙庄主两手抱于胸前,冷冷观着,好像看垃圾一眼扫视着她。 “就凭你?” 阴暗眼眸中恶意的光芒使得倾歌不自觉退着。 “你永远也不可能反抗我!”孙无忧那双充满残忍神色的眼眸,让倾歌不断退着……退着…… “啊”倾歌的脚下突然一绊,头朝下坠入刚解冻的湖水中。 “救,救命!”倾歌不断地伸手挣扎着。 我想也没想直接跳了下去…… 可是…… 天,你能不能不这样玩我,为什么我居然会站在水面上! 倾歌,倾歌,谁来救救倾歌! 孙无忧冷眼旁观,看着她慢慢沉底……慢慢沉底…… 纤细的手腕在水面上不断挣扎,挣扎。 我的心一阵阵的刺痛,即使有人不认可她,即使连我都有些恨她,可是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子怎能就这样死去? 她,毕竟与我有关。她的多少做法也是情非得已啊!她被多少人逼迫着,逼迫着走向连她自己也无法把握的命运。 看着她的挣扎,我却毫无办法。 渐渐,我好像也溺进水中,慢慢窒息着…… 大脑忽然一片黑暗…… 第29章 沉墨 浓重的黑暗好似墨汁稠稠地流淌在我的身边。 包裹着我,禁锢着我,没有办法逃离。眼皮好重好重怎么也睁不开。 这是没有救赎的沉沦……沉沦…… “你,比放开我!” 朦胧间好似听到倾歌稚嫩的挣扎声。 “呸,老娘我花楼开了这么多年还不能制住你这个贱蹄子!来人,把她给我扒了!” “不要,不要,求求了,求求您了。”含着哭声的哀求令我的心不断地收紧。 紧接着衣服的撕裂声,呼痛声,哀求声,皮鞭声,掌掴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那人间的炼狱。 “求您了,放了我吧!” “嘿嘿,大爷我花了那么多钱买的一个雏,怎么可能就让你这样跑了呢?来吧,呵呵,大爷我会让你发出美妙的声音的。” “不,不要!” “哦,妈的,竟敢咬老子!活腻了是吧!” “啪——啪——” “啊,不要,唔,啊——” 凄厉地惨叫不断地在黑暗中回响。 “倾歌”我痛苦地呼唤着。 “老爷,老爷,我再也不敢了,小女知错了,求您了……” “哟,现在知道认错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被人玩过就扔的贱货罢了。老爷我好心收留你,你居然不知报恩?告诉你,老爷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再敢忤逆我,哼,你是想被卸掉一只腿还是一只胳膊啊?” “不,念儿会乖的,老爷就扰了念儿这一次吧!” “你知道干做些什么!” “是” 隐忍怒火、悲痛与不甘的声音,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伤害,倾歌怎么可能不疯呢? “哼,你居然还有脸回山庄来?”傲慢阴暗的声音,这是我绝对忘不了的那个变态的孙庄主的。 “请您原谅念儿的年幼无知。” “你在外面经历了一圈才发现了什么?” “念儿发现还是您对念儿最好。”甜甜的声音,却是让我无比的心酸。 “将军,我极美吗?我极媚吗?既然我既不极美也不极媚您又为何偏偏要要我呢?小女如此的肮脏又怎配得上将军?”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不为所动的声音。 “没什么。”淡淡的嘲讽自嘲声。 “将军,若小女伺候好您,您可不可以给小女个赏赐?” “你想要什么?”粗重的嗓音带着不耐烦的声调。 “求您让军医来看看太子的病。” “你做什么都愿意?”不信地询问。 “是,任何事。”倾歌坚定着,没有丝毫犹豫。 “那让你做军妓呢!” 悲哀而沉默…… “我愿意。”我听到了倾歌心里的哭泣声。 “但是请您保证一定不要让太子知道此事,这算是我唯一的请求了。” “罗,罗将军,您,您在干什么?”略带惊慌的声音。 “好一个有情的太子妃,真是想不通那个病鬼有什么值得你倾睐的!” “将军,唔……唔……” “多美妙的滋味啊,太子妃来服侍我吧。” “将军”柔弱而令人怜惜的声音,但是更会使人产生一种凌虐的快,感。 “你放心,本将军不会把你给别人享用的,你只要侍候好我就行了。” “唔……将军……” “呵,你可真是个妖精,来叫吧,叫的更响一些!” 够了,够了,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了!我不想知道她是怎样被染黑的,永远都不想知道! 倾歌…… “你,你是谁?” 我愣住了,可是眼睛依旧睁不开。倾歌这是在和谁讲话呢? “是你在一直为我悲伤吗?” 难道她是在,在和我讲话吗!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看不到你,但总觉得心里藏着一个人,看着我的喜、我的悲,会因为没有能力救我而懊恼痛苦。” “你能听到吗?”无比温柔的声音,这是连沁染都没有从她这里得到过的。 我能听到,但是我无法开口。 “您真是一个温柔的人,我很羡慕……”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好的…… “不用为我担心,在我失去知觉之前我发现已经有人跳下来救我了。” 那就好,可是倾歌为什么会这样的温柔呢? “谢谢您,也请您以后也千万不要放弃我。我只是在努力守住我所拥有的,惩罚夺走我的人而已。即使有错,绝不后悔!”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仍然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倾歌现在的样子。 她那双比溪水还要清澈的眼眸中一定充满了坚定。 也许她还摆脱不了孙无忧带给她的恐惧,但她依旧是骄傲、自信、强大的叶倾歌。 倾歌,让我来守护你的温柔。 我在心中默默诉说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发现自己脱离了那令人压抑的黑暗。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睁开眼。 呃?这是什么情况? 我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从被我穿透的那人的胯下爬出。 羞愧地捂脸! 月帝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陛下”柔弱发颤的声音,倾歌似乎还是一副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样子。 月帝微微俯身,犀利深邃的眼眸逼近倾歌那双略带迷茫神色的瞳孔。 “这样的你,少见。”深沉的声音似乎震醒了倾歌。 她眨了眨眼睛,直视月帝,眸中似乎有了焦距。 恍惚似的,朝着他展露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月帝的眸光霎时变得更为尖利。 倾歌寂寞而自嘲地笑了,“这次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怀心思,更何况我差点把自己的命给赔上。” 一阵风过,倾歌打了一个冷颤。 月帝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只见倾歌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后背,脸上粘上的一缕秀发更显出她苍白而消瘦的脸庞,衣服似乎刮到了什么地方,撕裂了好大一块,可以看到她圆润可人的肩部曲线,挣扎中已经散乱敞开的衣襟让她微凸的锁骨暴露在他的面前。 月帝喉结上下滑动,冷言脱口:“叶氏,你这又是勾引谁造成的结果。” 随后月帝极痛恨地皱眉。 倾歌不满道:“您以为其他人都像您一样不解风情吗?您就一直这样伤害我的心吗?” 月帝咬牙,“天下也就你由此胆量!” 倾歌抬头望着月帝,“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吗?连您也要帮他吗?” 淡淡的声音中充溢着不满和……呃?撒娇? “居然还活着。” 即使春天的风也是一样的冷啊,令人从骨子里开始发寒。 “陛下,还真是无情。”倾歌努力地蜷缩起自己,头深埋在两腿中。 月帝如同巡视他的子民一般,威严的目光扫过倾歌,“你还需要同情。” “说的也是……”无限悠远的叹息。 月帝目光下视,怜悯…… “谢谢陛下留小女一命,不知道小女可否再向您讨一个恩典呢?” 月帝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说。 “听说这是月朝的传统,不久将会有盛大的春猎。” “你可以去。”月帝没有等她说完便恩准。 “嗯?啊,谢谢陛下恩典。”清水般的嗓音缓缓流淌出的话语,让人有一种春天复苏的感觉,倾歌果然很有春天的感觉。 幽深的眸子中神色不明,盯着倾歌。 倾歌以为自己又冒犯了月帝慌忙垂下头。 “叶倾歌” “小女在” 月帝坚毅的嘴角勾勒出一分冷笑,“朕为什么会让你活那么久……” 阴暗的声音让我和倾歌都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接着月帝便狠狠地甩袖离去。 倾歌神色晦暗站在原地,水还在不停地滴落,瘦弱的身躯艰难地在早春的冷空气中支撑着。 为什么我的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呢? “阿嚏——”围着两层被子的倾歌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妹妹,还没好吗?”正红色的华美锦袍更显现出她的端庄典雅。 倾歌白着一张脸,手抚着胸口,艰难地微笑,“多谢姐姐关心了。” 明若兰放下手中的端盘,坐到倾歌的床边,白皙的手探向倾歌的额头。 倾歌坦然的微笑没有丝毫的躲避。 明若兰秀眉微蹙,担忧道:“怎么还是热的?” 倾歌伸手握住她的,“姐姐何苦跑这一趟,近烟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 柔和的嗓音带着温情的关怀,“妹妹何须如此见外,咱们是一家人啊。” 倾歌头侧偏,半缕秀发垂至脸旁,更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让人油然生起一种怜惜保护的欲望。 “妹妹,这样怕是无法去春猎了罢。” 倾歌轻轻叹气,“圣上之命,不敢不从。” 明若兰目光柔和无害,伸手将倾歌脸庞的秀发别至耳后,“可怜妹妹了。” 抬眸,倾歌缓缓绽放出虚弱而美丽的笑。 哦哦,我被惊艳到了。 不对,不能被倾歌骗了,她此时的气质好像一个人…… “倾歌,今天好些了吗?”月笙的声音从远慢慢到近。 明若兰温柔浅笑,“王爷不放心你,怕是一下朝连朝服都没换就来找你了。” 好像是要证明明若兰的话一般,推开门的月笙身着朝服一脸汗水。 明若兰起身恭敬行礼,“见过王爷” 月笙冷冷地瞅了眼她,防备地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笙王妃被他这么一吓,身体瑟缩,轻轻道:“臣妾只是来看看妹妹。” 月笙眉头紧皱,阴暗的视线扫过她。 “以后你就好好呆在自己的院中,勿要到处走动。” 若兰身体一晃,震惊地看着他。 “本王的话你还没听见!”极其威严的声音。 她的眼眸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紧紧抿了一下嘴,矮下身子,轻轻,轻轻地说:“臣,臣妾,知错了,臣妾这就离去。” 说罢便以丝帕微遮双目快步离开。 月笙柔和地看向倾歌刚要说话,只听外面传来相撞的声音,好像还有什么被打破了。 “王妃?”近烟的嗓音响起。 月笙转向倾歌,“她越来越不像话了。” 倾歌却回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老是躺在床上快要闷死了。” 月笙一转眸被桌子上的药吸引了注意。 “这是她送来的?” “是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月笙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第30章 春猎(一) “近烟”月笙高声叫着。 一个秀丽的女子走了进来,行礼道:“奴婢在。” “去给夫人另外盛一碗药来。” “是” 待到近烟出门,倾歌歪着头看看月笙,温柔如水似的微笑。 月笙坐在她的身旁,揉搓着她的丝滑秀发。 倾歌侧了一下身子枕在月笙的腿上。 “唉,好无聊啊——” 月笙微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 “最近朝中也没有什么事,嗯,唐左相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也不和我说。”倾歌嗔怪。 月笙越发的温柔,“好好都是我的错。” “他怎么了?” “听人说他犯了痴症,整天浑浑噩噩地总是忘东忘西的,这样的人该是思春了吧。” “噗——,想不到我们气度非凡的笙王也会在背后说人坏话。”倾歌笑着在他的腿上滚来滚去。 月笙的身子突然绷紧,苦笑道:“倾歌,你别再撩拨我了。” 倾歌微微抬头,飞去一个媚眼。 月笙狠狠搂了一下倾歌。 两人这样悠闲地嬉闹了一会儿,倾歌的表情暗淡了下来,月笙似乎有些紧张地问:“倾歌,怎么了?” 倾歌的头发微微遮住眼睛,整个人都阴沉下来。 “月笙,我不想再这样了。” 月笙不言语,沉静地看着她。 许久,月笙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定,手掌盖在倾歌的头上,笑得云淡风清,“好的,倾歌,我什么都听你的。” 倾歌的眸子与他对视,眸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芒。 “我想要学习。” “那是哪方面的呢?”月笙像是在包容孩子般。 她瞥了他一眼,“什么都可以,我只是不想再让自己置身险境了。” 月笙的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我并没有看错。 “我会帮你的。”略微低沉的声音,带着煞气。 倾歌眸光锐利的如同新开锋的利剑,“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 一个月后,所谓的春猎也就开始了,不同的人抱有不同的期待,或为名或为利,其中玄机,不可说,不可数…… “夫人,风大。”近烟轻轻劝道。 倾歌回头朝近烟微微一笑,“好近烟,我没事的,再让我看看吧。” 近烟眼中透出一种认真劲,抿着嘴不讲话。 倾歌无奈地放下车帘,“真是壮观啊。” 倾歌无聊地靠在一旁,手指轻轻揉着眉心。 我继续向外张望着,蜿蜒的看不到尽头的车队,猎猎作响的旗帜,闪着寒光的甲胄,马蹄踏地之声,以及猎狗狂吠声、马的嘶鸣声。 天朝气派,就是如此。 强盛而富饶,广大而开放,真是令人称赞,几世的积累才有此盛世,月帝的能力到底有多么强大才把国家巩固至此,真是令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一代圣君月茴,希望你不要向史书上写的那样误入歧途啊…… “近烟,你会骑马吗?”倾歌友好的微笑。 近烟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回夫人的话,奴婢会些。” “别总是奴婢奴婢的,人和人有什么不同的,你以后就叫我倾歌好了。”倾歌真诚地看着近烟。 “奴婢身份卑贱……” 倾歌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要算起来我可能是府中最卑贱的呢,呵,谁又知道呢?” 倾歌转过头冷笑。 近烟情不自禁地唤道:“娘娘” 我觉察到倾歌的眼眸顿时一亮,又瞬间暗淡了下去,平和的声音缓缓流出,“切莫如此再叫。” 近烟小声道,“是奴婢的错,其实奴婢心中最佩服的人就是您了。” 倾歌一愣,怀疑道:“怎么会?” “近烟本是泽国人,爹娘在天朝于泽国的冲突中被杀,我……” 倾歌搂住近烟,想要用自己的体温驱散近烟心中的冰冷。 “我不问你的来处,不问你为何加入深潭,我只知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妹妹。” 近烟呆呆地看着倾歌,眼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倾歌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近烟的脸颊,“我们在一起……” 泪水不自觉地流下,近烟抬手抱住了倾歌。 “嗯!” 我第一次在倾歌的眼眸看到真情,淡淡的怜惜和心疼,还有一份同病相连的忧郁。 “没有上面的命令,我不敢凑近您,只能远远地看着。” 倾歌的手极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说了是姐妹,不要再用敬称了。” 近烟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许久才小小声地说:“叶姐姐” 一喊完脸颊瞬时飞过两团红云,而倾歌看着她的目光也越发的柔和起来。 近烟捏着衣角道:“叶姐姐好厉害的,您……”近烟看着倾歌,半天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去。 倾歌柔柔微笑,“没事,我不介意,我想你大概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嫁给笙王吧。” 近烟猛摇头,“不是的,我知道姐姐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是佩服您的忍辱负重。” 倾歌笑得弯弯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惊讶地望着近烟。 “你相信我?” “相信,当然相信,我相信泽国的贤太子,我更相信深潭的现任主人,您!” 近烟坚定的声音让倾歌十分感动。 “您放心,现在四周没有偷听的人。” 倾歌眸光闪亮,“你会武功?” 近烟羞涩一笑,“一点点而已。” 倾歌拉住近烟的手,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近烟的,“相信你自己,相信我,我们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的。” 近烟痴痴望着,倾歌那双因为希望和自信而发出璀璨光芒的眸子,好似从灵魂深处被人控制一样,狠狠地点头,“我相信!” “汪汪——” 突然从远处传来狗叫声,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分开。 倾歌依旧斜倚着车壁,透着帘子向外看着,而近烟则从旁边的一个小柜子中拿出无数个小碟子,里面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小糕点,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 “咦?你何时准备了这些?”倾歌用诧异的口吻询问。 “是王爷让奴婢准备的。”近烟恭敬地答道。 “王爷?”倾歌的话中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真是越来越细心了。” 倾歌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正好可以让外面经过的人听到。 “本王何时对你不细心了!” 清新的男声忽然在马车外响起。 倾歌笑着对近烟说:“你瞧瞧你家王爷长了一对顺风耳,刚说他呢他就来了。” 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揭起,明媚的阳光顺势撒了进来。 倾歌略微眯起双眸,一只手遮住投入的刺眼的阳光。 而月笙正站在阳光的背景下朝着她暖暖的笑着,仿佛他才是那最美最暖的阳光。阳光下微微透明的皮肤给他附上一种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 月笙脚一蹬地,以乳燕投林的姿势飞入马车中。 “吱呦”车子不堪重负的一扭。 倾歌推着趴在她身上的月笙,“快些下去,车子快让你压坏了。” “压坏再买新的。” 倾歌又道:“旁边还有人呢!” 一转眼,却见近烟不知道何时已经从车子里出去了。 “你看你还哪里有个王爷的样子。” 月笙眯着眼睛,将鼻子贴在倾歌的脖子上,慢慢品味着倾歌的清美香气。懒洋洋地回道:“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个王爷了?” “你!”倾歌嗔怪地调转了头。 “好了,倾歌,我是真的想你了,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碰你了,你也应该为我想想吧!” “哼”倾歌不去看他,嘴角却是微微上挑。 月笙显然是注意到倾歌的表情了,于是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你,哈,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被撩拨的倾歌喘着粗气问。 月笙突然坐起,“差点忘了,我是来给你一只猎狗的,这次春猎无论男女皆可参加。” “有什么奖励吗?”倾歌感兴趣地询问。 “你还真要比?”月笙显得极为震惊。 “不比你给我猎犬干什么用?”倾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月笙挠着头道:“我只是想让你在一旁看着,看着也要装装不是吗?” “……” “嗷——” 倾歌立刻一抖,埋怨地瞅着月笙,“你养的是狗还是狼啊?” “哈哈——”月笙突然大笑起来,手掌按在倾歌的头上,来回地搓弄。 “可爱的倾歌啊,那可不是我的狗叫,而是真正的狼,想必已经靠近牧场了吧,牧场里可是有狼的,不过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真狼?” “嗯,他们只是晚上活动的,放心了。” 倾歌抿了抿嘴,随后微微笑了笑,“我还真弱啊……” 月笙浑然不觉倾歌的语气改变了,依然笑呵呵地搂过倾歌,柔情四溢地说:“所以上天才派我来保护你啊。” 倾歌淡笑不语。 “月笙你有门客吗?” 第31章 春猎(二) “当然有啊。”月笙揽过倾歌亲热,毫不在意地说。 倾歌咬着下唇,却故意露出白皙丝滑的脖颈,月笙当然没有经得住诱惑吻着了上去。 “啊”倾歌仿佛受到惊吓的小猫一样叫了一声。 月笙轻柔地抚摸着她顺滑的长发,嘴唇仍然紧紧贴在她的脖颈上。 “又有事要求我吧。”轻轻的宛如叹息一般的声音。 倾歌不满地看着她。 月笙用手遮住她迷人的荡漾着清波漪沦的眼睛,有些无奈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都听你的。” 倾歌开心地将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那给我找一个老师吧!” “你想学什么?”柔和温润的嗓音。 “所有” 月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贪多可是嚼不烂的。” 倾歌拿下月笙放在她眼前的手,黑亮的眼眸中好像有星辰在闪耀,“我只是想要把握住我的机会。” 月笙愣愣地看着,嘴边的微笑慢慢幻化成为对自己的自嘲。 “好,我会为你安排的。” 倾歌带着满意的微笑依偎进月笙的怀中。 清淡的声音如那落花抚着睡眠,破碎了宁静的波心。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月笙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陷入记忆深处。 倾歌不满地摇晃着他,“你到是说啊!” 他猛然间清醒,深深地望着倾歌,眸中的神色复杂的令人心痛。看见倾歌惊讶的神色,他慢慢转过头望着车窗外,脸上被斑驳的树影洒下或明或暗的颜色。 倾歌看着他的样子,紧蹙秀眉,悄悄远离了他一些。 月笙仿佛对她有着特殊的感应,一下子回过头,倾歌有些僵住。 月笙冷冷道:“爱之,生。不爱,死。” 倾歌眼睛微张,又眯了起来,温柔地说:“是啊,那你是生是死,你又知道吗?” 月笙整个人冷冽下来,狠狠地抱在倾歌,似乎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叶倾歌,我爱你,我有多爱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闭着眼睛我是在想着你,睁着眼睛我依然在想着你,你不在我身边我想着你,你在我身边我更想你,我想我是快疯了——” 说罢月笙便压倒了倾歌,深深地吻了上去,口舌纠缠,好像要把倾歌吞进肚子里。 “求你……”月笙痛苦地呢喃着,“……不要丢下我……” 爱一个人失去了自我,这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你爱的可以用生命去献祭的人并不爱你。 你爱的可以用生命去献祭的人并不爱你,这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这个不爱你的人在与你亲热的时候想着的却是如何的背叛你。 这个不爱你的人在与你亲热的时候想着的却是如何的背叛你,这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她背叛你所选择的人却是你的至亲。 月笙,你想要不可悲、不痛苦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放手,一个是不爱,可惜,无论是哪一条你都做不到…… 未来属于你的只会是悲伤…… 倾歌笑着看着月笙,目光温柔带着蛊惑,“那你可千万不要放手哦,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丢下你。” “夫人小心。”近烟边扶着倾歌的手边说。 倾歌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下来,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周围。 四处是不同品阶的马车和喷着鼻息的马匹。乱哄哄地搭着帐篷的吆喝声和主子对奴才的训斥声。 慢慢抹平显露讥笑的嘴角,勾起得体的微笑,轻抚了一下裙摆,婷婷地向一旁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挪了几步。 但好像也有人跟倾歌打得是一样的主意。因为,一个身着浅蓝云纹裙的女子也靠近了这个角落。 “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虽然来人的妆容朴素,但显示着身份的锦绣斑斓钗,天下可就独此一份啊。 可是倾歌请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来人打断,柔柔和缓地声音令人无比舒畅,“不用这般,况且我的品阶有限不用如此大礼的。” 来人虽如此说,眉眼中依旧是温柔和祥一片,丝毫没有嫉妒不满的神色。 “小女不敢冒犯郑昭容。”倾歌为难地说。 昭容?天朝的妃嫔等级中除了妃外,下面的品级依次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再往下便是婕妤、美人、才人和宝林、御女、采女一类的了。此所谓“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啧啧,做皇帝还真是幸福啊—— 郑昭容容貌中等,只能算得上秀气,却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因而十分受月帝的宠爱。天朝唯一的锦绣斑斓钗便是由月帝亲手插在她的头上的。 “你是谁家的夫人?为何从来没有看见过你?”郑昭容扶起倾歌温柔地询问。 “回娘娘的话,小女是笙王府的小妾。” 一说完,倾歌便偷偷观察郑昭容的神色。却只见她柔和依旧,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地位而对她露出鄙夷的神色。 郑昭容点了点头,随即又展现春风拂面一般的笑容。 “不用担心,我是明白你的。”脸上的神情不是同情,而是理解。 倾歌一愣,我则想到了她的经历,听说她出身小吏之家,选秀时被月帝看中,但是只封为御女,五年提为宝林,三年提为婕妤,又经过一年才成为现在的昭容,而他的哥哥也因为才华出众,成为科举状元,并经过在地方任职的磨砺当上了御史大夫。这兄妹两人的经历简直是一出奋斗史诗嘛! “谢谢,娘娘。”倾歌似乎有些动容。 郑昭容微微拍了拍她的肩,“好了,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他们找我也快找疯了,呵呵。” 她轻轻微笑,优雅地转身离开了。 倾歌盯着她。 “太好了!娘娘,您总算回来了!” “瞧你这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又怎么了?”郑昭容从容询问。 “娘娘,皇上宣您去侍驾!” “嗯,本宫知道了。”她轻轻回答,随后转身,小幅度的向角落里的倾歌微笑点头。倾歌也微笑着回礼。 “好了,走吧。” “您不换身衣服吗?” “陛下是不会在乎这些的。”略带笑意的声音好像要故意传到倾歌所在的角落里似的。 倾歌眼神微眯,沉思良久…… 第32章 遇险 这几天的打猎活动倾歌都没有参加,一副蔫蔫的样子,把月笙心疼死了。 但无论月笙怎么问她,她也不告诉他原因,以至于月笙在打猎时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被月帝训斥。 第二天下午逐猎前,月帝下了密旨让倾歌随月笙一同,倾歌无所谓地答应了。 只有我注意到了,倾歌眼中暗暗期待的亮光,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个猎场的天气真奇怪。”我暗自感叹。 每当到傍晚的时候,林中就会升起雾气,而本就因为树枝驳杂以致不好看清的路,这下更是认不清了。 不过,即使这样月帝仍然坚持着不改变计划。 “如此小雾,在天朝壮士们的面前是不值一提的,今日猎物最多的人朕有奖!” 一番漂亮的鼓舞人心的话语后,月帝手中马鞭狠狠一抽率先冲了出去。 “驾!驾!”层层的驱马声,马蹄声,还有那让人热血沸腾的壮年男子的吼叫声,都跟在月帝的身后响起。 唯有一人,银白色的紧身狩猎服包裹着健美挺拔的身体,他一勒缰绳避开人群,缓缓靠近稳坐在一匹枣红色小马身上的倾歌。 “太危险了,倾歌,你还是回去吧,我会向父皇解释的。” 倾歌收回远望的视线,目视月笙,纤细的手指在他的眼前轻轻摇晃,“那可不行,难道你要让我抗旨不成?” 月笙不赞同地皱眉。 倾歌的嘴角轻轻挑起,“再耽搁,你可又要挨训了呀。” “你还是听我的。” 一个凌厉的眼风止住了月笙想要强制扯过她缰绳的行动。 “倾歌……”月笙有些不知所措。 “嗷——”远远地传来一声狼吼。 倾歌的眼睛慢慢弯起,勾出一个魅惑的弧度。 “太危险了!”月笙的眼眸中多是心痛的无奈,和难以言说的担心纠结, “不危险怎会存在机遇!”说罢,倾歌甩过头,抽马向着林子里奔去。飘扬的发丝抚过月笙的脸庞,破碎了他脸上一直挂着的温柔。 炙热的目光就这样伴随着她决然的背影,直到再也望不见…… “情深不寿”不知为何这句话突然就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我不忍地看着这个本应意气风发的男子。被磨平了棱角的他,似乎被人驯养的他,到底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雾气慢慢地弥漫,看不见的路,看不见的远方,看不见的未来……究竟还会有些什么? 为什么即使是在万物复苏生长的春天我依然可以闻到叶子腐朽的味道…… 看着月笙追上倾歌,而倾歌却不理他,甚至赶他走。 看着两人吵架,他寂寞而哀伤的背影。 看着倾歌追随着月帝前进的方向,并好像偷偷在朝谁打手势策划着什么。 我只能冷静地看着,看着这一场猎物与猎者的斗争。 “哒哒”因为追逐猎物而落单的月帝冷着一张脸,扯着缰绳让马慢走。 “沙沙”树叶摩擦的声音。 利刃一般的视线似乎要把树叶全部切断,月帝停下马,绷紧全身的每一块肌肉,做出防御的姿态。 “淅淅”“索索”“沙沙”,树叶剧烈的晃动,叶片间似乎有着红色透出来。 月帝眼眸深邃,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唉,终于出来了。”清澈似水的声音在叶片的跳动间跃出。 月帝一愣,手却微微松了松,但仍然搭在剑柄上。 “噗——”马匹的喷鼻声。 一身红色马服的倾歌牵着她那匹枣红色小马从茂密的林中穿了出来。 “叶氏?”低沉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意味。 刚刚想伸个腰的倾歌被这声一惊,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而后慢慢收回,缓缓转过身子,惊讶地看着一旁正坐在马上饶有性质观察她的月帝。 倾歌收回惊讶的表情,露出迷人的浅笑,刚要有所动作,月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免礼” 倾歌笑得眉眼弯弯的,乖巧地不动声色,头上梳理成的辫子已经散落了大半,还带着未来得及摘掉的叶子。 似乎透露着倾歌所隐藏的不为人知的迷惘懵懂的一面。 月帝有些生气的样子板着脸,上下打量着倾歌。 “皇上?”清水婉转,九曲玲珑之声。 “叶氏为何会在此处?”言语之中带着可以的怀疑。 “嗯?”倾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粉嫩的脸颊在雾掩映下有着诱人的光芒。 月帝略微偏头,“这未免太过巧合。” 倾歌听后只是冷淡一笑,“小女只是和笙王失散罢了。” 月帝眉头又是一紧。 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长久对视,眼眸相映,谁也没有说话。 “唰——”月帝抽出宝剑冷光晃过他黑不见底、深色不明的眼眸。 凌厉的剑锋指向倾歌,倾歌却毫不畏惧地挺了挺背脊,迎着剑锋,迎着月帝神色不明的眼眸。 眸光浅浅,笑容浅浅,即使这样却依旧晕染出一片靡丽妖娆。 朱唇微启,水润泪音,“梦回三更为君思。” 就这样笑着、看着剑尖的寒光,晶莹泪珠从眼角滚落,顺着脸颊,一滴,入土…… 月帝神色微阴看着她,手中的剑甩出一个刺目的剑花。 他双足微微用力,借用内力提身飞起,同时剑身一挡。 “锵——”一根飞镖被打落,正甩落于倾歌脚前。 倾歌一呆,惊讶的后退一步。 只见月帝在空中一扭身,剑身划过一道银色长光。 “锵锵锵”三枚飞镖掉落。 月帝轻身落在倾歌面前,背朝倾歌,冷冷地看着成包围之势出现的黑衣人。 “你们是何人所派!”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冷凝低沉的声线。 黑衣人并未说话,中间的男人做了一个手势,他们便一同冲了上去。 月帝伸手一揽倾歌,顺势剑锋斜劈,再一横扫,打开一个缝隙,飞快的将倾歌推了出去。 “皇上!”倾歌大叫。 月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滚!” 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带着血的剑尖指着刚才领导的黑衣人。 黑衣人狭长的双眸透出狠光,长剑斜刺出去…… “小心!”声嘶力竭的喊声。 领头黑衣人头也没回,甩手一枚飞镖朝倾歌投去。 月帝黑凝的瞳孔猛然一紧。 只见飞镖冲向倾歌,倾歌惊恐地后退,脚下突然一绊。 飞镖插进倾歌的用辫子盘的并不高的发髻中,连着发髻将她钉在一棵树上。惊恐的倾歌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眼前一片血色。 原来,领头的黑衣人趁着月帝分神之际,剑上一个虚招将月帝的右手臂深深划了一道。 月帝冷冷的看着自己握不住剑的右手,右手无力的一扔,左手微微地将剑接住,剑指前方,唇边勾勒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唰——”血肉横飞,另一个黑衣人的右臂被月帝整个削掉。 “啊——”惨叫凄厉……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倾歌白着一张脸,用手紧紧捂着想要干呕的嘴。 月帝优雅矫健的身子伴着不断飞舞的兵器所反射的银光,摄人心叵,骇人心魂。 突然仰头躲过剑锋,手中剑一横,直接划掉来人的双眼。 “啊——” 倾歌的脸愈加的青白,月帝冷淡地扫了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领头黑衣人瞅准时机,一剑刺向月帝腿部。他屈膝半跪,剑锋横扫,也让领头的挂了彩。 红色的血黏湿黑色的狩猎服,略微散乱的头发抚着他的坚毅脸庞。 倾歌死命地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以免影响他,让他平白受伤。好像她想让他知道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而他似乎也明白她心中所想,也相信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月帝微屈身子,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们。 “嗷——” 领头黑衣人一顿,侧耳细听。 “嗷嗷——” 黑衣人的眼眸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地打了一个手势,便带着还活着的手下飞身离开了。 月帝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久没动。 倾歌则打散自己的发髻和辫子,以便让自己从被钉住的状态下解脱出来。 披散着满头青丝的倾歌,飞快的奔至月帝的身边,轻轻地温柔地抱住他。 月帝默默瞅着她,没有说什么,却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倾歌扶着他慢慢坐下,撕裂他的右手衣袖,仔细地替他察看伤口。 月帝左手将剑放在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瓶,抛入倾歌怀中。 倾歌抬头看着他,眸中波光荡漾,“谢谢您” “你以为朕会杀你?” 倾歌小心翼翼地为月笙撒上白瓷瓶里的伤药,“您居然还随身带着这些。” 倾歌所答非所问的避开了月帝的询问。 “回答!”低沉而带有压迫感的声音,使得倾歌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撕裂了自己的衣摆为他包扎,只是微红的双耳泄露了她的心绪。 月帝的嘴抿了抿,似乎悄悄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包扎好手臂又开始察看他的腿。 “快些,此地血腥易引狼来。” 还未等倾歌回答,只听见“嗷——”的一声,似乎离他们更近了。 暗沉的夜色,依旧弥漫的雾气,还有那弥漫的雾气,还有那远处草丛中时隐时现的绿色冷光…… 第33章 照顾 “小心!”月帝突然一声大叫,猛地将倾歌搂入怀中,带着她向一旁滚过。 倾歌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满脸是土的向前看去。 只见一头略瘦的母狼站在他们原来在的地方,绿油油的眼睛寒光凌烈。 月帝盯着刚才因为包扎而放下的剑,那把沾满血的剑此时正躺在母狼右足下。 “呵——”倾歌突然笑了出来。 月帝不解地看着她,倾歌嘲道:“皇上,您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共患难呢?” 他冷硬着一张脸,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与他们面对着面的野狼。 “该死!”月帝低声咒骂着,不知是在说这只狼,还是在说叶倾歌。 “还好只是一只。”倾歌庆幸的声音响起。 “嗷——” “……” “……” “闭嘴!” 倾歌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他,他的脸色更加的冰寒。 “哎,皇上……”轻松的语气,仿佛两人已经很熟悉、很近了。 她皱着眉看着他又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渗出血来的胳膊。 温柔地靠近,柔软而湿润的唇印上他的脸颊…… 而他僵硬着,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与他们对峙的狼,不肯松懈一丝一毫。 “您的心里是不是开始有我了?”温柔似水,几乎融化了春光的溺死人的温柔。 冷淡的一道眼风,月帝的手臂一甩,想要甩脱倾歌的柔软香甜。 淡淡静默的微笑,仿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大胆!”低沉极富磁性的声音,冷漠着想要排斥的心。 苦笑含在嘴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一定要这样排斥我吗?” 一瞬间的犹豫,一瞬间的失神…… “嗷唔——”黑色的影子蹿了过来。 在月帝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怀中突然投进一方温暖沁香。 “啊——”红色满目,血腥冲鼻。 狼爪的袭击下以致皮肉的外翻,被血湿透的衣衫,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 抱着她的手一紧,目光越加的狠戾。 狠戾的目光从她苍白似雪的脸移到一旁的狼。 单臂一揽用内力轻轻一送,将倾歌推至安全之地,月帝就地一滚,飞快地移到放剑的地方,没有受伤的左手拾剑,转身作暗器投射。 宛若白虹贯日,一道银光划过,剑身直穿母狼头部,并带着它钉死在后面的树上。 倾歌惊讶地微张双唇,眼睛无意识地一瞟,却见月帝因为流血过多而瘫软下去的身体。 “皇上!”惊恐的叫声,似乎含着深深的恐惧与担心。 但她的手却在暗地里,小幅度的做了一个手势。 奔至月帝身旁,强忍着背后的疼痛,倾歌静静地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月帝,嘴角噙着一抹含义不明的微笑。 “哎,月茴。”轻柔地仿佛是在召唤情人一般,她叫出他的名讳,自从他登基后再也无人敢叫的名字。 “我要吻你喽,你若不回答,我可就当你默认了。”调笑轻佻的语气。 只见他的睫毛小幅度地颤抖似乎想要醒过来,坚毅的嘴微张好像要说些什么。 倾歌妖孽地微笑,低下头,深深地吻上那泛白的晚樱般的双唇,柔软的舌顺着他微张的嘴探了进去。 每一处的吮吸,每一处的舐舔,每一处的用其丁香般舌头勾画、描摹醉人风情…… 待到他的唇被她吻咬的有些红肿,她才放过了他。 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流水似的流淌。 “爱吗?” “嗯?”一瞬间的晃神,使我没有听清这句话到底是倾歌说出口的,还是月茴说出口的。 不论是谁说的,谁又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又是一场骗局呢? “让本王进去!” “圣上下旨不准任何人进去。” “大胆!你可知本王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圣上有令!” “你……!” 倾歌最后忍痛将月茴背了半路,后来被搜寻的士兵找到,将两人带回大帐中。月茴在清醒时只说了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叶氏……跪,其他人……滚……” 于是,请完脉的太医鱼贯而出,而倾歌则跪在大帐中央。周围的人都认为倾歌是遭皇上的惩罚,没有人敢替她治疗伤口。 狰狞的伤口,染血的衣服,她苍白着脸色,青着嘴唇,身体微颤着…… 而担心倾歌的月笙一直在大帐外徘徊,与守在帐外的慕遥不断争执。 “唉——”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越过两人穿过帐帘。 倾歌瘦弱的背影映入眼帘。 伤势太重了,若没人诊治恐怕不妙。 转过她的后背,来到她的面前,空洞的双眸显示着她似乎沉入了某些回忆之中。 “沁染……”无意识地呆呆呢喃。 原来,她还想着他。这几个月我没有再卷入她的回忆中,我以为它已经忘了。原来还是记得那么深,受伤后想到的依旧还是他。 嘲讽的笑容鲜明地挂在嘴角。 “哎,月帝你能摆脱掉我吗?”眸中神色有些许骇人,出口的话语却是淡淡沙哑妩媚。 沙哑?难道她病了? 我的手想要接触她的额头,却还是穿了过去。 唉,我又忘了,我都快忘了接触人的感觉了。 “哗——”帘子掀动的声音。 慕遥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停在她的身边。 “有事?”无波无澜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脸。 银色的面具反射着冷冷寒光。 “服侍圣上吃药。” 倾歌瞥了他一眼。 “为什么?” 可是慕遥什么也没说,将药碗放在她眼前的地上便又转身离开。 “呵,也不怕我下药。”倾歌背对着他冷笑。 我亲眼看见慕遥的背脊一僵,便又毫不犹豫地掀帘出去。 “这是没有关系的意思吗?”倾歌微笑着摸摸下巴,随后举起碗,慢慢忍痛起身,皱着眉颤悠悠地向月茴的床移去。 “庄主求您了,求您救救沁染,求您……”声嘶力竭地哭喊在寂静的雨中。 “啪啪——”不断拍打着大门。 “求求,求求您了,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倾歌全身湿透,颤抖地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冰冷地颤抖着。 “除了沁染,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求您了,我错了,我错了,全是我错了,求您救救他吧!”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混着雨水难以分辨。 “庄主,我是贱人,求您了,我是贱人,贱人,我该死,求求您救救他……”大声大声地哭泣。 “吱呦”大门被推开。 倾歌无力地抬起头。 白色的纸伞下,孙无忧阴沉地立在那里。 “庄主”清如水的声音变得沙哑,倾歌低垂着头跪在那里。 雨声滂沱…… “你走。”冷漠的仿佛不是人的声音。 “为什么!”倾歌一下子抬起了头,“您有什么恩怨都可以冲着我来,只要救沁染就好。” “本庄主无能为力。” “不会的,不会的,天下第一神医玉莫寒不是在庄中吗?他一定可以救的,求您了!” 孙无忧一抚青色长衣,转身想要离开。 倾歌死死抓住他的下摆,“为什么?” 孙无忧停住,眼角斜瞅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有气无力的疑问声音。 “为什么恨我?为什么这样对我!”朝着他怒吼,泪水盈眶。 “没错,我恨你!”阴沉冷漠的神色,眸底仿佛有着噬人红光。 “想知道为什么?呵,你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吗?你知道你是谁的女儿吗!” 倾歌大大地睁着眼,只看见孙无忧眼底的狂暴。 “不要跟我提她!” 孙无忧冷冷一笑,“你也觉得耻辱吧,生出你,却不养你,让怨恨她的我来不断地折磨你,哈哈——,你的娘亲真是好狠的心。” 倾歌冷冷地看着他,锋利的目光似乎想要把他射穿。 “你信不信你我有血缘关系?” “跟你这个畜牲……” “哦?”孙无忧打断她的话,“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上门的缘故?” 她一下子哑了声音,“对不起,请救救他。” “没用的,你再怎么求也是没用的,本庄主就是要你痛苦、难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倾歌气愤地指着他。 “你可知你的娘就是月氏王朝的长孙妖后!” “你说什么!”倾歌惊道。 “你娘是月后,但是你爹却不是月帝!” “而本庄主原名长孙无忧……” “长孙氏!” “哼”孙无忧一声嗤笑,“就因为你那受天下人耻笑的娘,以致整个长孙家无颜再用长孙姓氏,而你就是一个贱种,是一个孽障!” 倾歌清水粼波似的眼眸慢慢变得暗淡。 “是这样……”倾歌不断轻声呢喃。 “我真不应该生出来,我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是,所以你不会有幸福的,你不会有明天的,陪着你的只有苦难、仇恨、罪恶。” “不,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还有沁染,我还有他,我会幸福的,我会幸福的!”倾歌疯了似的大叫。 孙无忧打着伞,缓缓地饶着她。 “是吗?他还能活多久呢?在月朝的打压下泽国又能存在多久呢?你又可以幸福多久呢?” “我答应她要保护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自己自杀呢?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在我的面前晃呢?” 凄凉的雨夜,凄凉了她的心,她从那时起就变得更加冷漠了吧。 “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呢?”倾歌坐在床边呆望着月帝,手里还拿着快要凉透了的药。 嘴角依旧是嘲弄的微笑,可是她已从记忆中清醒。 指尖轻轻抚摸他的唇,深深浅浅地轻点。 “想要我吗?我可是会把你拉进罪恶深渊的。” 说罢,仰头喝了一大口药,俯身,以口渡进他的嘴里。 我想那其中的味道一定是苦苦又甜甜的。 药喝完后,倾歌却并没有停嘴,只是啄吻着,似乎要把他嘴中的药汁全都据为己有。 “唔,你真的可以忍住吗?” 舌头轻轻沿着他的唇线舔着…… “嗯?你不想要吗?” 突然,清水眼眸与黝黑的眼眸对视。 秋水荡漾的眼眸带着一分笑意,却是九分的蛊惑。 一只有力的胳膊紧紧搂住她的细腰,狠狠地向自己身躯揉进。 第34章 诱情 颈项相交,耳鬓厮磨…… 倾歌轻轻舐吻着他的蜜色肌肤,一点一点的调情,一点一点的魅惑,一点一点的引诱。 顺着他的脸颊向下,轻轻啃舐他的喉结。 “嗯——,唔,爱我……”伏在蜜色的肌肤上,在他的耳畔轻声诉说。 “啪——” 狠狠的一巴掌直接将倾歌掀翻到地上,后背的伤口又是狠狠的一次碰撞。 倾歌紧皱着眉头,却没有说一句话,她仰起头,看着月帝黑沉着脸,用一种鄙视不屑的眼光瞪着她。 倾歌恭敬跪好,低头不发一言。 月帝看着她的样子,眉头越发地皱起。 “叶氏”他头痛地按着额角。 “请皇上恕罪。”平淡如水的声音。 月帝的脸色越加的黑沉,他沉默地盯着倾歌。 倾歌温顺乖巧地垂着头不语。 大帐内噼啪的烛火火苗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你做些什么?”低沉而又有压迫感的声音充斥着帐内的每一个角落。 倾歌没有回答。 月帝冷笑一声,“你的胆量呢?” 她抬起眼,视线平淡却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湖泊。 “虽然我爱您,但您不能利用我的爱来伤害我!” 月帝眉毛微抬,身体微侧,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绕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些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吧!” 倾歌一脸怪异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使这个表情越发的明显。 “哦?你难道还想瞒着朕?” 倾歌的眼神越发的冷淡,月帝神色一凛。 “贱人!” “哐——”药碗直直砸向倾歌的头,碎片滑落掉到了地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模糊了倾歌的视线。 “你以为朕会中你的苦肉计?”冷冷的嘲讽声使得倾歌打了一个冷颤。 带着血的苍白的脸无端的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和渗人的魅惑。 印染着鲜血的唇,还带着月帝身体气息的唇微抿,又缓缓道:“因为我给您带来的困扰我很抱歉,但是,我也有尊严。” 直直挺起腰身,无畏地与他对视。 伴随着的是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伸手抓紧衣襟,仿佛心痛的表情,痛苦难忍地皱眉。 “你……”月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倾歌就这样到了下去。 但是,我看见了月帝眸中一瞬间的慌张。 “来人!”低沉的声音仿佛也有了一些与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我只希望月帝可以把持住自己的心。 后来慕遥把倾歌送了出去,云公公则提议让郑昭容前来侍候月帝。 月帝思考许久才同意。 而晕倒的倾歌又让月笙一阵的心疼、揪心。 月笙怒骂着太医,似乎温润君子般的笙王总是会因为叶倾歌而做出一些超乎理智的事情。 而我闲来无事,在倾歌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又晃回了月茴的大帐。 靠坐在床上的月帝正在闭目养神,却又好像在考虑些什么。 而郑昭容则端跪于床边,目光平视,安详而又温和。 有的人身上就是有着这样一种气质,即便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也会让人如沐春风,全身舒适。 “敏盈”月帝轻轻叫着。 郑昭容转过头温柔地看着他,崇拜而不依赖,爱恋而冷静,但却让人轻而易举地相信他就是她的唯一。 “你怎么看叶氏?” 郑昭容温柔地微笑,“一个漂亮而又聪慧的女子,有时倔强的可爱。” 月帝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却仍然抿着坚毅的嘴角。 “但是笙王如此宠爱她,不知是福是祸。” “朕也担心此事。”冷下来的声音。 郑昭容温柔地勾起嘴角,笑容温暖动人。 月帝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敏盈” 我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月帝他如此温柔的声音,我一直以为这个声音是为了倾歌所准备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略微的酸楚,又有些生气。 郑昭容巧笑依偎过去,轻轻抱住月帝,而月帝亦是单手环住了她,下巴磨蹭在她的头顶。 “皇上,无论如何您做什么,敏盈都是永远支持的。” “是啊,朕也知道。” 月帝温情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似乎是无意识地问道:“要怎样做才会在身上有清水的味道?” 郑昭容一顿,又柔柔地笑了。 “您是被哪个女子迷住了吗?” 暮然间月帝的脸色阴沉下来,随手推开她,喝斥道:“你在乱说什么!” 郑昭容微笑着跪回原来的位置。 不断用眼神打量着她,月帝眉头紧皱,“你……” 郑昭容目光柔和还带着坚定的深情,“皇上,您永远适合最好的。” 月帝的眸中渐渐变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郑昭容将头垂下,使我看不见她的神色。可是世界上真有这样一种女人吗?居然甘愿将自己的男人推出去? “啊——”月笙端着一碗粥坐在倾歌的床边,诱哄着她张开嘴。 情歌无力地摇着头,苍白的脸上浮现着不耐烦的颜色。 “只吃一口,只是一口,行吗?”月笙可怜兮兮地恳求着她。 倾歌仍旧是摇头。 “王爷还是奴婢来吧。”近烟上前想要接过他手中的粥碗。 月笙并没有理会她。 “倾歌,在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是受不了的,求你了,就吃一口好不好?” 倾歌轻叹一口气,苍白的手轻抬,月笙一把握住。 “倾歌”深情而又痛苦的呼唤。 “近烟你先下去。”倾歌无奈地吩咐。 “是” 待到近烟出去,月笙看着倾歌的脸色许久,终究还是将粥碗放在了一旁。 “月笙”声音轻灵而空洞。 月笙双手紧握,“你知道的。” 是啊,又有谁不知道你的心,你的情,你的妥协,你的坚持。 倾歌抿唇,想要濡湿干燥的唇。 一碗温水被递了过来,倾歌顺着圆润的指甲,细长的手指向上看去。 温润君子,如荷如玉。 苍白的脸露出苍白的微笑,就是这一瞬似乎透露出她苍白的情感。 “咔嚓”水碗开裂。 是谁的手力用得太大?又是谁的心在一片片的碎裂? “不要说!”月笙突然发狂一般大叫。 倾歌刚刚张开的嘴终是慢慢地合上。 有些事并不是不说就不会发生,不对等的感情终究带来的还是悲剧。 月帝在狩猎时遭遇刺客和野狼的袭击,因此下令在此休整几天再离开。 每日,月笙无精打采地徘徊在她的帐外。 每日,她看着帐外发呆。 她在犹豫,他则在痛苦。 这一步若是迈出,她将再也无法回头…… “唉,沁染我会不会太过优柔寡断了,已经做了这么多,可现在仍在犹豫。”倾歌喃喃自语。 似乎有些烦闷,倾歌掀开帐帘,刺目阳光倾泻而入。 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抬起挡住晃眼的阳光。 忍着后背的疼痛,倾歌一步一步移了出去。 “呼——”深深吐了一口气。 “夫人”近烟恭敬地说。 倾歌抬起手,近烟立刻上前扶住,“夫人,要去哪?” “随便走走。” “夫人,王爷一直很担心您。” 倾歌苦笑,“是啊,这可真是麻烦。” 近烟欲言又止地看着倾歌。 “你想说些什么?” “夫人,王爷与我们不同。” 倾歌的脚步不曾停顿,带着富含深意的笑容道:“是不同啊,我们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了。” 近烟身体一僵,低下头声音微颤,“是奴婢逾越了。” 倾歌安慰般的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 “叶夫人”厚重而又耳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倾歌停下脚步,轻盈转身,微微侧身行礼。 “罗大将军” 近烟也随着匆忙行礼。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低沉粗犷的声音传出,“你先退下。” 近烟抬头去看倾歌,倾歌向她轻点了一下头。 “是,奴婢告退。”说罢,近烟匆忙地离开。 “嗯”伴随着倾歌一声轻吟,他的铁臂圈住了她的腰身,并越收越紧。 飞快的迈步,他将倾歌拉入一处隐蔽之地。 “怎么?大将军莫非还想着那一夜?”调笑而冷淡的声音。 粗重的呼吸喷在倾歌的后颈,使她微微颤栗。 “再来?”带着重重的喘息声。 “大将军真是惜言,如此情景竟不说些甜言蜜语,小女的心都碎了……” “你要什么?” 倾歌秀眉轻挑,拉松他的手臂,转身看着他,眸底暗沉一片。 “您应该了解我的身份,难道您甘愿冒着惹怒笙王的危险也还是要来招惹我吗?” 他一迟疑,倾歌已经挣脱看他的手臂。 “您可以和我做交易,我保证您会物超所值的,所以……” 倾歌伏在他广阔的胸上,吐气如兰,“您要好好想想,您可以拿什么来换,而我给您的也不仅仅是——” 踮起脚尖,舌头轻轻舔着他的耳垂,声音娇美入骨,令人欲罢不能,“一,夜,欢,愉……” 他眼眸顿时一紧。 倾歌轻轻拍着他的手臂,转身婷婷袅袅地走远。 我紧紧跟在她的身侧,只听见她从牙缝间挤出一句,“罗擎天,咱们的帐以后再算!” 冷冽之声让我入坠寒池。 这样的女人我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从内心深处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 第35章 设局 无论人生所遇是何,日子还是这样袅于轻烟,落于尘灰。 月笙依旧深爱倾歌,处处依着她。 倾歌则依旧一步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心情不好时她还是会让叶长空掳来那夜的那个男子,尽情游戏。 倾歌似乎在一步步地堕落,迈向永生地狱…… 无法阻拦地就这样滑落进去,不可自拔,万劫不复…… 天气渐热,蝉鸣渐惹人烦,月帝似乎在月笙与倾歌的生活中失去了痕迹。 谁人的寂寞无法排解,谁人的堕落无法摆脱…… 月帝寿辰将要来临。 “噼啪”的雨点砸在油纸伞上,白衣一袭晕染在朦胧雨雾里。 “夫人?”近烟轻声询问。 “你们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主人” 倾歌湿润的仿佛烟雨云霞的眸子,清透而哀伤,隐隐带着一抹请求,谁能忍心拒绝这样的她呢? 叶长空终于沉默和近烟一同退了下去。 倾歌淡淡微笑,手掌温柔地抚摸着洁白如云的墓碑,目光温柔依恋。 “想我了吗?抱歉,好久没有来看你了。” “呵呵,你不用担心,我过的很好,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不要一直这样笑着看着我,你知道的,我一向拒绝不了你的温柔。” 倾歌缓缓坐下,仿佛在母体中的婴儿,蜷缩着身体,却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墓碑。 用脸颊轻轻磨蹭墓碑,好像沁染真的坐在那里一样。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来生再也不要爱上我,只愿做我最离不开的人,即使是女人也好,只在我身边看着我……。呵,沁染啊,沁染,你何其忍心,让我一世孤独。” 淅沥的雨依旧下着,打湿了白衣,也湿了墓碑前的纸灰。 “对不起,我真的要开始了,真的回不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请照顾好自己,即使来生你只愿做亲密的知己,也请你一定要找到我。” “对不起……” 起来,转身,洁白的衣角融入雨幕中,再也看不清了…… “妹妹,不知你在寿宴上准备了什么?”明若兰一身正王妃的朝服温言询问,声音柔嫩使人怜惜。 倾歌睁开眼睛,本来想要闭目休息却被明若兰不停的询问,任谁都会恼怒。 而倾歌只是淡然微笑,“一舞而已。” “妹妹的舞定是精彩绝伦,引人入胜。”她用丝帕轻点嘴角。 倾歌眼眸转开,看着车窗外变暗的天色。 此时是各府女眷赶往皇宫内院参加寿宴的时候,虽然倾歌不够品级参与此等宴会,但是因为是要在寿宴上表演的,故而与笙王妃同乘一车向皇宫赶去。 一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倾歌和月帝在猎场的遭遇一直没有人向她询问,是有人下了命令吗? “妹妹到底还要王爷痛苦多久呢?”若兰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倾歌转回头,巧笑倩然,“王妃,您应该放心的。” 明若兰叹气摇头,眸中恍惚有着水光,“你我想要的是不同的,也许你我交换会更好。” 倾歌脸上微微带着嘲弄的神情,“小女志不在此。” “那你……,唉,也罢……”明若兰亦是不再言语。 车内寂静,只能听到轱辘在路上转动的声音。 许久,马车停了下来,例行检查,又换乘小轿抬向宫中。 宫中灯笼高挂,太监宫女穿梭期间,一片热闹景象。 倾歌嘴角微撇。 “夫人,到了。” 倾歌扶着近烟慢慢下轿,抬眼不经意地打量一番,只见各府女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偶尔瞥到倾歌身上的目光也是带着不屑和嘲讽的。 “夫人……” 倾歌轻拍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近烟不满地撅着嘴,却也不再言语。 “明若兰呢?”小声询问。 “被贵妃娘娘派人叫走了。” 倾歌还想说些什么,却远远地看见一个品阶不低的宫女手执宫灯而来。 “夫人可是叶氏。” “是”倾歌虽然疑惑,却还是温柔回答。 “贤妃娘娘有请”恭敬而生疏的邀请。 “麻烦了” 倾歌留下近烟,随着那名宫女走向御花园一个藏在阴影里的小凉亭。 “娘娘在亭中,奴婢先告退了。” 说罢那名女子沿着原路走回。 “小女叶倾歌拜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倾歌恭敬下拜。 却是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冰冷的目光划过她的全身,似乎要把她里里外外全都打量清楚。 “叶倾歌”冰冷的声音从亭中一角传来。 “小女在。” 沉默许久…… “笙王……爱妾?” 倾歌皱眉,又迅速抹平。 “爱妾一称,实不敢领。” 许久,似乎是一声冰冰凉凉的叹息打破了两人继续沉默的情况。 “退下吧。” “是”倾歌垂着头却是看不清的神色。 待到倾歌从亭中退出来,带她来的那名宫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递给她一个锦盒。 “娘娘赏赐。” “谢娘娘。”恭恭敬敬接过,倾歌纠结地跟在宫女身后。 这究竟上演的是哪一出戏? 那宫女带着倾歌,穿过御花园,拐过假山,才来到一处小楼前。 树的暗影遮住小楼的牌匾,楼内灯火摇曳,恍惚有人声。 宫女回过身子,“这里是供寿宴表演之人休息的地方,您的物品早已运送进去。” 倾歌微笑着,声音柔柔,“好啊,麻烦了。” 宫女顿了顿,告退离开。 倾歌水眸凝结成冰,冷冷地抬头望着黑幕中挂着的苍白的眉月,清爽的风微微吹散燥热的空气,纤细如玉的手轻轻划过额上散落的发丝,红润诱人的唇慢慢扯出一道魅惑妖娆的微笑,却是在黑暗中无端的冷寂……凄凉…… 月览香雪色,轻弹红梅芳。 回梦与君共,秀发伏白霜。 吾嗅掌中暖,心恋旧时裳。 爱骨实难剃,绝恋此中长。 梅花纹素白纱袍在每一次转身都会划过一个惊艳的弧度,半隐半露间淡淡红色显露出来。 玉手轻揽,掬一捧清风,微微外翻,隐藏在袖间的素带翻飞…… 脚步轻点,飞身回转,素带与裙裾齐飞,月色水眸共一色。 旋身飞转,一脚轻提,与另一腿成一字,脚尖指天,身子后仰,顺势一个后空翻,身在空中双臂张开,素带舞动,仿佛凤凰振翅,展羽凌云。 若轻鸿,若游龙,若清风回雪,若香雪成海…… 勾指轻弹飞扬的素带,舞动间犹抱琵琶半遮面,秀颜半遮,美眸半垂。 蓦然回首,素带滑落,裙裾漫舞,眼波荡漾,层层涟漪,一眼入魂。 那一眼入了谁的心,又成了谁今生难以摆脱的梦魇。 那一眼又入了谁的骨,从此食髓知味,难以忘怀。 是谁为了那一眼坠入无间地狱,是谁为了那一眼沉入罪孽深渊。 …… 是谁?是谁? 倾歌突然勾唇巧笑,嘴唇张合。 我猛然呆住。 月帝握着的手,紧紧……,泛白…… 月笙脸色惨淡,桌上翻倒的酒水湿了一身。 他银白的发丝反射着月的清辉。 他大大的眼眸充满迷茫。 他伟岸身躯顿时僵住。 他…… 叶倾歌,你就是罪恶。 仍旧是清澈如水的眼眸,却隐藏着世间最大的罪恶。 台上倾歌笑着,闪闪的眸中水光映衬着亮丽的红灯笼的影子,偎依出旖旎色的柔肠百转。 轻抬下颌,有些挑衅,但更带着难以明说的诱惑。 伴着各种羡慕,嫉妒,嘲讽,不屑,爱恋,纠结的眼神,寂寞起舞。 再次旋转,飞快的旋身,快,再快,一瞬—— 素带白衣一同脱离,飞扬着落于台下。 再次抬头—— 红,如火的红,燃烧起那一片欲望之海。 眼眸微眯,睫毛轻颤,抬起娇美容颜,沐浴着月之光练。 火红色的凤凰纹浣花锦裙紧密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美好而又妖娆的线条,恍若绯羽仙子。 眼睛弯弯,勾人的弧度抓挠着人心,深深浅浅…… 慢慢伸出手,举起,丝滑的袖子滑下,细腻诱人的胳膊似乎散发着淡淡明月光芒。 唇角缓缓勾起。 握住白玉簪,缓缓抽出,瀑布般的秀发倾泻而下,月光如水洗着她乌黑丝滑的发丝。 身体柔软的扭动,裙摆的摇晃散发着无限旖旎的风情。 甩手扔掉白色的簪子,媚眼轻盈地挑给月帝。 而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倾歌无所谓的微笑,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向他说些什么。 月帝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倾歌十分开心地娇笑,娇嫩的笑,娇嫩的唇…… “咕噜” 是谁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口水。 衣衫太过单薄丝滑,以致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使自己的肌肤裸露出来,遮不住的美好极肤,还有那遮不住的醉人风情。 但是—— “咔”攥碎杯子的声音。 我转头看向一旁的月笙,暗沉的眸子,青白交加的脸色,以及正在滴血的手掌。 我的心扯得微微疼痛。 眼中晃过一抹白,我拽回心神,顺着那白发向上看去。 秀美如冰刻似的容颜让我的呼吸顿时一紧。 白发男子淡泊的仿佛不是凡尘中人,没有抬头看倾歌,只是自斟自饮。 “宫雅泽”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他抬起头,看着我。 眸中的冰蓝色似乎沿着我的血脉一寸一寸的渗透,我被冰封了。 他抬起胳膊,端起酒,朝着我的方向。 第36章 春宵 略带冰蓝色的眼眸轻轻晃荡,杯子举到唇前,手一翻,一饮而尽。 他这是在向我敬酒吗? 疑惑并带着些许的惶恐看着他。 唇上的酒渍泛着冰冷的弧度,又是那样一副仙人模样。 我探索他无果,便回过头去看倾歌。 艳丽如霞,热情似火,她可真是百变啊。 眸中宛如夏水泛滥,柔情满溢,而那水下的一簇簇火光更是勾人心魄。 亮晶晶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无数细小的钩子,齐刷刷地向月帝勾去。 而他的眼中也好像隐藏着什么,越来越浓的暗黑,越来越明显的翻滚的挣扎。 “皇上——”坐在月帝身边的贵妃似乎在害怕什么,恐慌担忧地呼唤着。 月帝缓缓转过头,却是面对着眸中的冰冷,惊恐地睁大双眼,贵妃失去仪态张嘴欲言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哐——”酒壶被砸落于地。 月帝僵硬着身子转身离去。 一旁妃嫔大臣皆惊恐伏地,全场寂静。 倾歌站在高台上,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不明。 一场如同闹剧一样的寿宴就这样结束。 倾歌表情淡淡的,却依然在场内未离去。 一个黄色的身影走进视线,雍容华贵,却是嫉恨的目光。 突然高高地扬起手,倾歌本能地闭上双眼。 久待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倾歌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目。 如玉如松的高大男子,紧紧攥住他母妃的手腕。 倾歌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月笙并没有看她,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孙贵妃。 “看在儿臣的面上,请饶了叶氏的不敬之罪。” 孙贵妃看着他,恼火着。 “呵呵,姐姐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还找了一个好儿媳。”华丽的女声响起,一个衣着华美,妆容精致的妃子扶着宫女的手缓缓而来。 “本宫的儿子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而且她只是妾罢了。” 月笙眉头皱起,刚要开口,却被另一妃子揽住。 嗯?贤妃? “姐姐们,皇上不喜欢……”贤妃神色冷淡微微摇头,未尽之语却使其他人惊醒。 “哼”冷冷地留下一个鼻息朝着倾歌,贵妃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月笙一眼,而后雍容地转身离去。 其他妃嫔见无热闹可看便也散了。 “多谢贤妃娘娘”月笙抱拳向贤妃行礼。 贤妃似悲似喜地看着月笙,淡淡摇头,转身离开。 这时,明若兰才凑到月笙身旁,轻轻柔柔地嗓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味道,“王爷,回府吗?” 月笙并不理会倾歌,自顾自地离开。 明若兰处处小心地看着他,而后带着责备的口气说:“叶氏,你今天做的也太过了。” 倾歌抿唇不语,却递给远处观望的李希仁一个无事的眼神。 明若兰见月笙并没有指责自己对倾歌的责备,便又柔柔道:“叶氏这般做法又将王爷置于何地,你就从来不为王爷想想吗?” 月笙的后背一僵。 倾歌冷笑,“姐姐训的是,王爷早该把我丢掉,以免误了姐姐和王爷。” 脚步顿时停住。 明若兰一见月笙停下脚步,惊讶委屈道:“妹妹怎么能这样误会王爷,王爷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倾歌苦笑,低着头轻轻道:“我倒是希望看不出来。” 明若兰眉头皱起,虚弱地抓紧衣襟,“妹妹你……” “够了!”月笙转过身子,冷冷扫视着明若兰,“多嘴多舌!” 明若兰一噎,目光露出痛苦的神色,却说不出话来。 月笙真是够偏心的。 他的眼睛在没有接触到倾歌的时候就立刻回过身,脚步沉沉地向前走着。 一轮清月当空,今夜与谁能共。 “夫人,您……”近烟欲言又止地看着沐浴后正在擦拭头发的倾歌。 “嗯?”倾歌随口道,“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要脸?” “啊,奴婢不敢!”近烟匆忙下跪。 倾歌嗤笑一声,“是不敢又不是没想,近烟以后可要学着不要轻易暴露心意啊。” “是”近烟低垂着头。 倾歌手撑着下巴,浅笑,“虽然如此,我的目的也快要达到了。” 她目光深邃地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笑得妖媚又张狂。 “好了,你退下吧”倾歌轻抚秀发,将布巾递给近烟。 “是”近烟拿着布巾告退。 “唉——”伸了一个懒腰,倾歌慵懒地向床移去。 “哐——” “唰——” 两声响,倾歌立刻转身,看到来人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来人屈膝半跪,“夫人” 倾歌歪着头摆手,“不敢不敢,小女不敢受您如此大礼。” 银色的面具反射着冷冷寒光,来人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看来你是都听到了?” 倾歌仔细观察他的反映,终于无趣地抿嘴,“唉,其实这些皇上不都是知道的吗?呵呵……” 他低下头,“皇上请您去。” 温柔笑意挂在倾歌的嘴角,“这样啊。” 倾歌一身白如雪的亵衣给她增添了某种莫名的气质,她走到桌旁,一口气吹灭烛火,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转过身子,倾歌朝他微微点头。 武功高强可暗中视物的慕遥用黑色的丝带遮住她的双目,随后抱住倾歌飞身跳窗而去。 这……,月茴…… 我身体放轻,飘摇着跟上他们。 月光朦胧,树影摇曳,斑驳成一地的银光碎片。 夜是最温柔的抚慰,也是最沉痛深渊。 这里并不是皇宫,慕遥用轻功带着倾歌到达一处僻静院落里的小楼。 “吱呦” 慕遥推开门,将倾歌放入便立刻转身离开,禁闭房门。 会发生什么?我咽了一口口水,脸不争气的红了。 倾歌就这样带着黑色丝带,站在房中,房中太黑很难能看清人影。 屋中寂静…… “啪哒” “啪哒” 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靠近倾歌。 倾歌双手紧紧攥起,依旧在原地站着。 脚步在倾歌的身边停住,不再靠近。 倾歌的嘴角慢慢上扬,上扬……,一抹甜蜜而又魅惑的笑容深深地浮现。 抬手伸向自己的眼上的黑色丝带,嘴唇张开道 “我……,唔——” 一双手突然伸出,握住倾歌的手臂,将之扭到身后,用身体和手臂牢牢地圈住倾歌,制止她一切的行动,紧紧的嵌入身体,好似要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唇堵住她想要说出口的话。 “嗯——,唔——”柔媚的娇音点点溢出。 那张永远是吐出伤人冷语的唇啃舐着她的,舌头舔舐着她珍珠似的牙齿,慢慢深入,不断地环绕,纠缠住她的舌头,吮吸轻扯甚至弄痛了倾歌,粗暴吻似乎是在宣泄着什么,更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 舌尖触及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吸着咬着,发出情,色旖旎的响声。 倾歌媚劲十足的慵懒笑着,这只能让他更加的疯狂。 顺着线条优美的脖子不断地下滑,细细舐吻,使得倾歌一阵阵的颤栗。 “啊——,帮,帮我拿开,嗯——” 狠狠的一咬让倾歌语不成声。 月茴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手攥紧她纤细的手腕,打横将她抱起,向着雕花木床走去。 缓缓地将柔软好似一泓春水萦绕于身的倾歌放在床上,攥起她的双手向床头按去。 “不想让我看你吗?”柔柔清泉声。 月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绳子,仔细小心的将倾歌的双手绑缚在雕花床头。 “不让我看你,也不让我听你的声音吗?”撒娇似的低语轻喃。 我转换了一个角度,借着透进来的些许月光看着月帝。 似乎是来的太过匆忙,连沐浴后发丝的水珠都没有擦干。 披散着的头发让他以往的气势柔化了许多,更显得俊美非凡。 单薄的淡黄丝绢长袍凌乱地穿在身上,胸膛露出大片大片蜜色的健康肌肤,而发尖的水顺着他健美肌肉的纹理滑下,晕湿了胸前,长袍更是变成半透明的样子,胸前两点绯红茱萸明显可见。 糟糕!我捂住鼻子,“我好失败啊!” 系住倾歌的双手后,他慢慢直起身子,犀利如鹰的眸子,审视着倾歌的脸庞。 “唔——” 他狠狠咬上了她的脖颈,死死的,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血液点点渗出。 倾歌痛苦地扭曲,月帝看着她,眼神深邃的令人难以对视,手掌从衣服下摆探入,狠狠地揉搓她的每一寸娇柔的肌肤。 “嗯——”带着痛苦的呻,吟从口中溢出。 月帝看着她的痛苦,眉头深深皱起,眼眸中的狠光更胜。 “唰——”他整个撕裂了她的亵衣,如雪似玉的洁白身躯展露在他的眼前。 “居然没带肚兜,嗯?”微微沙哑上挑的声音,十足诱人。 “我……,啊——” 月茴手握一方柔软狠狠一抓,低沉带着情欲的嗓音缓缓响起,“你诱惑朕,是你诱惑朕!” 好似发狂的怒吼,他将头深深埋入她的柔软雪玉中。 啃舐,吻咬,桃花点点,绽放于斯。 抚摸,掐扭,青紫斑斑,映衬在上。 “啊——”倾歌忘情地尖叫,“请您爱我,狠狠地,让我感受您。” “呵——”低沉暗哑却是极富磁性的笑声,却透着暴躁和自厌的情绪。 “妖精!”月茴一把拽下她的亵裤,挺身…… “啊!疼——”倾歌想要逃避地扭曲着身子。 月茴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按住了她,眼中怒火喷涌而出,“想逃?” “啪——” 响亮的一巴掌响在室里。 脸颊处红肿起来,嘴角隐隐带血。 “叶!倾!歌!”疯狂愤怒地吼叫。 蜜色的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肢,他不断地呼唤着,不断地冲撞着。 淫靡的水声响彻室内。 媚人入骨的呻吟宛若流水萦绕在他的腰身之上,不断挑逗着他,有宛若蜜糖一般,甜蜜着,让人深深沉迷难以自拔。 可惜在此时无法看到她醉人的眼眸……咦?或许他并不想看到她的双眸。 夜还漫长,月光似水,两尾情鱼,欢游其中,鱼水之欢如此如此…… 梦境中,蜜色与雪色不断纠缠,绚丽旖旎…… 今夜与君同…… 第37章 道歉 温暖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纸散落进来,轻轻抚摸着雕床上的清水女子,肌肤的纹理在阳光的沐浴下宛若清波层层荡漾…… 扇子似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可见朦胧的雾水之眸。 过了片刻,眸子的主人才清醒过来,懒懒地伸着懒腰,手臂撑着床起身,薄丝被顺着肌肤滑落,白皙皮肤上青青紫紫红红。 倾歌低着头打量了片刻,发现自己已经被清洗干净。 她的冷笑却挂在嘴角,若有所思道:“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 “哒哒”的敲门声。 “进来”懒洋洋的惑人之声。 近烟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夫人,梳洗吧。” 倾歌淡淡点头,也不避讳她,让近烟为她穿衣。 近烟不发一言,眼睛也不乱飘地替她穿好衣物。 “今早有公公来宣您,说是让您醒来后立即进宫。” 倾歌皱眉,“谁宣我?” 近烟低着头道:“好像是郑昭容。” 倾歌疑惑地挠着头,冷冷地上下打量着近烟,“叶长空找你了?” 近烟头低的更低,“是” “这样到是不错。”轻轻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近烟恭敬地低着头站在一旁。 倾歌素手轻翻系上自己的腰带,神色不明地询问,“王爷呢?” 近烟一抖,小声答道:“在王妃房中。” “哼——”冷冷一声回荡在房间里。 上衣是撒花云烟轻罗衫,下身为百花流苏曳地裙,步步生莲,婷婷染香,端的是袅娜风流,活色生香。 倾歌小步轻移,跟在一个宫女身后,暗暗打量周围。 “多时不见,妹妹可好?”一个温柔热切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倾歌微微垂眸,上前一步行礼,“见过郑昭容。” 郑敏盈忙上前稳稳扶住她,轻柔微笑,握住她的手,“妹妹不必如此介意,以后你我姐妹相称可好?” “小女不敢。”清澈而微带疏远的声音。 郑敏盈拉着她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倾歌,我很喜欢你,真的想与你相交。” 倾歌飞快地抬头,略带怯意地看了她一眼。 郑昭容亲切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既然你有难处,那我也不为难你了,若有事情需要帮忙,你可以直接来找我的。” 如此你我相称,当真是亲切温和,真不愧月帝如此的宠她。 郑昭容左手轻轻挽起自己的袖子,将一小盘翠绿色的晶莹剔透的糕点推到她的面前。 “尝尝看,这可是皇上最喜欢吃的碧海玉糕。” 倾歌抬头,好奇地看着那一盘精致的糕点。 温柔浅笑地看着倾歌,郑昭容又轻点自己手边一个白玉酒壶,“这是无忧山庄进贡的清波酒,也是皇上最喜欢的,这种酒要搭配白玉酒器来饮,妹妹莫要忘记。” 倾歌疑惑地看着她,笑波慢慢地荡漾看来。 “您的意思小女已经明白,麻烦您了。” 郑昭容温柔颔首,“真是个聪慧的孩子。” 同样的温柔笑着,“不知这样做对您有什么好处?” “我的经历没有告诉你吗?” 倾歌盯着她的眼睛,好像在探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假。 “我信您。”大大的微笑宛若夏季刺目的阳光。 郑昭容收回看着倾歌的视线,看着叠放在腿上的双手。 “沙沙”风吹树叶的声音飘荡在两人中央,谁也没有讲话,只是静静的享受这温暖的阳光和清爽的微风。 婉转荡漾的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不断回响,“真是羡慕你啊,倾歌。” 待倾歌闭上的双眼慢慢睁开时,郑昭容早已不见了踪迹。 伸手捻了一块碧海玉糕放进嘴中。 “噗——”立刻吐了出来。 “又苦又涩?这是什么喜好?”思考中的倾歌无意识的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脸颊。 如此佳人怎不让人觉得可爱,可有人偏偏见不得她好过。 “你是那个勾引父皇的狐媚子!”尖锐又刁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不满地眯着眼睛,看着从远处冲过来的粉衣美人。 “大胆!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 这粉衣美人怎么看怎么像年轻了的孙贵妃,难道是月笙的妹妹二公主? 倾歌平静地看着她起身下跪,“小女参见月简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月简公主双手环胸用眼角斜睨着她。 “你这个狐狸精勾引完皇兄又去勾引父皇,呸——,真是不要脸。” 没被允许起身的倾歌跪在原处一声不吭。 月简公主凑近了些,用脚踹了踹她的腿,“抬起头,本公主今儿个到是要仔细打量你这狐媚子长得有什么好的。” 倾歌不闹不怒乖乖抬头,任由月简用一种鄙视侮辱的眼光打量。 “啧啧,就这副尊荣也敢出门?丑死了,丑死了,真是污了本公主的眼睛,本公主要去御医院找点药好好洗洗自己的眼睛,哼,你为你是什么东西!” 倾歌咬着自己的下唇依旧沉默着。 月简的眼中显示出恶意的光芒,“难道是皮肤好?本公主来试试!” 只听“啪——”的一声,月简给了倾歌一个掌掴,她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啊!疼死了,疼死了,你那堪比城墙的脸皮都把本公主的手弄伤了!”月简一边夸张地甩着自己的手,一边尖声叫着。 死死咬唇,倾歌的眸中不兴波澜。 “就你这个丑八怪克死沁染是正常的!” 倾歌猛地抬头,犀利的目光直直刺向月简,月简惊吓地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冷冷的目光似乎要把她冻结,月简瞪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自己的后退很是可耻,便挺了挺胸上前一步。 “我怕你?哼——” 倾歌眸光无情,“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他?沁染?”月简反映过来她为了什么反常,便高声道:“我就叫,我就叫,怎么了,沁染,沁染,沁染,你的死太子!” “你……”倾歌愤怒地想要起身,却听见雷霆般的一声怒喝,便又跪了下去。 “够了!”低沉带着愤怒的声线使众人皆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干人等全都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出声。 明黄的龙袍更为他增添了一种惊人气势,谁人敢不臣服于他的脚下。 黑色绣着金龙的靴子不紧不慢地走进,穿过众人,来到倾歌的面前停下。 倾歌并没有抬头,似乎是知道他并不会帮她,即使他们有了那样一种亲密的关系。 “道歉”低沉冷淡的声音穿入她的耳中。 她并没有吃惊,这就是他,怎样做也不能把握握牢的月帝。 月简抬头惊讶地看着月帝,委屈地撒娇,“父皇,儿臣……” “闭嘴”冷冽的声音冻住了月简,她惊恐地趴在地上。 倾歌平静地接受月帝的命令,狠狠地将自己的额头磕在地上,三次。 “对不起,是小女冒犯了公主,请您责罚。”平淡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 月简抬头又想说些什么,一见月帝的表情又像是受惊了似的,垂下了头。 倾歌没有抬头,她并不知道月帝看着她的眼眸晦暗难明,眉头深锁。 “退下!” 金口玉言谁人不从,众人你挤我,我挤你地飞快退了下去。 倾歌也要起身离开却被月帝一把拉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她跪着,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站着,扯着她,狠狠瞪着她。 他用力的向上扯,想把她拽起来,她却努力的向下使劲,头低的快贴在地面上。这样拉拉扯扯的几次,月帝突然烦躁地将她往地上一掼,她匍匐在地上。 暗哑低沉冷硬的声线蕴藏着无数危险,“行,叶倾歌你行!”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倾歌的脸贴着地面,手死死地抓着泥土,不忿……不满…… “所以呢?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月笙手里拿着湿布巾小心翼翼地替倾歌拭去脸上的泥。 “嘶——”因为不小心碰到伤口倾歌倒吸了一口冷气。 月笙心疼地看着她,放下布巾拿过放在一旁的伤药,用小手指尖蘸着,轻柔地涂在她擦伤的部位。 “本来就不漂亮的脸,这下不久更糟了吗?”月笙打趣着。 倾歌不满地瞪他。 月笙轻柔的微笑宛如春风拂面。 “你不问我昨晚都干了什么吗?”月笙满含深意地询问倾歌。 她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眼珠转向他的方向。 “怎么?向我坦白?” “想知道我昨晚在明若兰房中干了什么吗?”月笙神秘兮兮地微笑。 “难道不是研究房中术?” “呵呵,倾歌真聪明。” “哦”倾歌无聊地应了一声。 “可惜你猜错了。”月笙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 “据她说,她的父亲是支持我的,愿意为我组建一支军队,条件是一个孩子。” 倾歌嗤笑一声,“你准备拿到那支军队却不给她孩子。” 月笙将她揽入怀中,开心地说:“还是你了解我!” 月笙将鼻尖贴近她的脖子,缓缓磨蹭着。 “这只军队是为你准备的。” 倾歌一下子从他的怀中跳了起来,脸色不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被本王的深情感动了吧。”月笙笑嘻嘻地注视着她,眼眸中的情是真的。 倾歌点点头,紧紧抱住月笙。 “谢谢” 他温柔地顺着她的秀发,“傻瓜,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些?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倾歌趴在他的怀中,点头。 月笙眸中含笑,似乎这样就是最大的满足,最甜蜜的幸福。 “倾歌先放开我好吗?我要送你一样东西。”深情不悔的温柔低语声让倾歌放开了他。 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锦盒。 似乎是熟悉的样子? “打开看看” 他的眸光中满是希望和期待,这样的目光如何能拒绝? 白皙的手伸出,缓缓打开精致锦盒…… 第38章 月箫 光滑流转,细腻动人的美玉正静静地躺在盒子中。 “这是……”倾歌有些错愕。 月笙温柔地看着他,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两人,只与她互相凝视,只与她白头偕老。 锦盒中的正是当日两人在殊玉斋中看到的,月笙为她定做的玉,唯一与那时不同的是两枚玉佩都被穿好流苏。 我记得当时因为倾歌要月笙亲手做流苏而与他吵了一架,难道这真是月笙做的吗? 倾歌难以置信地盯着月笙,“是你做的?” 月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侧过头,轻轻一点。 “天,你居然真的做了!”倾歌惊讶了,也感动了。 想世间有几个男子能为你亲手拿针线做手工,爱之使然啊。 倾歌猛地扑到他的怀中,“月笙,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让我为你感动,可我真的不能啊……” 月笙的手掌缓慢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倾歌或许以前我做这些是为了求些什么,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只希望你在我身边,这样就好。” “傻子,傻子,月笙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倾歌带着哭腔大叫着,这一瞬间的动容反映出她心底的恐惧与悲哀。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其实月笙出现的时间并没有晚,只是他让她注意到的时间太晚了,让她被感动的时间太晚了。 缘分就是这样,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但你注意到的人不同,属于你未来的命运就不同,假设时光可以倒流,倾歌可能依旧因为抵触而忽略他的爱。 人与人的相爱相守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啊…… “倾歌,我永远在你身边。” 他的深情包围着她,真是令她难以喘息。 倾歌也应该知道吧,当他开始叫她倾歌的那天起,她就永远不能这样简简单单地爱一个人,与之相伴一生。 她要的是报复,她要的是未来。 “来生我也绝对不要爱上你。”清淡的带着疏离的口吻,令月笙全身上下僵硬。 濡湿略微发干的唇,挣扎地露出一个微笑,“你……” “喜欢你爱我的样子,我自私,我只想生生世世有这样一个爱我不悔的人。” 月笙无奈又宠溺地抱着她,“我的自私心、报复心也很重的,也许下辈子我会想方设法让你爱上我,再抛弃你,看你为我痛苦的样子。” 倾歌在他的怀中抬头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好似清水一潭反射着他的影子。 “你,真的会舍得?” 他的眉毛舒展,他的唇角微扬。 “我的倾歌……” 一声似叹息的低吟浅唱,柔肠百转间渗入骨中,诉说着脉脉不语的情深缘浅。 这几日天气不错,倾歌便在这府中多转了几圈,想不到在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还有许多没到的地方。 “叶夫人” “叶夫人” 遇到的奴婢侍从都恭恭敬敬地向她请安,她笑着颔首,温柔又大方的样子深得下人们的爱戴。 “箫王前来拜访一定要安排好,可不能失了礼数。” 明若兰的柔软声音从拐弯处传来,倾歌眼珠一转,飞快地藏在一旁的假山后。 只见明若兰身穿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一片柔然风情惹人怜爱。 她身后跟着的沐晴、沐风两个女婢同王府的老管家一起,正低眉顺眼的听从正王妃的安排。 “酒的话就用本宫从娘家带来的吧,管家你去安排。” “娘娘”沐晴惊叫道:“那可是连皇上都喜欢的清波酒啊,可是您的珍藏!” 明若兰温柔微笑,一副大度体谅夫君的主母模样。 “无妨,只要能帮上王爷,本宫做什么都可以,何况是区区的清波酒呢?” “娘娘!”老管家感激地给明若兰行礼。 这位老管家原来在宫里当差,可以说是看着笙王长大的,对笙王好的人他当然也是特别感激。 明若兰虚扶了一把,用温柔暖暖的声音说:“这些是本宫应该做的,唉,只图笙王能了解本宫的心啊。” 老管家低头道:“娘娘对王爷的心王爷一定会体会到的,唉,也不知王爷是被什么迷魇了偏偏宠着那个叶氏,也不知娘娘您的心意,就是我们这些下人也看不过去啊。” 倾歌眉头一皱。 “可不是嘛,娘娘您多可怜啊,要奴婢说管家您应该多向王爷提提,您看着王爷长大的,王爷肯定听您的。”沐晴接着说。 明若兰依旧是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皱着眉头,捂着心口,痛苦又寂寞地说:“只要王爷喜欢,本宫别无所求。” “本王到是不知道你如此痴情于本王。”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月笙伴着另一个长身玉立、挺拔如松的男子踱步而来。 “王爷,箫王。”明若兰身子微颤柔弱地行礼。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箫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其他人跪拜行礼。 “免礼”月笙冷冷点了一下头,转身对月箫道:“让皇兄您见笑了。” 月箫疑惑的神色一转随即微笑点头,“无妨” 月笙并没有理会明若兰,直接越过她,带着月箫往里走去。 明若兰只能凄楚地望着他的背影。 爱你,可以包容你的一切;不爱你,眼中只见你的丑陋,甚至不愿与你有所牵扯。 “听说你有一爱妾,寿宴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可否介意在本王宴上一舞?” 月笙冷淡地微笑,“皇兄既有此意,那就让倾歌来陪酒吧,她最近身体不好不能跳舞。” 月箫仔细打量着月笙的神色,“月笙你当真是对她宝贝的紧啊!” “皇兄说笑了。” 从两人的闲谈中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实在是不好,仅仅维持着表面上的兄友弟恭罢了。 酒宴上,月笙、月箫、明若兰、叶倾歌四人就坐,本来府中宴会小妾是只能站着时候正妃和夫君用膳的,但是叶倾歌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妾。 月箫左看看明若兰,右看看叶倾歌,突然开怀大笑,“哈哈,月笙你真的是好福气啊,可享这样的齐人之福。” 月笙脸色一凛,又变黑的趋势。 明若兰大方温柔地笑着,而手里却忙着为月笙夹菜。倾歌则噙着一抹小妾惯有的风骚笑容为月箫斟酒。 “皇兄刚从边关回来,本王这宴权当为您接风了。”月笙端起一杯酒向他一敬。 月箫满面春风笑道:“唉,边关可真不是个好地方,风沙满面的,就连女子也见不到一个啊,比不得月笙你在京内的悠闲。” “即便风沙掩面也难以阻挡皇兄的风采,本王可听说您在边关之时迎娶了潘老将军的孙女,有红颜相伴左右,即便边疆苦寒之地皇兄也必是过得滋润啊。” 月箫端起酒杯刚要喝却因为月笙的话停住了,浓墨眼眸更加黑亮。 “月笙为得红颜一笑所做的事,本王身在边关亦是有所耳闻。” 此言一出,桌边另外三人同时沉下脸,饭桌一时陷入了僵局。 月笙回过神来,平淡一笑,“箫王果然是神通广大、耳目众多,怕是皇宫里的事也瞒不过您吧!” 月箫用筷子夹起的菜又重新掉入盘中,他的神色阴沉下来。 倾歌伸筷将月箫掉到盘中的菜夹到他的碗中,波光柔柔地注视着他,“箫王殿下,您还要什么请跟小女说,不劳您动手了。” 月箫转头看着她,良久笑道:“就连本王都要羡慕月笙你了,哈哈!” 倾歌作害羞状垂下头,月笙虽然在笑眼底却晦暗一片,明若兰则在桌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襟,仿佛是在掐着谁的脖颈。 宴无好宴,人心叵测。 宴罢送客时,月箫提给月笙一个挺大的木制盒子。 “月笙你的大婚本王也没有赶上,今日初次见弟妹就送个小玩意儿吧。”话虽然是对着月笙说的,好似指的是明若兰,而他看的却是叶倾歌。 明若兰上前一步,自己挡住月箫的视线,温柔微笑,“谢谢箫王殿下。” 月箫饶有兴趣地将眼神在他们三人身上溜了一圈,才开口说:“无妨,那本王就告辞了。” “皇兄慢走” 月箫爽朗一笑,翻身上马而去。 明若兰回过身,笑着要接过月笙手中的盒子。 “也不知道箫王送了什么?” 月笙身子一侧躲过明若兰伸过来的手,神色自然地说:“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吧!” 明若兰身子一晃,心痛地看着他。 他躲过她指责、心痛的眼神继续伤害着她,“今晚本王歇在倾歌房里。” 说完,他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拉着倾歌向房间走去。 只余下明若兰一人呆立在大门口,红色的灯笼映下一地的残红。 “这样做好吗?”倾歌一边为月笙宽衣一边询问。 “倾歌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月笙用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调笑着。 倾歌甩开他的手指瞪着他,“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军队了?” 月笙眸中寒光一现,“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她甜甜地微笑,依偎进他的怀中。 他低下头看着朦胧烛光里她的脸庞,似无奈似宠溺地发出一声叹息。 “不知道月箫送了什么?”倾歌从他的怀中跳出,打开大大的木盒。 “咦?”倾歌惊讶地看着盒中摆放的藤球。 但是这又不是简单的藤球,精致的藤球里面是用金丝银丝编织成的各种小巧玲珑的亭台楼阁,而且不知是怎样制作的,每当摇晃藤球时都会传来一阵阵悦耳的水晶碰撞声,可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无法发现水晶所在。 “哇!好厉害!”倾歌情不自禁地赞叹。 月笙不满地看着她,“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找人多做几个给你。” “何必那么麻烦?”倾歌像安慰小狗似的轻轻拍打着他的头,“好啦,我知道你的好,明天陪我去玩球怎样?” “可以啊!”月笙坏坏一笑,接着将倾歌抱起往床边移动,“不过,你今晚可要先满足我!” “啊,月笙” 轻挑神秘帐,红花此处妍。 第39章 出家 叮呤” “叮呤” “哈,来抢啊!” “你别动!” “倾歌,你就认输吧!” “不可能!” 门内大院里传来男女嬉戏的声音,在别人看来是如此的刺耳。 狠狠地抓紧朱红色的大门,恨不能抠下一块。 “陛下!”云公公惊叫着想要掰开月帝紧扣大门的手。 “滚开!”粗暴低沉的声音席卷而来,他有力一甩,将云公公挥退了几步。 一身绿衣的倾歌好似尘世的精灵,缠绕在挺拔似竹的男人身上,想要抢下男人脚下的藤球,而那藤球仿佛黏在他的脚上似的,随着他的动作拨来拨去,没有让倾歌得逞。 “月笙!”撒娇似的嗔怒,让月笙的心情更好。 “夫人,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我偏不!”倔强地继续纠缠着。 好似恩爱的两人,画面幸福的刺眼。 “该死的!”愤恨地咒骂也不能减缓心里的疼痛,手掌攥的更紧,门上的木刺深深地刺入也没有感觉。 云公公焦急道:“陛下,您这是何苦呢?您下一道圣旨讨要叶氏,天下又有谁不敢遵从的呢?” 坚毅的嘴角抿的更紧,如鹰双眸中翻滚着惊天波浪。 “哈,你不来亲我,我可是要亲你了!” “你……,唔——”话语被堵在嘴中。 “咔咔”大门几乎要开裂了。 眸中充盈着血色,爱不得,恨不得,交织于心头。 “朕不止要她的人!”只留下一句愤愤出口的话语,便迈着沉沉的脚步离开。 云公公心疼地看着自家月帝的背影,而后转身厉色对守门的人威胁道:“任何人问起也不准说,否则小心你们一家子的命!” “是,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惊恐万状地磕着头,谁会想到只是守个门还能遇见当今天子,还能遇见这样的无妄之灾! 云公公嘱咐完便跟上去侍候了,只留下带着斑斑点点暗红血迹的大门和满地的木屑。 天空尽头似乎也在泛起着血红的霞光…… “啧,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倾歌不解地坐在蒲团上,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 “我也没做什么啊?为什么要罚我呢?”她揉搓着下巴,苦恼地想着。 现在她正在郊外的净水庵中带发修行,是被月帝一纸诏书贬来的,贬来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守妇道。 “切,要贬早就贬了至于等到今天?他要真嫌倾歌不守妇道,怎么不再她勾引他时贬?怎么不再她和他欢好后贬?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才想起来啊!”我蹲在角落里不停地碎碎念。 “长空,你说呢?”倾歌转向一旁倚在柱子上的人。 “属下不知。” 只见倾歌眼中冷光一闪一闪地,红艳艳的嘴唇弯起一道勾人的弧度,“我倒觉得乇鹗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 “属下不懂。” “呵呵”望着冉冉升起的檀香,倾歌跪直身体,手指转动着念珠,“好了,我们就静观其变吧,正好我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地行身养性。” 叶长空定定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许久,倾歌才又开口道:“皇甫青云还在京城吗?” “此人行踪不定,属下会尽力寻找。” 檀香味浓,在袅袅青烟中倾歌的面容显得更加静谧祥和。 “嗯,尽量将他引到庵中,我自有安排。” “是” 大殿恢宏,两人静默不语,反而显得大殿太过空寂吓人。 “退下吧。”淡淡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檀香的味道,徐徐飘在殿中,悠远绕梁。 “是” 叶长空刚要从大门离开,却听见远远传来的呼唤声,“倾歌!倾歌!你在哪?” 长空一顿,身体微僵,而后脚尖点地飞身从窗户离开。 月笙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见到倾歌跪在蒲团上瘦弱的身影鼻子一酸,声音沙哑道:“倾歌,你还好吗?” 倾歌闭目念经并不理他,月笙却背靠着她坐在地上,沉闷地垂着头。 她无奈一叹,“你去求皇上了?” “嗯”良久月笙才传来闷闷的一声。 “他说什么了?” “父皇并没有见我,只是云公公跟我说这不是父皇的错,倾歌,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知道,倾歌当然知道,这顶“不守妇道”的帽子可是一点也没说错。 倾歌对于他的疑问却避而不答。 “我很好奇为什么只有妇道而没有夫道呢?” 月笙转过身子呆呆地看着她的青丝,手掌慢慢划过,穿梭其中,那丝滑的触感令他的眼中闪过一瞬的迷惘。 “也许这是倾歌才能做到的吧?” 倾歌转着念珠的手一顿,低声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没有丝毫作假的成分。 月笙听见她的笑声也开心地抿抿嘴,浮现出浅浅淡淡幸福的笑容。他将身子伏在她的背上,下巴抵在她的肩部,脸颊不断磨蹭着她落于肩上的头发。 “是父皇要这样干的?还是有人进了谗言?” “你想说是月箫?” “呵呵,倾歌,我真的很开心你这样了解我的想法。”月笙宛若小猫一般伸出舌头柔柔地舐舔着她的耳廓。 倾歌全身一颤,推拒道:“你到是严肃些!” “哦”月笙乖乖地应了一声。 “我想月箫应该不会做的这样明目张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温顺地趴在她的肩头,对她没有一丝的反抗,这么多次的分分合合、心痛悲伤早就将他身上的刺磨光,将他的骄傲碾平。在倾歌面前他会乖乖地亮出自己的肚皮,把自己的弱点交于她的手上。 真是令人悲伤的驯服。 “你难道没有别的事可干了吗?天天来这,这里有什么好的。”倾歌有些烦躁地推开他。 他依旧对她露出春风一般令人微醺的微笑。 是啊,月笙来这里来的实在是太过频繁,自从倾歌被贬到这里,他一天一次几乎把这庵当成了自己的王府,却也让其他的尼姑大饱了眼福。 “我想你”令人脸红的情话自然而然地从口中溢出,但是倾歌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冷着脸,清水眸光冰凌凌的洗过他的全身,凉薄的声音传出,“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扩大自己的势力。”似乎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的口气微微放缓,“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月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眸深处蕴满了温情和悲伤,“我总是有一种预感,你会离我远去。” 倾歌眸光一愣,似是决定了什么,开口“月笙,你知道的,我……” “不,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他慌里慌张地起身,没有管自己褶皱的下摆,匆匆往外走。 “我会走的,求求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哐——”大声的关门声回荡在空空的大殿里。 倾歌继续转着手中的念珠,带着些许的无奈,更多的则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一往无前的坚定。 月笙,有些事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掉的。 庵中的生活又清贫又辛苦,但对于拥有那样不堪经历的倾歌而言,这一切还是小菜一碟。 “轱辘”“轱辘” 倾歌吃力地推着辘轳,从井中打上来一桶水,颤颤悠悠地提着水桶放在井沿上。她喘着粗气,甩着红红的手掌,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这世间能靠得还是只有自己,富裕日子过得人都疲懒,就连这些小事都做不成了。” “哗哗——” 她将水倒入木盆中,用吸了水的布巾擦脸,细细地清洗着,晶莹的水珠顺着细腻光滑的皮肤缓缓滑下,沿着脸蛋,顺着颈侧…… 突然,一只铁臂狠狠地箍住她的纤腰,湿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粉红的舌头舔过那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倾歌的手一抖,布巾掉落下来。 银牙狠狠咬住她的脖颈,因为疼痛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嗯——”婉转娇声恰恰啼。 蜜色的大手死死攥紧她的脖子,身后的人恼怒非常,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敏感的皮肤一片旖旎绯红。 低沉暗哑蕴含危机的嗓音好像从九重地狱里传来,“你这个荡妇!” 手掌一寸寸地收紧,他手下原本白皙的肌肤慢慢地泛起了青紫,因为缺氧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是不是无论谁都能让你情动?”话语中蕴含的情感太过丰富让人难以分清,但是最明显的一点还是那其中深深的愤怒。 悠然的笑容勾起,“咳,您,您还记得,吗?” 身后的人一僵,手却是缓缓地松开,但是另一只手臂仍是牢牢地锁住她的腰身不放。 缓过气来的倾歌向后一靠,坚实的胸膛依偎着娇弱无骨的妖孽。 倾歌妩媚地笑着,声音清淡下似乎含着脉脉温情,“您是不同的。” 见身后的人沉默不语,倾歌越发地往身后靠,“梅花树下深如许,寒雪冰心不变情。” 他身上被冰寒覆满越发的阴冷,倾歌一颤,刚想转身,却被身后的人阻拦。 “深情?你?哼!” “扑哧”一声倾歌喷笑出来,“皇上,为何总是不看我的眼呢?” 月帝阴沉着脸,眼中充满了矛盾。 蜜色的手掌轻轻盖在她的眼上,阻挡住她仰头想要投来的眸光。 “你真该死!” “那你愿意让我死在你的心底吗?” 悠悠暧昧的声音,似蛛丝,似蜜糖,裹缚着他的身,甜腻着他的心。 但是…… “叶倾歌,你以为朕信你。”冷冷一声暴喝炸响。 第40章 被贬 月帝环着她腰的手一松,另一只手往前一推,倾歌打翻水盆跌倒在地。 逆光而立的他脸上呈现着大片大片的阴影,看不清神色。 倾歌坐在一滩水中也是沉默。 气氛逐渐地冷凝…… 垂着头,长长的发丝遮住她的脸,突然一阵冷笑,夏水清凌之声响起,“您到底要什么?折磨我吗?” 月帝双手负后,拳头紧攥。 “你既然问出这样问题,你就该死!”利刃一样的眸光穿透倾歌,恨不能杀了她。 倾歌双手捂脸,发出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带着哭腔的笑声,响彻这小小的后院。 “你真残忍!”她抹去脸上的水,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透露着不满。 月帝大步上前,狠狠地钳住她的下巴,如鹰的目光深深探进她的眼底,追究着她的每一寸思想,每一寸隐瞒。 “你也一样。”月帝更加凑近,几乎与她的鼻尖相抵,“你害死了多少人,你又准备害死多少人?” “你在说什么!”倾歌扭头想要避开他的牵制,可是他钳的更紧了。 “呵”他残忍一笑,用另一只手盖在她的头上使劲往下压,不允许她的眸光与他对视。 “你记得沁染吗?你那可怜早死的太子,当你引诱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爬上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床时,他在地狱中会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你啊,叶倾歌。他的死绝对和你脱不了关系!” “你胡说!” 倾歌奋力地挣扎着,努力摆脱他所给予的枷锁。 月帝眼眸一眯,冷冷道:“你可记得你去找孙庄主求药的事?” 倾歌的瞳孔紧缩,更加强烈地挣扎,冷如冰的眼中全是憎恨。 “他就在你的身后,你跪在门前哀叹自己的不幸的时候,他也受着寒风淋着雨陪着你,这就是他病重的原因。” 她的目光更加的冷冽刺目,“他的死是因为你,是因为你要在冬天押解进京的缘故!你是凶手!” 愤怒痛恨的眼神毫无遮拦地投向月帝,月帝更加凑近看着她因为恨而变红的眼睛,满意地笑了。 “爱朕?你可以骗过你自己吗?你可以骗过朕吗?” 优雅地勾起她的下颚吻了上去,倾歌用快要冒火的眼睛瞪着她,想要摆脱,月帝却用他坚固的胸膛和手臂把她困住。 “唔,不,嗯嗯,啊!” 月帝抬起头,看着她唇上的渗着血的咬痕,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在上面。 “朕知道你的恨,所以别用你的眼睛来迷惑朕,也别想欺瞒朕。” 倾歌怔怔地看着他,良久仿佛思考了过来,妩媚地微笑,“月茴,你完了。” 他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她说的就是一个玩笑。 媚人的眼波又开始荡漾,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他。 月帝放开她,直起身子背负着双手,冷淡的好像是陌生人一般,“一再地挑衅朕,你以为朕不会罚你吗?” 倾歌拍了拍手将泥弄掉,站起身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说:“皇上英明神武、公正严明,小女心甘情愿任凭皇上您处置。” 月帝并没有理她而是转身离去,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倾歌又立刻腿软地瘫在地上,苦笑着说到“果真瞒不过,斗不赢。” 听到这句话后,我立刻转身向月帝消失的方向奔去。 可是当我赶上月帝和云公公时,只是模糊地听到什么什么爱的。 看着他的背影,我觉得特别的冷,冷到骨子里…… 月帝回去后就下了一道圣旨将倾歌贬至江都应悔庵断发修行。应悔,应悔,到底是谁应悔? 而月笙到底是不舍,可是也无法改变月帝的意志,在倾歌的马车启程去江都之时,远远地望着他被风鼓起的宽大衣摆,人越发的清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瘦下来的白衣身影却与我记忆中的另一个身影重合。 同样是她的男人,难道归宿也要相同吗? 轱辘转动,碾压在被清晨露水打湿的土地上,要远离京城了…… 啊!我惊讶地看着远处月笙弯下了腰,似乎是在咳嗽,很难受的样子。 倾歌显然也看见了,只是淡漠地扭过头,手按在心口。 江都地处天朝的东南部,临近昔日的泽国,云江穿城而过,这样有利的地理位置使得它贸易繁盛。自从泽国被灭,江都的贸易便全部依靠云江所带来的便利。 云江沿岸的景色更是天下少有,应悔庵更是在一座临江的山上,站在庵门口向下望便可观赏滔滔江水。倾歌被贬至江都,与其说是惩罚,还不如说是休闲散心。 倾歌一身灰衣头戴灰帽,拿着一把大扫帚认真地打扫着。 日子流逝若水,仲夏已至。 她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朝门口看看,又立刻低下头。 “依面相来看,兄台乃非池中物,可惜终身侍人前。怎样要不要让我来算算,帮助您逢凶化吉?” “切,哪里来的招摇撞骗的神棍,本公子才不信呢!” “不信?行,再送您一句,今日您进这庵门遇见的第一个人将会是您终身的孽缘。” “哈,本公子和尼姑的孽缘,你大概还没睡醒吧!” 两人的声音传进庵中,倾歌颇感好笑地弯了弯嘴角,无奈摇摇头,满不在意地等待着将要跨过门槛的两人。 “你这道士到尼姑庵干什么?是抢生意呢,还是抢尼姑呢?”嚣张的声音渐渐近了。 “兄台嘴下留德。” “嗨,你……” 只见远处两个模糊的人影刚要跨过门槛,一个人扭头去看另一个没有注意脚下,被门槛一绊栽了进来。 “笑什么笑,你这道士……” 往前靠了几步,却见一个衣着华美的公子攥着一个道士的衣领。 “呵呵”清澈如水的声音冰爽怡人。 两人停住,同时转头看向倾歌。 倾歌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 公子的手无意识地松开道士的衣领,那道士趁机远离他并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整理还不忘取笑那公子,“魔怔了吧!” 道士瘦瘦高高的一副文人模样,手拿一个幌子,上书“知人知心知天下”。 口气还真大! 倾歌笑着说:“不知两位施主前来有何要事?” “唰——”那公子甩开折扇,昂首道:“本公子游览至此。” 道士双手抱拳向倾歌施礼,“小生今早卜了一卦,卦上说小生今日在此得见贵人,便急急赶来,孰不知您怎会沦落至此。” “切,骗子。”那公子小声嘀咕。 “这位道长……” “不敢不敢,小生只是借这一套衣服混饭吃,可不是道士。” “嘿,露馅坦白了吧!”公子拍手叫道。 倾歌没有理会他,只是面对着那道士衣着的,开口询问:“那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小生陆澄空。”温和谦恭地行礼,却无端地让倾歌觉得恐惧。 “本公子乃皇甫青云。”镶着金边的折扇哗啦的翻动着,皇甫青云一副我告诉你名字是看得起你的高傲模样。 是他!红叶公子! 倾歌含笑不语。 “你呢?”两人同时问,然后互相厌恶地对视一眼,迅速转移目光。 狡猾的神色闪过,“贫尼……” “本公子要听你的真实名字。” “望您告以真名。” 有是同时出声,两人互瞪。 倾歌分别打量着两人的神色,柔声道:“叶倾歌” 二人同时沉默。 陆澄空又向她行礼,“有要事与您详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倾歌疑惑地看着他,皇甫青云径直转身离去,愤愤道:“哼,本公子还不想听呢!” 见皇甫青云离开,倾歌带着他避开众人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小树林中。 “先生有话请说。” 清水眸光清水声,冰凌面容冰凌心。 陆澄空肃容朝倾歌跪下,倾歌冷眼看着并没有阻拦。 “您这是何意?” 陆澄空弯腰磕头,直起身子才又道:“卦上显示您乃天子命格,小人愿意尽心辅佐。” 倾歌眼眸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生快快请起,切莫再说。” “请您答应,否则小人愿长跪不起。” 倾歌上前一步扶住他,倾身在他的耳旁说:“这般言论让别人听到,你我恐怕都要有杀身之祸。”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您的命格,请您接受,更何况……”陆澄空抬起头,直直盯着她,狡猾的笑容浮现,“更何况您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吧!” 她一顿,被人看透心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脸色便阴沉下来,“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他狭长的眼睛一眯,更像狐狸了。 “就凭我是陆澄空。” 陆澄空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自信? 倾歌淡淡地笑了,仿佛睡莲缓缓绽开的清淡笑颜。 “江都隐士陆澄空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就连红叶公子都知道的事,我又怎会不知。您这算是答应了吗?”带着些希冀的目光小心地探去,真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狐狸。 “小王爷会辅佐我,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啊!”倾歌袖手转身,陆澄空满意地起身,风淡云清地拂了拂粘上了尘土的衣摆。 “你到底要干什么?”倾歌的眸光深邃,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闲逸飘荡的云朵,缓缓吐出一个令人震惊的名字。 第41章 嫂嫂 “沁弥” 陆澄空满不在乎地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皇嫂居然还记得?” “从小就被高人带走学习奇门之术,天性淡泊寡情,这样的你会对报仇有兴趣,呵,你是恨不得所有人都死光吧!” “还是嫂嫂理解我啊。”笑嘻嘻的陆澄空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危机。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陆澄空这个名字。”狐狸般的陆澄空缓缓靠近背对着他的倾歌,“嫂嫂总是这样嘴硬心软,其实是相信我的吧。” 倾歌背脊一僵。 看到她的紧张,陆澄空低声笑了起来,丝滑的声线无比诱人。 “因为我是皇兄最信任的兄弟。” 倾歌转身冷静地看着他,“我不会在乎这些。” “是啊,是啊。”陆狐狸摆弄着手中的幌子,笑眯眯地说:“这些皇兄可都告诉我了。” 她瞪了他一眼,不再与他纠缠,飞快地转身离去。 温柔地微笑,自言自语着,“哎,皇兄,按照约定嫂嫂可就由我保护了哟。” 等到这个人从林里出来时又变成一副无害的书生模样。 啧啧,这个人到底是谁? 黑幕落下,月朗星稀。 终于收拾完一切的倾歌揉着酸疼的肩膀,推开房间的门,摆脱别人帮着打的一桶热水正弥漫着热气,房间里雾蒙蒙的一片。 唉,房间太小了,连个屏风都没有,浴桶就径直摆在床的旁边,正对着门的位置。 倾歌摘下帽子摸了摸自己刚刚及肩的秀发,不满地蹙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知道月笙有了什么方法胁迫师太给倾歌留了这么长的头发,藏在帽子中外人也分辨不出来。只是,这么热的天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摘下帽子。 手指捏着衣带一角缓缓抽开,夏季单衣委地。 一丝不挂的倾歌慢慢滑入水中,舒适的呻,吟一声。 水眸半阖,头倚着浴桶边缘,自然的风情最是诱人。 水气中粉红的单薄双唇是薄情的象征,可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啊…… 微微颤动的睫毛凝着水汽成珠,恍惚间,好似流下的泪水,哀婉间,对月流珠。 好像有什么东西穿透了我。 嗯?嗯? 天! 穿透我的那个男人轻轻靠近闭目的倾歌,脚步落地无声。 渐渐靠近,绕至倾歌的背后,我也看清他的面容,是皇甫青云。 炙热如火的视线扫视着她的全身,占据身高优势道德皇甫青云只要稍稍低头便可见到那胸前的醉人风情。 倾歌沐浴没有放花瓣的习惯,所以水时清澈见底的,风情是直接可见的,诱惑是无法阻挡的。 出手如电,皇甫青云点了她身上的穴道,好像被皮肤的丝滑摄住心神,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刚才点穴的手指,恍惚……回味…… 倾歌软软的身躯开始顺着桶沿下滑,就在她快要淹入水中时,皇甫青云伸手揽住了。可是,位置是…… 他的脸通红,手一抖差点又将她落入水中。 磨蹭了半晌,他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手臂一用力将倾歌从水中拖了出来,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眼神乱飘,僵硬地移动着。 终于以龟速将倾歌放在床上,皇甫青云胡乱地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僵硬地坐在床边,眼睛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她的脸上扫去,一看到她的脸就痴了。 许久,皇甫青云才点开她的穴道,飞身从窗窜出。皇甫青云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翻了进来。 来人跪在床头,贪婪地看着倾歌的睡颜,等到她悠悠转醒,又马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倾歌懒散地靠在床头,眼皮半垂着,一副瞌睡的样子。 “啊——”打了一哈欠,倾歌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计划还成功吧?” “是,主子英明。” “嗯”倾歌昏昏沉沉地点着头,“京里怎么样?”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好像朝中传言月帝将把二公主下嫁给左相。”叶长空一边说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倾歌。 虽然整个人昏昏沉沉可是感觉依然敏锐,“有什么问题?” “没有”叶长空立刻回答。 倾歌睁开眼睛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他,没有睡醒的眼中雾气一片,可仍挡不住刺骨的冰寒目光。 她的眼睛慢慢合上,“退下” “是”说罢,叶长空退了下去。 闭着眼睛快要入睡的倾歌宛若呓语地嘀咕:“你可千万不要背叛我。” 月光澄明,谁人难眠? “原悔快去打水!”门外的大叫。 “是”倾歌回答道。 快速地穿好衣服,带好帽子,法号原悔的倾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庵里没有水井,所有的用水都需要庵中人自己去庵后的小溪去提,而倾歌恰好和另一个小尼姑负责这个工作。虽然是被皇上贬来的,却是除了主持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倾歌的劳动人物也十分的重。 “哗——”倾歌站在岸边小心地用水瓢舀起溪水倒入水桶中。 “昔日太子妃,居然做这些工作。” 慵懒的声音在倾歌的身后响起,倾歌仍旧舀着水,没有理会他。 “哎哟,哎哟,我的嫂嫂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呢?” “哗——” “唉,嫂嫂太过冷淡了呀,难道不知小弟我一直在思念着嫂嫂吗?” “哗——” “有我这个天才辅佐嫂嫂,何愁天下不到手。” “哗——” “好嫂嫂不要生气了,我也想救泽国的,可是当时师父不放我走。” 舀水的手一顿,随即又动起来。 “哗——”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声音稍稍带了些郑重,“皇兄让我照顾你。” “啪嗒”水瓢掉落。 陆澄空握住她冰凉的手,传递给她他的温暖。 “不要逼死自己,皇兄安排好了一切,以后我也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嘴唇微颤,陆澄空凑近却听见两个字——“沁染” 倾歌仰着头闭上眼,泪水潸然划过脸庞。 陆澄空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她,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不,不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而是什么都不能说。叶倾歌与沁染的关系并不是像我一直推测的那样,可是,两个人的城府都是那样的深,谁又知道两人的心,两人埋在层层计谋和面具之下的真心。 清风拂过树梢,吻过水面,扬起两人的衣摆,缠绕着两人的发丝。 “接下来怎么办?”淡淡的声音夹在微风里。 “我会回京想办法进入朝堂,李希仁不可全信。” “以你陆澄空的名声去哪都不是问题。” “那可不一定。”陆澄空调笑道:“你的心里我可以进入吗?” 倾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呵呵”陆澄空轻佻地笑了,“怕是嫂嫂不舍得月笙吧。” “怎么会?”冷冷的口气。 “这样最好。”手掌按压着她的头,“你的天下不在他的身上。” 倾歌推开他,蹲在溪边继续舀水。 陆澄空顺势躺在草地上,声音沉稳下来,“我的卦从未算错。” “比起你的卦我更相信自己。” “果然”陆澄空笑得更加畅快。 舀好了水的倾歌直起身子,用扁担挑着两桶水摇摇晃晃地离开,陆澄空静静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明早再来。” “废话”倾歌气喘吁吁没好气地骂道。 被骂的陆狐狸却明朗开心地笑了起来,阳光反射在他的眼中一片耀眼。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挑完水的倾歌刚刚回屋就听到一声抱怨。 倾歌瞅了他一眼,便坐到桌旁倒了一杯水,皇甫青云忙摇手,“不必麻烦,我不喝水,坐坐就走。” 倾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仰头喝下一杯水。 皇甫青云尴尬地仰着头,嚣张着说:“嗯,本公子允许你喝了。” “皇甫公子有事吗?”她一本正经地询问。 皇甫青云脸色微红,遮掩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里不是公子该来的地方。” “哼,笑话,这天下哪里是本公子不能来的。”皇甫青云立即反驳,傲气的模样真想让人扁他。 “那您就呆着。”说罢倾歌来开门。 “你……” “嗖——”的一声破空而来。 皇甫青云一把拉过倾歌,另一只手上折扇翻动,“啪”的一声将暗器扇至一旁。 黑影晃过,却欲追不得。 “你没事吧!”皇甫青云紧张地看着怀里的倾歌。 倾歌摆脱他的怀抱,跑到柱子旁仔细观察被他扇到柱子上的暗器,银色的梅花镖上闪着蓝光。 “有毒!”皇甫青云狠狠皱眉,“是谁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倾歌并没有回答,只是在深深思索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亮光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你快走!”使劲推了皇甫青云一把,便冲到院子中大叫:“啊!救命啊!” 他担忧地望着她,听到匆匆赶来的脚步声,便从围墙翻了出去。 “怎么了?”匆匆赶来的众人慌张地询问。 倾歌闪着泪花颤悠悠地扶着石桌,指着柱子上的梅花镖,带着哭腔叫喊“有人要杀我!太可怕了,真的有人要杀了我!我……我……”白眼一翻,她晕了过去。 “原悔!原悔!”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嚷着,围住了倾歌。 坐在屋檐上的人狠狠皱眉,银光闪过…… 第42章 刺杀 “啪啪!”叶长空跪在倾歌脚边扇了自己两巴掌,狠到就连古铜色的皮肤也能看到脸上鲜明的红。 倾歌脸色苍白,显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眼眸中却没有一丝惧怕,冰冷灌满眼底。 “这样就以为我会原谅你?”寒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属下不敢,属下甘愿领罚。”叶长空“通通通”的磕着响头。 “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我的命,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死死地攥紧被子,用力的要将它抓破般。 “是!” “还有”倾歌冷冽的目光直直穿透叶长空,“你准备一下,回京后将会有人与你同领导深潭。” 叶长空呼吸一滞,不敢相信地看着倾歌,哑着嗓子道:“您不相信我?” 倾歌闭上眼不去看他可怜的样子,“不是,这是深潭成长的必要,相信他,他是沁染最为相信的人。” “属下,明白……”这是属于那个伟岸如山男子的臣服,无论命令是何的绝对臣服。 “吱呦”的门响说明他已经离开。 倾歌苦恼地揪着头发,“敌人太多,可信任的人太少,也不知道此时被信任的人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捅我一刀,可恨!” 倾歌已然对长空起了疑心。 ****** 又到前些日子来的溪水边,倾歌纤长的手指缠绕着柳枝,斜倚着树,宛如菟丝般孱弱无骨。 “嫂嫂,来得好早。”轻佻的声音响起。 倾歌淡淡的水眸移到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感情波动,“沁弥,知道深潭吗?” 陆澄空的手指竖放在她的唇上,摇头道:“叫我陆澄空,记住。” 她狠狠地瞪着他直到他将手指放下。 “嫂嫂,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倾歌转过头,继续把玩着柳丝,“我决定将深潭交给你。” “诶?”陆澄空的眼睛一眨,“怎么,不宠爱你的长空了?” “你和他一同领导深潭,计谋方面他绝对比不上你,所以……”未尽之言两人都已知晓,叶长空只能当刀来使。 陆澄空一点头,又笑眯眯地说:“你最近会有血光之灾,千万要小心,不要指望我哦,我可是真的不会功夫。” 半是严肃半是调侃的话语穿入倾歌的耳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却是带着冷冽的微笑。 “犯我者,杀!” 狐狸眸子张开,攥紧她的手腕,“交给我。” “嗖——”熟悉的破空声。 惊觉的陆澄空一把扑倒倾歌,“当——”的一声,暗器深入木身。 倾歌抬头,只见远处树枝上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还没等看清又是破空之声,陆澄空抱着倾歌就地一滚,勉勉强强躲过暗器。 “真是后悔怎么不学武功。”陆澄空哀叹着。 黑衣人抽出一把剑从树上跳下,猛然向倾歌刺去。 “叮——”突然伸出的剑架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又是一个黑衣人,背对着倾歌和陆澄空看不到他的脸。 黑衣翻飞,银光划过,剑气四溢…… 陆澄空带着倾歌迅速后退几步,狐狸似的眸子眯着,细细地打量着对战的两人。 黑衣刺客一见失去刺杀机会,便趁着来人被逼退一步的时候,飞身窜上树枝,脚尖点着树枝是用轻功离开。 救倾歌的黑衣人没有追上去,而是准备离去。 “请等等!”倾歌喊了出来。 黑衣人一顿,却是去意不减。想要留住他的倾歌情急之下突然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陆澄空低下头看着还被他搂在怀里的倾歌,眼珠一转又望向那个黑衣人。温和有礼地朝他拱了拱手,“小生陆澄空,敢问壮士姓名。” 微侧着脸的黑衣人没有动,谁知道倾歌会不会给他下一个陷阱。 倾歌仔细打量着黑衣人皱着眉思索,清澈的声音平静流淌,“不论如何多谢,你不是妄言之人,只将今日刺杀一事让你的主子知道即可。” 黑衣人没有理会倾歌,抬脚走掉。 “他是何人?”陆澄空目光难明。 “我也不知道。”倾歌挣扎地从她的怀中站起,“不过,直觉告诉我遇见他不是一件坏事。” “你不怕他泄露你我的秘密?”他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没有动,替倾歌掸着衣摆上的泥土。 “既然是秘密就总有泄露的一天。”她微微侧身躲过他的手,抬眼将他上下扫视了一圈,“以后如非必要就不要再见。” 风中飘摇的衣摆抖露一地冰寒…… ****** 两次遭遇的刺杀终于引起了月帝的重视,晃晃悠悠的马车中正坐着回京的倾歌,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这一趟江都之行到底有什么寓意? 玉手伸出窗外接过淅淅沥沥的雨丝,阴沉沉的天气总是让人心中增添无尽凄愁,这雨一连下了几天到底何时是个头啊,泥泞的土地让马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不耐烦的倾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夫人,可是在忧心这雨?”怕倾歌回来的路上无人照顾,月笙特地让近烟跟随传旨的人去接倾歌。 “自从我们上路就一直下雨,再这样下去路上恐怕更不安全。”蹙着秀眉,倾歌忧心忡忡地说。 “王爷怕是也忧心小姐不能早些回去吧!”近烟笑着打趣。 倾歌收回手,放下布帘,“王爷这几日与明若兰相处的如何?” 近烟从一旁的小柜中拿出一个包裹着棉套的茶壶,为倾歌倒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将茶水递给倾歌后才说:“明若兰一直缠着王爷,而且贵妃娘娘似乎和她的关系特别好,经常宣她觐见。” 而倾歌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般,只是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包裹在茶壶外部的棉套,“这是谁的主意?” “啊?”近烟一愣,看到倾歌示意的眼神才知道她指的是棉套。 “这是郑昭容想出来的,听说是怕皇上秋狩时喝了凉了的茶水得病才特意做的,王爷看到后也央求着郑昭容帮他做了一个。” “那这个是郑昭容做的?”倾歌双手握着茶杯,望着冉冉的热气。 “不是的。”近烟一边说一边又从小柜中取出一盘碧海玉糕放在车内的小桌上,“是贤妃娘娘揽下了这活,夫人,您何时喜欢上这碧海玉糕了?王爷还让我特地拿来。” 倾歌看着桌子上玲珑剔透的碧海玉糕缓缓地笑了,“是啊,最近真是爱上了这个味道,苦涩之后才是淡淡的沁香……” 正说着,她的眼眸却渐渐放空,似乎沉浸在什么记忆中。 “叶夫人”马车外响起士兵的声音。 倾歌一惊回过神来,近烟对着外面道:“有事吗?” “雨下的太大无法在前行,可否在前面的客栈先行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倾歌对着近烟颔首,近烟便对着车外的士兵道:“那就麻烦了。” “是” 没过多长时间,马车便停下了,近烟从小柜的隔层中摸出了一把伞,庆幸地说:“还好王爷都准备了。” 掀开车帘仰望天际,声音随着雨丝一同落地,“真是劳他费心了。” 近烟率先跳下马车,撑起伞后去扶倾歌下车。 连指尖都是苍白颜色的手搭在近烟的手上,踏着下车石徐徐而行,似蹙非蹙着眉,另一只手攥紧胸口的衣料,这样一副翩翩雨中病美人的形象入了谁的眼。 “您怎么样?”近烟担心地询问。 无力地摇头。 近烟扶着倾歌进入客栈,上了楼梯。 “大人,大人。”一连好几声呼唤,不止唤醒了他家大人,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转头,却只见一个锦衣背影。 “没什么。”声音带着些稚嫩,真有意思成年人的身形却有着未成年人的声音。 我也没有深究,便也朝着楼上走去。 入夜,雨依旧未停。 “吱呦”门外的光泻入,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走进,似乎怕吵醒睡梦中的人,缓缓地靠近倾歌的床边。 是友?是敌? 倾歌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我丝毫不怀疑她会在下一刻就死去。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我的脑中却突然蹦出了一个类似游戏剧情的选项。选项一:月笙因为放心不下倾歌的病情,冒雨前来送药;选项二:刺杀倾歌杀手并没有放弃,在夜晚偷偷潜入倾歌房中前来刺杀。 噗—— 捂脸,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黑影越来越近,一道银光反射至我的眼中。 是刺客! 一剑长虹狠狠向倾歌刺去,这次还有谁可以来救倾歌? 就在长剑快要刺到倾歌之时,被子突然被掀起挡住刺客的视线,倾歌从床上滚了下来,飞快的向门口跑去。 “救命!” 刺客眼中一道狠光闪过,转身再向倾歌刺去,倾歌惊恐躲避。 “唰——” 亵衣划破,倾歌的右手臂正在流血,撕心裂肺地叫喊:“救命啊!” 剑锋又至,眼看倾歌避无可避,性命危及。 倾歌睁大双眸,死死地盯着他剑尖,即使死也要记住自己是怎么死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近了……近了…… “哐——” 门突然向刺客飞去,刺客侧身一躲,剑锋偏离,一只手伸出紧紧攥着他的剑,血流顺着剑锋淌下。 那人反手银光划过,刺客迅速放手,舍弃长剑,破窗而出。 “哐当”剑身落地。 惊魂未定的倾歌抬起头,瞳孔一缩。 “你怎么会来!” 第43章 求休 来人蹲下身子,深深吻上倾歌的唇。 纠缠一生爱恋,重于生命的感情,倾歌,你可曾负担得起? “唔……月笙”呻,吟间的呼唤让月笙分外的着迷。 深吻后的月笙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倾歌,你没事吧。” 倾歌一皱眉,不舒服地扭动着身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月笙的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从上至下,一遍又一遍,“为伊消得人憔悴,咳咳——” “你病了?”倾歌伸手想要抚他的额头,月笙一把抓住,亲吻着她的掌心。 “无妨,咳,倾歌你是不是心口又痛了,卧我给我你带药来了。” 定定地看着他,“你来是为了给我送药?” “嗯,我去厨房时发现人都晕倒在地上,担心你再次遇刺便闯进你的房间。”月笙温柔地微笑,好像除了她一切都不需要在意般。 “你冒着雨?”倾歌不停地询问。 “没事的,我身体好。”月笙开心地用鼻尖摩擦着倾歌略有些苍白的脸颊,“你是在关心我吗?” 倾歌沉默了,安静地靠着他,因为垂着头,所以看不清她的神色。 月笙幸福地抱着她好像抱着天下,而这时才发现倾歌受伤的胳膊,马上撕裂自己的衣摆为她包扎。 “月笙”轻轻的声音,倾歌抬起头。 “嗯?”正忙着包扎伤口的月笙并没有注意到倾歌暗沉下来的脸色。 “你休了我吧!” 正在包扎的手一顿,“呵呵,倾歌你别开玩笑了。” “我不是开玩笑。”拦住他的手,倾歌转身与他面对面。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月笙大叫。 “怎么不可能,月笙休了我吧,否则就由我将你休掉。” 月笙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倾歌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你做得太好了,但是我必须离开你!” “为什么!”月笙攥紧倾歌的胳膊,狠狠地,“为什么!叶倾歌,你说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我!” 清冷的月光映进眼眸深处反射出一片孤寂,“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你做得太好了,对不起,我不适应。” 倾歌撑着地面想要起身,月笙却倔强地拦住了她,“不行!你难道忘了你我的约定,你难道不想要报仇了吗?” “这些不需要你了。”冷静地推开触手可及的温暖。 攥的更紧,“不行!倾歌不要离开,我可以为你做的更多!”坚定的没有一丝动摇神色的眸子紧紧地锁住倾歌。 如此良人,奈何君弃。 “倾歌,你仔细想想,若你离开了我,你要实现自己的目标需要多久时间和精力,你还有那个耐心等吗?而且一旦我死去,你名正言顺获得的有多少,倾歌,好好想想……” 倾歌冰冷的目光放在他的脸上,不可否认她对他所说的那些好处动心了。 看到倾歌有些动摇的神色,月笙终于长长喘了一口气,将她放到床上,捡起落在地上的被子拍打后为她盖上,亲吻了她的额头,柔声道:“乖,再睡一会儿,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倾歌冷淡地闭上眼睛,任由月笙开门出去,却没有注意到月笙从手上滴落下来血迹漫延了一路。 “月笙,你不懂……” 清水似的声音顺着月光滑下,溅落于地,隐散无痕…… ****** 雨点落在窗纸上的“沙沙”声将她吵醒,缓缓睁开双眼,直直地盯着窗扉,伤口被人包扎好了,染血的衣物也被人换下。 “吱呦” 听见开门声,倾歌眼中的脆弱一瞬间退去。 “咳咳,倾歌来喝药吧。”见倾歌醒来,月笙便拿着药碗凑近她的身边。 略有尴尬,倾歌没有看他,嗓音带着沙哑询问:“雨还没停?” “是啊,再等几天吧,我,咳咳——,已经嘱咐那些士兵加强警备,我的人也安排在暗处,咳咳咳——”咳得脸色有些红的月笙一手持碗一手拿羹匙,想要喂倾歌。 她无力地撑着床沿起身,垂落的发丝掩盖了她的面容。 “你也吃药吧!” 温柔浅笑,又忍不住弯腰咳嗽,“没事的,咳咳——” 下巴变尖了,白衣也越发的宽大了,如玉公子竟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轻轻舀了一勺,细细地吹凉,一口一口地喂着倾歌,眸中闪烁着的是痴恋的光芒。 “苦吗?” 苦笑着,“这又不是第一次喝了。” 两人静默,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月笙咳咳嗽嗽地向倾歌絮叨着,“唐左相也在这个客栈里,最近雨水不绝,咳,父皇担心天水决堤故派他前去察看。” 倾歌没有接话这是默默听着。 “不过,我倒是觉得唐左相出京是在,咳咳——,避着父皇的赐婚,我和他私交还不错,他说他已经有了一个梦中女神咳,真是的我的妹妹有那么不好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月笙苦着一张脸哀求着倾歌,“咳咳,我不久前从宫里听说了月简冒犯你的事,可,咳咳——可不可以,咳咳咳——”这一次是咳得再也停不下来了,月笙转过头拼命地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样子。 倾歌接过他手中的碗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平静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我会放过她吗?” 他用手捂着嘴,弓着腰死命地咳着,眼神却充满希冀地看着她。 倾歌冷冷摇头,“我不想骗你。” 希冀的光芒一寸一寸地熄灭,终于缓过来的月笙抓着床沿稳住身子,勉强地对着倾歌微笑,“你再休息一会儿,饭好了我给你端上来。” “你是个王爷。”不满地皱眉。 宠溺地微笑,“可是,我是你一个人的月笙……” ****** 自从那晚之后倾歌对月笙的态度越来越平淡,越来越冷漠,我一直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且不论这样做对月笙是多么不公平,这对她的计划也很不利,如此两败俱伤的做法她为什么要做呢? 连绵几天的阵雨稍稍停了,不过天还是阴沉沉的,趁着难得不下雨的时候,马车被月笙催促着上路,这是为了她的安危吧! 到底是谁如此费尽心机地杀她? “停!”干净的男子声音。 “哒哒”马蹄踏声渐渐靠近,车内的倾歌闭着眼睛无力地靠在车壁上。 “倾歌,我们到家了。”温和的倾诉,柔软的感情谁忍心拒绝? “王爷!王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有事吗?”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甚至可以想象到月笙面对那个人冷面冷心的样子。 近烟将帘子掀开一角,瞧瞧看了一眼,惊讶地瞪大双目,飞快地压在帘子,小声说:“夫人,是碧桃。” “碧桃?”睁开眼睛,水眸一沉,“是贵妃!” 正巧车外响起声音,“这车里是叶氏吧!贵妃娘娘宣叶氏进宫。” “哦?”月笙不在倾歌面前时气势也很强。 “烦请王爷不要难为奴婢。” “那本王今天就拦拦看!”带着些嚣张的音色,这样意气风发的月笙才是真正的他。 “王爷”倾歌终于开口,没有掀开帘子只是坐在车里道:“既然是娘娘宣召,小女必然谨遵。” “倾歌”惶恐着。 “近烟,你下去吧。”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害怕。 “是”近烟磨磨蹭蹭地跳下马车。 马车交接换人驾驭,车轮转动,而倾歌自始至终没有看月笙一眼。 王府门前一袭寂寞白衣,褪掉风华,惨淡凋零…… ****** “离开圣上” 看着他青着一张脸,倾歌无声冷笑,“这算是什么?你的忠心?” 一身简陋灰衣的倾歌与全身华美锦绣的孙无忧对峙。 孙贵妃的召见不过是一个幌子,真实的是孙庄主的威胁甚至是抹杀吧。 当碧桃将倾歌待到这个全皇宫最为偏僻的角落,并让她等在这里时,倾歌就该意识到这里有诈。 只是晚了,当孙无忧腰挂长剑出现的时候就晚了。 “叶倾歌,本庄主的脾气不好。”双手负后,孙无忧一步步向倾歌逼近。 倾歌紧紧咬牙,“事到如今,我还会怕你吗?” “习惯难改”孙无忧好似玩弄老鼠的猫一般,将倾歌逼得一步一步后退,“毕竟你所有难堪的记忆都是我给的。” “你混蛋!”被激怒的叶倾歌毫无顾忌地向他猛冲过去。 “唰”一声,倾歌头上的灰色帽子被孙庄主劈成两半。 她顿住,没有办法不恐惧,这种感觉已经深深刻在骨中了。 食指叩击剑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倾歌,“诱惑圣上?下次划得就是你的脸。” 身子不断地颤抖,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倾歌愤恨地盯着他。 孙无忧那双永远盛满悲伤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贱,人永远都是贱,人,一辈子在勾引男人。” 倾歌只是咬着唇没有反驳,没有大骂,只是小心的不要激怒他。 持剑靠近……,被逼迫的倾歌已经靠在宫墙上,没有办法再后退。 冰冷的剑身贴在她的脸上,横着滑动,没有伤痕,却刺激着她的心。紧紧握着拳平复着自己的内心,久久,倾歌平静地看着他,刚想抬手推开…… 视线越过孙无忧的肩膀向他身后看去,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猛然睁大双眼,愣愣道:“是你?” 第44章 偷欢 孙无忧一皱眉,却不回头,“别想骗本庄主。” 泛着银光的长发被清风缓缓吹拂,素色麻衣更显其不食人间烟火。 “庄主”冷冽清淡的声音。 孙无忧停手,转身看着来人,虽然不满但还是带着恭敬道:“帝师” 微微颔首 ,朝向倾歌,不再讲话。 孙无忧阴沉着脸,上下打量了倾歌一圈,“今日权且如此,哼——”接着转向宫雅泽,行礼颔首,“帝师请便,在下先行一步。”言罢甩袖而去。 宫雅泽额没有回答,仙人之姿,迎风而立。 “谢谢帝师救命之恩。”倾歌感激道。 “沙沙” 小雨又下了起来,二人对立。 宫雅泽负后的手伸出,递过一把美人伞,长长的袖口一波一波地荡漾,一举一动都宛如一副水墨画,淡泽雅致。 没有接过,只是深深凝视着他手中的伞。 许久,缓缓伸手,握住伞身,指尖无意间触碰着他的手心,轻轻浅浅,冰冰凉凉…… 宫雅泽冰冷的脸没有丝毫动容,平静地收回手,又负在身后,微微朝她点头,衣摆摇曳,细雨却不沾身,烟波浩荡间消失在雨雾深处。 撑着伞,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成画。 “叶夫人”云公公不知何时站在倾歌身旁轻唤。 “云公公有事?”美人伞飞快在手中转了一圈,甩出一串珍珠,倾歌抬眼看他。 “皇上有请” 轻轻一笑,“劳烦您了,敢问皇上在哪里召见?” 云公公笑眯眯地说:“不敢,不敢,这是咱家应该做的,以后还望您多多提携,皇上在长青宫等您。” 倾歌缓缓摇头,“怕是要辜负您的一番美意了,以小女的身份怎么会有机会出头。” “夫人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咱家跟在圣上身边多年,天下没有人比您更有机会了!” 看到云公公紧张的样子,倾歌欢快地笑了,“您真会说话,不过这长青宫又是哪位妃子的寝宫啊?” 云公公为难的表情浮现,“您还是快些前往吧,就别让咱家为难了。” 倾歌和善一笑,撑着伞跟在他的身后,却突然注意到他除了自己撑了一把伞,另一只手上也拿着一把伞。 烟雨楼阁,水雾青柳,绕过一湖便到了长青宫。 “请您进,咱家就先行告退了。”还没等倾歌答复,云公公就迅速消失在她的眼前。 倾歌疑惑地瞅瞅这宫殿,奇怪,宫外无人把守,迈步进入,大厅空旷,没有宫女太监,到处寂静,仿佛这宫中只有她一人。 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仔细打量着周围,从摆放的物品中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是一个雅致淡泊的女子,如非必要极少放置贵重华美的饰品,颜色清淡而温暖,其中流淌的是一种脉脉温情,让人十分舒服。 恐怕倾歌已经感觉到这里的主人是谁了。 向闺房迈去,却在中途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给困住。 “您为什么总是出现的这么突然?”略带无奈的声音。 “怎么?”低沉诱人的男声在颈部响起。 “不生气了?”倾歌眉毛一挑,调侃道。 腰间的手臂一松,月帝像甩垃圾一样,将她甩到一旁的墙壁上,一只有力的胳膊横在她的颈部,紧紧勒着。倾歌难受的眼泪都快要流出,“咳咳,放,放开!” 月帝嘲笑道:“怎么?想让朕放开?不是你一直凑上来引诱朕的吗?” 倾歌死死瞪着他,“您要是不,咳咳,不满意,就,就直说。” 阴暗的眸光带着些凶狠和痛恨,“是,朕很不满意。” 她仿佛胜利般洋洋得意地微笑,“那你还抓得这么紧?怕一松开我就跑掉?” “呵——”低沉的小声传来,月帝的唇逡巡在她的脸上,“是你怕朕跑掉吧,是你不得不抓紧朕吧!” 柔媚顺从的笑容一分一分地溢出,倾歌眸中荡漾着清波情纹,粉唇印在他坚毅的嘴角,一寸一寸的挑逗,“您说对了,我怕你跑,我一定要抓紧你!” 深深吻上,灵巧的舌头扫过他唇齿间的每一个角落,勾缠细挑,细细密密的吻直把月帝挑弄动情。 直接打横抱起倾歌,朝闺房的反向大步走去。 “嗯?”嘴被吻住,只能发出单音节的疑问声。 “不要躺在别人的床上!”低沉霸道的声音顺着他的嘴进入她的喉间。 溺毙他的微笑,恨死他的眼波。 一脚踢开暖阁的门,狠狠地将倾歌抛在床上,还没等倾歌喘息,又紧紧地压了上去。 “该死!闭上眼睛!收回眼波!” 怒吼声响彻房内。 莺声燕语,一枕风流…… ****** 懒洋洋地伸个懒腰,一摸身旁,空的…… 倾歌无聊地看着床顶的流苏,水似的眼眸空空荡荡。 “哒哒”敲门声。 “谁啊?”慵懒的声音撩人。 “妹妹醒了?”柔柔温暖的声音传了进来。 哟,主人来了! “是”轻轻应了一声,听起来是害羞的样子,看着倾歌毫不在意地仰面躺着,哪里在乎什么。 郑昭容推门而入,放下手中端着的托盘,平静地看着这个刚刚霸占完自己夫君的女人,神色却不见丝毫阴霾,从从容容地微笑,“妹妹推开隔间小门便是浴池,换洗衣物我已经备好,衣物都是新做的,妹妹不必担心。” 倾歌娥眉轻蹙,“我……” “妹妹有什么话收拾好后再说,这个样子妹妹也会不舒服的。”郑昭容轻柔浅笑退出门外,并为她关好门。 冷冷一撇嘴,倾歌拖着酸软的腿磨蹭到浴池,这池水是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温泉水,看来月帝真的是特别宠爱郑昭容啊,长青,长情,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带倾歌到这里偷情? 泡过水后,倾歌的全身越发的酸软无力,看着全身的青紫还有咬痕,她咧着嘴似哭似笑。 看见倾歌从隔间里光光溜溜地出来,郑昭容一愣,随即拿着衣服温柔地给她穿上,对襟绯色羽纱衣裳,更衬得倾歌面若桃花、眼含春水。 郑敏盈拉着倾歌坐在镜子前,自己则亲自为倾歌梳头绾发。 “这可不敢当。”倾歌推辞着。 她微微用力按住倾歌的肩膀,不让倾歌起身,“难道妹妹不信我的手艺吗?”说着便拿起一把玉梳梳起来。 清清淡淡地微笑,“娘娘对小女如此,实在是让小女有愧。” 轻柔梳着,声音温柔亲切,“妹妹不必担忧,对我而言圣上的心重于一切,只要妹妹伺候好圣上,其他的我都可为你挡住。” 倾歌眼皮一跳,清水笑容一层层荡漾,“娘娘你……” “还叫娘娘?”温柔地嗔怪,“你我姐妹相称吧。” 倾歌无法只能轻轻点头,看到倾歌的样子郑昭容更是笑容满面,“这就对了,你也不必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圣上绝对能解决这些的。” 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拥戴,这可能就是郑敏盈如此受宠的原因。 手指轻翻,一个垂桂髻便成型了,郑昭容从一旁的首饰盒中挑出一对翡翠珠花戴到倾歌的头上,简简单单却见清秀动人之态。 “果真是清水姿态,清水之香。” 倾歌回过身低垂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姐姐过奖了,哪里会有什么清水之香。” 郑昭容微笑不语,拉着倾歌的手上下打量,一副欣赏的态度,看见倾歌越发的不好意思,才拉着她的手边往外走边说:“来咱们吃饭去,今日可是为妹妹布置了不少好菜呢!” “可是,我该回王府了。” “忙什么!”眉眼间一片和气温柔,嘴却取笑着倾歌,“本宫与叶氏一见如故结为异性姐妹,难道笙王还能拦着咱们姐妹二人见面不成?” 眉头微皱,“我这样是不是……”眼见倾歌要自责,郑昭容插言道:“妹妹别想这么多,圣上有数。”随后便亲亲热热地拉着倾歌向外走去。 就在两人用饭之时,一个不速之客驾临了长青宫。 “哟,我说怎么老远就闻到香气呢,原来妹妹这个点才用膳啊!”尖锐嚣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郑昭容连忙起身恭敬相迎,“参见德妃娘娘” 叶倾歌跪下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妹妹这里还有客人啊!”来人贵气满身,年龄却稍稍大了些,再怎么厚的粉也遮不住她眼角的皱纹,显然美貌不再,圣恩难顾,只得不断地打击地位比自己低的人来寻求安慰。 “这是?”德妃迅速打量着倾歌,眼中透着警戒,“看着好眼熟啊!” 郑昭容上前一步挡住德妃的视线,“是笙王的小妾,本宫与她也算投缘,便邀她小住,此事已经得圣上应允。” 德妃挑眉笑道:“妹妹进宫久了连规矩也忘了?后宫之事何须麻烦圣上,怕是贵妃也不知此事吧!与这种人为友,啧啧,果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啊!” 郑昭容只是恭敬地垂着头,保持着恭敬。 “哼——”冷笑一声,德妃绕过她走到倾歌面前,盛气凌人道:“抬起头来!” 倾歌平静抬头,德妃瞳孔一缩,“是你!” “啪——”倾歌被掌掴到一旁。 “娘娘!”郑昭容吃惊地上前阻拦德妃的第二掌,德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妹妹可是越发的恃宠而骄了,如此罔顾伦常之人妹妹竟然也敢往宫里招惹!” “娘娘,您误会了。” “误会?泽国太子妃难道不是她?迷倒笙王的小妾难道不是她?勾引圣上的无耻舞姬难道还不是她!”德妃竖眉指着歪倒在一旁的倾歌叫着。 郑昭容抿嘴,不知该如何说。 “啪——”没有被拦住的德妃又扇了倾歌一巴掌。 “区区王府小妾也敢勾引圣上!”厉声责骂,倾歌手撑着地面往后退。。 “今日再不教训你这小蹄子,他日岂不骑到本宫头上!”德妃向倾歌冲了过去,郑昭容突然跪下拉着德妃的衣摆,却被没有注意到她的德妃一拖,头撞在桌子上,歪倒在一旁。 眼看德妃第三掌就要到达,只听威严一声突然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第45章 君情 只是一句便震软了她的胳膊,德妃惊恐地回身,慌忙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帝瞅也没瞅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抱起地上的郑敏盈,向内室走去,路过倾歌时,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小云子,传太医!” “是”云公公连忙转身狂奔而去。 倾歌平静地跪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再想些什么,月帝把郑昭容送到内室后,冷着脸坐在上位,如鹰的双眸阴沉地看着德妃,德妃浑身发抖低着头。 许久,德妃承受不住月帝的眼神,叩首低泣,“皇,皇上!” “哦?”冷淡低沉的声音,使得德妃一颤。 “皇上,臣妾,臣妾是怕您被妖女蛊惑!”德妃一脸激动地看着月帝,眼眸中似有泪珠滚动。 “那朕还要谢谢德妃了。”月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指微勾,德妃眼睛一亮膝行至月帝脚边。 “皇上——”温顺如猫咪的声音与刚才的盛气凌人判若两人。 月帝眼睛微眯,用食指勾起德妃的下巴,德妃害羞地半垂着眼。 “德妃,你也跟了朕不少年头了,怎么光长皱纹不长脑子。” 德妃一惊,瞪大双眼看着他。 他用手将她的脸左右转仔细打量,冷笑道:“朕倒要看看右相还可以保你多久。” 肯见月帝残忍的笑容,德妃想要后退,却被他紧紧地箍住难以动弹,因为惊恐而变调的声音响起,“皇上,臣妾不是……” “啪——”德妃被扇飞到桌旁,她的旁边就是一直默默看着的倾歌。 “朕才是这皇宫中的主人,朕要做的事你没资格谈论!”沉沉的脚步声慢慢接近德妃,德妃浑身颤抖着,却不敢回话。 “啪——”又是狠狠的一掌,德妃匍匐于地,抽泣着,颤抖着。 狠戾的目光还没有收回,却不小心与倾歌对视,倾歌一抖,慌张地往后退。月帝一顿,目光慢慢收回,负者双手不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德妃,“朕今天看在月笛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你,没事好好想想该如何做一个好母亲,也不至于月笛那么怕你。” “是,是,臣,臣妾晓得了……” “皇上,太医来了。” 月帝站直身子,冷淡道:“进来” “臣太医正史明伦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苍老的太医不敢有一丝马虎恭敬地行礼。 “平身” “是”史明伦颤巍巍地起身,躬身道:“是给德妃娘娘请脉吗?” “她?德妃娘娘脸皮那么厚怎么可能有事,来人把德妃带回德馨宫,闭门养伤就不要出门了。” 德妃脸色一白,径直晕了过去。 云公公一愣,再看看月帝不好的脸色,慌张地叫道:“快,快,将德妃抬回宫。” 等到太监宫女七手八脚地将德妃抬出去的时候,整个长青宫就剩下太医、倾歌和月帝三人。 太医史明伦站在原地焦急地擦汗,倾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月帝的一举一动,而月帝却不理两人呆呆地透过窗子往外看。 三人这样子僵持了许久,倾歌偷偷向史太医使眼色,示意他内室还有人,史明伦明了,朝月帝道:“臣去看看郑昭容。” 月帝却没有回答,史明伦更加恐惧了,倾歌也是一脸疑惑地望着月茴。 “嗯”轻飘飘的一声,却让史太医如获大赦,急匆匆地向内室冲去。 屋内只剩倾歌和月茴两人,月茴却依然背对着她,倾歌一直保持着月帝进门时跪着的姿态,哀怨的目光缠绕着月帝的背脊。 似乎被她的目光弄得有几分恼火,月帝转过身子阴恻恻的目光扫视着她,倾歌露出无辜的微笑,配上被打的有些红肿的脸,显示出几分喜感。 月帝抿着嘴靠近她,“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每次都这样狼狈。” 尝试着勾出一个魅惑的笑容,却因嘴角被德妃手上的戒指刮破而放弃,略微有些自厌地看着他,“还不是为了引起您的同情,勾引您啊!” 幽深的黑眸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对她的话并没有太多感触,“嗯,你多努力。”冷冷淡淡的一句,让倾歌不满地转过头。 月帝一掀衣摆,在她身边蹲了下去,倾歌没有理他,而月帝也只是凝视着她,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摩挲着她的脸颊。 “嘶——,疼……”脸向后撤,柔柔地抱怨。 月帝黑亮的眸子中倒映着她较弱可人的模样,纵使知道这个样子也有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可是有怎么会忍心推开呢? “皇上,我……”仰着脸看着月帝,倾歌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说!” 欲言又止地轻轻咬着唇,湿漉漉的眸子凝视着他,真是惹人怜爱,月帝情不自禁地将语气更加放缓,“怎么了?” “我,我想会府。”怯怯地低着头。 月帝眼眸一狠,甩袖起身,正巧这时史太医从内室走出。 “皇上,郑昭容的伤并不是很严重,用臣祖传伤药连擦三天就好。”依旧是恐惧的样子,真不知道月帝到底对这个老头子做了什么,以致他如此害怕。 “行了,朕知道了!”不耐烦地回答。 “那这位的伤呢?”史太医瞧着倾歌小心翼翼地询问。 “滚——”粗暴的吼声使得史太医一抖,连滚带爬地跑了。 倾歌幽幽地看着他气愤的样子,却不说任何话,而月帝也只是瞪着她。 “皇上,怎么了?”郑昭容匆匆从内室走出,扶着月帝温声询问。 “你也给朕滚!”月帝冷冷地看着倾歌,眼中利芒似要穿透她。 “是,小女告退。”平静若水不起波澜的温吞声音。 倾歌手扶着桌子,不动声色地捶了几下依然发麻的双腿才勉强地站立起来。而月帝正盯着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倾歌面朝着月帝恭敬地缓慢退下,走到门口刚刚转身…… “敏盈,今晚朕歇在这儿。”淡淡的口吻,我却看见他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背影,试图发现她不自在的地方。 “是,皇上。”温柔而稍稍带着喜悦的回答,完美无缺。 倾歌停也没停直接出门离去。 黑墨弥漫在他的眼眸深处…… ****** 叶倾歌回了笙王府,而进来两人的关系却越来越冷淡了,不,应该说倾歌越来越冷淡,而月笙感觉上似乎越来越害怕她。 而最初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场景也再重演…… “你说,这是夏天吗?” “理应是的。” “连我你也要算计?”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即使算计别人也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出来。” “人生如流云易逝难再得。王爷,您说呢?” “既是流云又为何总是挂怀?难道现在的彩霞比不上过往的流云吗?” “乌龟哥哥的彩霞在哪里呢?” “在我心中。” “嗯?” “念儿,念尔。” …… 一遍遍地重复,一次次地交织,是现实中的梦,还是梦中的现实?我再也分不清了…… 红衣如妖,墨发翩飞,倾歌双手抱着腿坐在假山最高的地方,愣愣地看着下方,如斯风情,如斯冷情。 “咳咳——,倾歌,你怎么又上来了?”身旁是他清新干净的声音。 月笙也不知何时染上了这个病根,请了多少郎中,喝了多少药都没有用,史太医说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惜他的心药不能医。 “都病成这样还上来?”冷淡地责怪,好像是要完成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嗯,不需要担心。”春风一般醉人的微笑。 倾歌也就不再担心了,静静地看着假山下都小了的人影。 而月笙的手却在不断地晃动着,似乎在捕捉着什么,倾歌偶一回眸只见他的胳膊影子在晃动,她转头,“怎么了?” 月笙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尴尬地缩回手,“没,没事。” 倾歌歪头打量了他一会儿,见没什么事就又转回头。 “倾歌,你会背叛我吗?”月笙屏息询问。 冷冷地看着他,倾歌毫不留情地说:“会!” 瞳孔紧缩,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直接……” “我不想骗你。” 月笙气馁地垂着头,“可是,我宁愿你欺骗我。咳……” 冷眼看着月笙难受的样子,倾歌没有出一声,好久过后月笙才平息下自己的咳嗽,目光深情而炙热地落在她的身上。 “那让你背叛的对象可不可以不是我最亲的人?”虚弱的哀伤快要将月笙淹没,等待着她的回答,就连空气也凝滞了。 “我为什么答应你?”清水眸光渐渐变得浑浊,捕获着他的目光,牢牢纠缠。 “倾歌……”委婉哀求,浓厚的脆弱悲伤全都展示给她看。 倾歌“唰”的一声站了起来,眼睛狠狠眯起,“你知道了什么?你想说什么!” “我……” “你都知道了啊,也是,以你的能力又有什么可以瞒得住你?况且,我并不想瞒你。”倾歌云淡风轻地笑着,似乎要抛弃一切。 衣袖被人扯住…… 倾歌猛地挥开,“我不想再骗你,行,我告诉你,我确实……” “不!”月笙突然大叫,惊恐地抱住她,“咳……,不要说,不要说,求你了!” 倾歌徒然顿住,略带凄凉地看着他,“即使不说也还是存在,你这样自欺欺人有何用?” “你为何这样?倾歌,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你,你为何……咳……”月笙干哑的声音带着窒息的绝望,咳嗽声省省紧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至她红色的裙上,溶为一体,难以区分…… 倾歌仰着头,目光深邃,眼底暗成一片,轻轻拍着他的手,“我走的路就是这样,对不起……” 月笙一抖,却只是苦笑,“你可知我时日无多?” 僵直的身子难以动弹,月笙抱着她,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我只有,咳咳,只有一个要求,咳——” 泪顺着他的脸滑落,渗入她的红衣,透进她的骨中,悲哀进他的血脉,凄凉难舍进他的心底…… “什么?” “让我死在……” 风抚过他泪流的脸庞,冰凉刺骨。 谁念西风独自凉…… 第46章 不寿 “让我死在你的床上,死在你的心上……” 深深的叹息飘散在风中,缭绕在心尖。 倾歌回身抱住他吗,“你该诅咒我的。” 吸着她的发香,吻印在她的发上,笑容含着凄凉幸福,“好,我诅咒你爱上我……” 虔诚的吻深深地印在她的唇上,没有深入只是简单的相依,唇齿相依,两人默默地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唇间的湿润慢慢下移,沿着她的脖颈吻至她的锁骨,修长的手指轻轻扯动衣带,轻柔剥开,慢慢褪下,随手一扔,红衣翩飞悠然而落。 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倾歌推开月笙,趴在假山上向下望去,只见那轻薄的红衣宛若传花蝴蝶,飞舞盘旋,徐徐落地。 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有人怎么办?” 月笙直接趴在她光裸的背上,温柔如羽毛般的亲吻代替双手抚遍她的全身,“没有人的,咳咳,这里少有人来。” 用拇指和食指捻起她系着肚兜的丝带,扯开…… 另外一只手顺势滑落进去,轻轻地揉捏。 “唔……你……”喘息着甚至无法发出完整的话,吻又铺天盖地地笼罩住她。 汲取着她的汁液,萃取着她的柔情,绝望而深刻的亲吻相依,难以诉说的不舍深情。 “倾歌”动情的呼唤,微凉的手使得倾歌微微颤抖。 月笙温柔地将她翻转过来,吻遍她的全身,雪似的肌肤点缀着斑斑点点的红色艳痕。倾歌仰着头看着夕阳映衬下红成血色的天空,胳膊却不自觉地向上缠绕着他的脖子。 “今生可曾无悔?”轻声询问,似问着月笙,又似问着自己。 专注于她的身体的月笙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询问声,等到倾歌想要放弃等待他的回答,乖乖地闭上眼睛时,干净而醉人的男声呢喃在耳畔…… “倾歌,吾爱……” 风过不留痕…… 笙歌居,深帐里,几回回梦与君同。 “啊——”低声怒吼,月笙满头大汗地趴在倾歌的身上,略微蜷缩着身子,捂住嘴咳嗽,生怕吵醒已经昏睡过去的倾歌。 伸出手掌借着帘帐外的月光看去,红色的血沾染在他苍白的掌心,月笙眼一花颓然地倒在倾歌的身旁,扯过床上散落的衣物将血迹抹在上面,空洞洞地双眼望着床帐顶部。 心里一阵阵地抽疼,月笙你又何必做到这样的地步,近几日不顾身体尽情地与倾歌缠绵,是担心再也看不到她了吗?是想在最后深深地沉溺在她甜蜜的陷阱中吗?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倾歌岂不是一直在用另一种方式在毁掉你。若是没有遇见她,你一定是让所有女子竞相趋从的风流人物,笙王的未来不止是这样吧,这样沉醉在一个女人的怀抱中,还这样被她一次次地背叛,你如何能不恼,你如何能不恨! 可是,你恼不得,也恨不得。 今生暂且如此,希望来生你可以找到她的转世,报复她在你身上所施加的一切,即便她的转世是我…… “嗯”嘤嘤一声,使月笙回过神来。他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轻轻点着倾歌的鼻子。 “醒了吗?”倾歌睫毛微颤,却并没有睁开眼,而是往月笙的方向又靠了靠,抱住月笙越来越细的腰肢,娇憨道:“怎么这么早就醒?我还想睡啊……” 月笙吻上她的眉心,“快些醒来,接下来我所说的你一定要记住。” 倾歌立刻睁开眼,眼中清明一片,紧紧地看着他,冷冷道:“你这属于回光返照?” 这几日,月笙不要命地与倾歌狂欢,而倾歌更像是志怪小说中所描写的狐妖一样不停地吸着月笙的精气,而月笙的身体越来越差,却是谁劝也不听地宠爱着倾歌。 宠溺而无奈地微笑,“没有了我,谁还能这样地宠爱你呢?”声音依旧是他惯有的轻柔和温暖,但你却还可以听到心碎成一片的细微声。 “你说吧。”冷着脸,倾歌不放过他的每一丝表情。 “我的军队在京城西北郊外的口袋谷中,王府中有直接到那里的密道,就在这房间的床下……” 惊讶地瞪大双眼,“你什么时候挖的?” 带着些得意的笑容,月笙揉搓着她的秀发道:“也许没人告诉你,这里原本是我的房间。” 倾歌望进他的眼中,才发现她原来至今都没能读懂他,这么重要的房间,他就在她来的第一天就给了她。 “调动兵马的令牌……”月笙神秘一笑,凑近她白玉似的耳朵伸舌一舔,“那个也在你的身上。” 倾歌又是一惊,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我一人一个的同心结玉佩,天下有谁会猜到它居然是调动兵马的令牌,呵呵……咳咳……”原本是得意的微笑,后来又死命地咳嗽起来。 倾歌伸出手拍打他的胸口,为他顺气,月笙满足而温柔地笑着,“等我死了就含着那块玉,带着那玉走,天下就只有你手中的这一块了。咳咳……” 水眸中波光粼粼,投射着月笙的倒影。 “唐少龄与我私交不错,我早已叮嘱过他,必要时他可帮你,不过他并不是我的人,他对父皇十分忠心。咳……刑部尚书潘畅是我的人,可信,我对他一家都有救命之恩。右卫大将军罗擎天对你,咳咳……颇有好感,他是一个坚定之人,虽然很不想说,但是若你得到他的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倾歌点头,牙齿咬着唇不语。 看着倾歌的模样,月笙不舍地将她搂入怀中,轻柔地抱着,“真是舍不得你……” 两人这样互相抱着,即便炎热也不觉得。 “父皇实际上脾气不好,对人常怀戒心,你……咳咳……”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倾歌面露担忧,小心翼翼地用被子擦去他嘴角的血。 月笙把住她的手,放在脸庞细细摩擦。 倾歌皱眉道:“你还是不要再说了。” 摇头……,看着她微笑,“无妨” “五皇子月竽乃贤妃所生,深受父皇喜爱,你可以暂且将赌注压在他的身上,而且他与我的关系不错,我经常在他的面前提起你,他不会对你太差。”柔软的唇贴在她的掌心,月笙半垂着眸子,“愿你幸福。” 冷静地看着他,冷情地看着他,倾歌的眼眸雾气弥漫,高高地仰起头,不透露一分脆弱的神情。 温柔缱绻的叹息烟消云散,月笙放开倾歌,一边咳嗽着,一边窸窸窣窣地穿衣。 “你要干什么?”原本清水一般的嗓音现在略略带着些沙哑。 春风醉人的笑容朝着倾歌缓慢绽放,一如往昔。 “虽然我很想死在你的床上,不过,不行了,咳咳,我,咳咳,舍不得你被人指责……” “你到底要干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倾歌惊恐地询问着他。 宽大的衣袍,消瘦的身躯,手指翻动系好自己的衣带,带着些狠毒,月笙朝着门口一笑,温柔的语气诉说着惊人的话语,“没什么,既然你得不到他明家的帮助,别人也休想得到!” “你?” 月笙转过头,专注地看着倾歌,温柔成一片蜜水,“原谅我,我要去破了她的处,你放心我不会染脏你的,毕竟我也活不下去了……” “你居然……”倾歌哑然,明若兰居然,居然还是…… 月笙眼中泪水溢出,却是无声哑笑,“倾歌,你居然还是从未信过我,而我……” 不愿再多说的月笙转身打开门,灌进来的风吹起他的墨丝白衣,混杂在一起,黑白,白黑,驳杂成殇,最终还是消失在倾歌的视线中。 闭着眼睛的倾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月笙……” 呼唤轻荡,仿佛穿越了千年岁月,于历史尘埃里,醉人芳华…… 深夜,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夜晚的宁静。 倾歌依旧平躺在床上,双目失神,静静地听着府中的喧哗,有人跑动,有人呼喊,有人哭泣,有人尖叫…… 仿佛地狱的画卷在慢慢展开,惨烈的红光印染上她的水眸。 “夫人!夫人!”近烟猛烈地拍打着门扉,叫唤着倾歌。 而倾歌仿佛坠入了一个另一个的境界,是冥府,是地狱?看着她幻想出的景象,内心疼的滴血,可是不能安慰,无法安慰,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是她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的。 嫣红的彼岸花点缀在一条小路的两岸,一路延伸蔓延至地底,黄泉水边,奈何桥旁。 两位白衣男子分别站立在桥的两侧,回首遥望,一个淡雅似竹,一个温润如玉。 倾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沙哑的一声从窗外穿入…… “笙王薨了——” 第47章 守念 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的倾歌呆呆地趴在一扇屏风后,冷眼看着柔弱的明若兰遮着面纱向前来吊唁的客人还礼,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却仍旧不假手他人。 铭旌,沐浴,饭含,袭,设冒,设重,设燎…… 倾歌身为小妾没有资格做这些,只能看着,看着月笙一点点地消失在她的世界中,真的,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倾歌悄悄地从大厅中退出。 她能猜到明若兰为何遮住自己的面容,月笙果真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脚步虚浮地走在石子路上,看着眼前的白色的灯笼,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倾歌脸朝下,将头埋在草丛里,肩部微微颤抖。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清亮的男声传来,“别哭了,快起来。” 温柔的抚慰,这本是月笙的专利。 倾歌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两手一支撑起自己,那只肉肉的好似猫爪的手伸了过来,倾歌一愣,没有理他径直爬了起来。 “谢谢您”一面低垂着头掸掉衣上的尘土一边道谢。 “不用客气。”很平常的语气,不过从他嘴中说出却给人一种撒娇的味道。 我和倾歌同时疑惑地抬头打量此人…… 下巴掉落…… 微带亚麻色的头发,白皙俊朗的有些稚气面容,矫健却又修长的身材,他不就是倾歌,倾歌的…… 倾歌只是一瞬间的不适,就立刻转换过来,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您是?” 来人尴尬地摸摸后脑勺,“你是叶夫人吧,我听月笙提起过。”而后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倾歌说:“请您节哀。” 倾歌一滞,向他行礼,“谢谢关心,您与王爷是何关系?” 敢于直接称呼笙王的姓名,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在下唐少龄,乃月笙知己,夫人若有难处,少龄一定鼎力相帮。” 倾歌低下头一派纯良小妾模样,“谢谢大人关心,只是夫君不在,小女不知何处可寄吾身。” “没关系,夫人若无处可去,我府门定为夫人您开放!” 倾歌感动地抬头,红红的眼眶使得她更加的弱小无依,“大人……谢谢……” 唐少龄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露出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微笑,“不知为什么总是对你有一种熟悉感。” 孩子啊,那是因为人家把你药晕了后强了你啊! 他好像觉察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妥,又道:“既然你是月笙的遗物,我就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坚定的声音却让倾歌皱起了眉头,遗物?居然敢把倾歌当成物,这让倾歌怎么可能对你产生好感。 “听说您奉旨出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倾歌后退几步,站到一个更为隐蔽的位置与他谈话。 “本就是因为天将大雨出京察看天水,既然雨停了水也没涨自然也就回来了。” 倾歌轻轻点头,“大人还有何事?”倾歌已经几次透露出想走的意思,可迟钝的唐少龄硬是不放人。 “月笙之前都和我说过。”声音有些低落。 倾歌眼睛微眯。 “笙王妃一直与你关系不好,嗯……”他有些迟疑地耷拉着头,“你真不打算搬出去吗?” “不需要,这里是我同王爷的家。” 唐少龄猛地抬头,带着淡淡褐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着好看的光,阳光笑靥,“诶,你真好!” 倾歌一愣,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远处传来说话声,倾歌又朝他行了一礼,“小女先退下了。”没有等唐少龄回答倾歌就飞快地跑了。 身后的那双眸中净是迷惘。 倾歌不断地往前飞奔,眼中惊疑不定,脸上却是冰冷一片。 “砰——” 倾歌向后倒去,却被来人提着衣领给拉了回去,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倾歌有些脚软的倚在来人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你在干什么!”阴沉暗哑的声音让人心里一颤。 “没,没什么……”她垂着头,发丝遮住脸庞。 蜜色大手钳住她的下巴,强硬地令她不得不抬头,幽幽水眸,深浅不明。 皱眉,“你哭了?” 轻轻一笑,“我像是会哭的人吗?” 月帝将脸凑近,黑黝黝的眸子凝视着她,“或者,这是你另外一种诱惑朕的手段。” 倾歌淡淡地别过头,却硬让月帝给扭过来。 “怎么?不敢与朕对视!” 倾歌眼皮垂下掩盖住眸中神色,“没什么敢不敢的。” “叶倾歌,你行,又弄死一个,还是朕的儿子,你就是个妖女!”手指收紧,似乎可以听到倾歌骨头难以承受的声音。 “呵”一声冷笑,“皇上,您究竟是以什么身份说这番话的?是我公公呢,还是我的情人呢?” 月帝眸中墨色暗沉。 “你是害怕吧!月茴,你就承认吧,你爱着我,你害怕同我这种关系被天下人知道!”骄傲地仰着头,利刃目光穿透月帝心门。 他瞳孔一紧,手松开,倾歌跌倒在地,但那双眸子一直盯着他,不允许他逃避。 月帝双手攥拳,脸色冷硬成石,眸中火光一片,“大胆!” 上前一步,抓住倾歌衣领,就要一拳挥下去。倾歌好不屈服地看着他扬起的拳头,抬起自己的脸,好像在挑衅地说:“看你敢不敢打!” 有力的拳头颤抖着,“你!” “哎呦!”云公公一下子扑了过来,拉住月帝的拳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您昨晚一夜没睡,再这样动怒的话,身体也受不住啊!” 月帝移开眼,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云公公一抖,又拉扯着倾歌劝道:“叶夫人,不论怎样,这可是当今圣上,您快些赔礼求皇上饶你一命。” 倾歌冷淡看了一眼云公公,转回头看着月帝良久才又低下头,“对不起” 并不似刚刚的冷淡,这句“对不起”中含着莫名的情绪,虽然看不清,但却让人觉得胸口闷闷的。 月帝眸中墨色稍淡,松开她的衣领,云公公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上前一步扶起倾歌,“叶夫人没事吧?” 略有晕眩的倾歌无力地靠在云公公的身上,月帝如鹰双眸冷瞪,云公公的全身都僵硬在原地。 “叶,叶夫人……”磕磕巴巴地叫着身上这个女人。 倾歌摇摇头,食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事,皇上,小女告退。” 月帝冷淡地点点头,就目送着倾歌一步三晃地走远,眉头深皱…… 我站在他的面前,默默地看着他。 手掌伸出覆在他的眼上,他轻轻一颤,“你要是看不见她该有多好。” “你……”月帝怔住。 “沁染,月笙,月茴,对不起……” 月上柳梢头。 倾歌坐在府中的池塘旁,瘦弱的身躯在夜风里微颤。 看了许久,长空从一棵树后走出,伟岸地站在她的身后为她遮风。 “你回来了啊……”尾音消散在夜风中。 “是” “交给他了?” “是” “你以后想干什么?” “保护您!” “呵呵”笑声带着低哑的魅惑,却透着空洞的苍凉。 倾歌将自己放平,躺在池塘旁的石阶上,信手拿起一旁的酒壶,仰头就往口里倒,大口大口地吞咽,猛地被呛了一下,酒从口中溢了出来,顺着脖颈流下。 “主人”粗壮有力的大手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自虐。 痛苦的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句,“我是不是真的很坏?” 叶长空跪在她的身旁,小心地用他的那双拿惯刀剑的大手为她按揉着太阳穴,乖乖的,如狗般忠厚。 “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样是不是在毁你?”手掌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拍着,“我亦不知道我这样做会不会引起你的反抗心……” “不会,不会!”长空慌张地摇头。 倾歌淡然一笑,“希望如此” 纤细柔软的手盖在那双为他按揉的大手上,“长空,不要抛弃我……” 似被蛊惑,叶长空弯下腰不断地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我以我的命发誓。”最为纯洁的吻印在她的发顶。 倾歌刚想张口说些什么,突然—— “呕——” 倾歌趴在石阶上向着池塘里呕吐,脸色越来越苍白。 “怎么了!”叶长空一下子跳起来,绕着倾歌急切地乱嚷。 倾歌虚弱地趴在原地不动,“没事,你走吧,若有人要对我不利先不要阻止,等等再说。” “我……” “听令!”虽然拿出严厉的语气可是还有些无力。 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终还是低下头,闷闷道:“是,属下遵守。” “请您也要保重。”庄重地对倾歌说了这句话后长空才离开。 虚弱地躺在冰凉的石阶上,唇微微颤抖出一句话。 我惊讶而又佩服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我等着你们来杀我,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第48章 绑架 “小姐,为何到这么人烟稀少的地方?”近烟搀着倾歌向远处的一间茶屋走去。 “怕是笙王妃巴不得我离开她的眼前,现在她忙的顾不上我,一旦有时间,我可是她的囊中之物啊。”倾歌自嘲道。 “可是她也是真心爱着王爷。”近烟小声道。 “哦?你是在同情笙王妃,还是在心疼笙王?”眉梢微挑,倾歌语气冷淡地询问着她。 近烟低下头,“奴婢知道错了。” 倾歌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愤不断打磨着近烟的神经。 唉,我轻轻叹气,看着这样的倾歌我也倦了啊。 这时,突然从树上跳下两个黑衣人,一人一个将没有防备的倾歌和近烟打昏带走。 心情烦躁地一脚踹向旁边的树,却一下子穿了过去。 “靠!”要死了,倾歌的身上怎么总是会有这么多的麻烦!没法再做过多的思考,我立刻跟在两人身后,不过,这两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呢? 屋子里的昏暗一片,倾歌无力地倒在地上,手腕脚腕都被牛皮绳给绑住了,嘴也被堵上了一团麻布,近烟不知道被绑在哪里,这间密封的房间中只有倾歌她一人。 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人,是要从精神和肉、体两方面来摧残她吗? 本就身体不好的倾歌越发的憔悴了,手脚无力,连眼睛也睁不开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叶长空在哪里!月帝在哪里!陆澄空又在哪里!一个个说要保护她的人呢?骗子,骗子,全是骗子!快些来人,快些来人吧,再这样下去倾歌是支撑不住的! 苍白似纸的面庞显得倾歌清秀而柔弱,褪下了平时的妖娆魅惑,褪下了平时的坚强独断,瘦弱的身躯,让人意识到原来不论这个女子有多么的狠毒,有多么的残忍,但她依旧是一个女孩,一个两次失去夫君,失去亲人,失去家的女孩。未到双十,却已经被生活磨砺的又尖又硬。 经历不可复制,即便叶倾歌和关依雅是一个人,但关依雅永远不会是叶倾歌…… 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水……” 虚弱的呼唤着…… 许久没有答复,倾歌似乎记起自己现在面临着的是什么样的处境。 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也没有办法挣脱,倾歌慢慢偏转着自己的头,侧着身子蜷缩……吃力地一寸寸蜷缩,努力将嘴碰到自己的大腿,就这样的一个动作她整整做了半天,汗不断地流下,终于到了…… 她一口咬下,吃痛的一颤,但是依旧没有松口,深深地咬着,血液涌出,她喝着自己的血液来支撑自己活下去。 这个残忍的令人怜惜的女人,只是为了活着,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够夺走她的姓名。 因为屋中没有窗户,所以并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日,只能深切地感受到倾歌的生命在慢慢地流逝。 “哗啦——哗啦——”门口的铁锁似乎被谁打开了。 “吱呦——”门被推开,光线一下子投入,让我不适的眯起了眼。 “去看看死没死。”娇柔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是” 脚步声走进,一个黑衣人用脚踹了几下倾歌,见倾歌没反映就回头道:“死了,死了。” 那女人似乎不满意,“再看看,这女人可是狡猾的很!” “是” 那人回身蹲下,仔细探查着倾歌的鼻息和脉搏,“咦?” “怎么了!”门外的女子立刻紧张地问。 “不,她还没死,奇怪,没吃没喝的被关了这么久居然还活着?” “哼,她这只九尾狐狸哪里能这么快就死!”娇柔蛮横的声音不屑地说。 “那怎么办?” “挖个坑埋了,别让小姐见了心烦。”原来这个女子不是幕后主使。 说罢,这个黑衣人扛起倾歌向门外走去,路过那名女子时我仔细打量,黑色的面纱遮住她的脸,不过身形是熟悉的。 是谁呢? 紧张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周围是深山景色,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场所。 任谁像是抗麻袋一样被人这样扛着都会不舒服吧,在那黑衣人肩头上下摇晃着的倾歌都快要吐了。 “呕——”没有吃饭因此只吐了些酸水。 那男人一把把倾歌惯在地上,倾歌痛苦地抽搐着。 “靠,这娘们要死,吐了老子一身!”骂骂咧咧地叫嚷着,又一脚踹在倾歌身上,痛苦地蜷缩着身子。 一旁冷眼旁观的女子,嘲讽道:“想不到你叶倾歌也有今天啊,活该,谁让你天天狐媚样地勾引男人。 无力说话地倾歌没有反驳地躺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只见不断滚落的冷汗,吐出的酸水沾染在她的下巴和衣服上。 黑纱女子也凑上前,将脚压在她的脸上,“啧啧,现在看来你一点魅力也没有啊,唉,都把我的鞋弄脏了,你可真是恶心!” 倾歌简直是进气多出气少了,那女子又不解恨地将脚在她的脸上狠狠地踩揉,“哼,敢和我们小姐做对,就把她埋在这里!”嚣张的颐指气使的模样有些熟悉。 “是” 那黑衣人拿着铁锨开始挖坑。 黑纱女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倾歌,“就这样埋了她也太简单了。” “小姐说不许节外生枝。”男人不赞同地说。 黑纱女子一仰头,眼角斜睨着他,“怕什么!反正她也活不了了。来,用铁锨照着她的脑袋给我拍!”阴沉沉的小声溢出,“哈哈,我就要看她脑浆迸溅的样子,让她第一次见我时就那么嚣张,快!” 被催促的男人无奈,拖着铁锨站在倾歌的头旁,毫不心软地举起铁锨就往下拍…… “哐——” 鲜血染红地面,铁锨落地…… 黑衣人跪倒下去,双目圆睁透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心口被一把泛着冷光的剑直接穿过,血似泉涌迸射而出。 黑纱女子惊恐地后退,“不,不关我的事!” 银色的面具泛着冷冽寒光,来人没有任何话语又是一剑直刺心窝,右手伸出做了一个手势,同样带着银色面具的三人从草丛里跳出将尸体掩埋。 领头男子收剑入鞘,走向倾歌,蹲下并小心翼翼地抱起,而后头也没回地直接走掉。 就救她的是慕遥,那杀她的又是谁?是月帝让慕遥来救她的吗?而月帝对这件事到底知道多少? 一个个疑问盘旋在大脑中,真不知道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这么想着,一下没注意跟丢了慕遥,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树木,我无奈地挠乱头发。 “放心”仿佛自灵魂深处传来的寒冷声音,让我更加的惊恐。 白衣忽现,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衣角划过一道弧形,帝师宫雅泽转身看着我。 咽下一口口水,“你,你,你有事?” 好似用千年冰雪雕成的指尖虚空一划,突然出现一道反光的透明罩子正好扣住我和他。 “结界”平淡又冰冷的声音令我更加的惊恐。 “抓,抓,抓……”真是越害怕这嘴就越说不出话来。 冰眸一转,“不” 不?既然不是抓我的,那你搞的那么恐怖干什么! 我欲哭无力地看着他,宫雅泽疑惑地看着,淡淡道:“倾歌” 我连忙摇头。 “转世” 点头点头…… 是我看错了吗?为何他的眼中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衬着眼底的冰蓝越发的夺人目光。 “您还有别的事吗?” “名字” “啥?” 冷冷的目光射来,我一顿没骨气地说:“关依雅” 轻轻颔首,却并不再多言,只是用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上下看着。 天,你别看了行吗?我都快被你的视线冻死了。 终于停下审视的目光,满意地点点头,天知道你究竟在满意些什么! 衣袖轻翻,一道白光打入我的体内,一瞬间的冰寒,却在刹那融入其中,最后身体宛若泡在温水中,温暖的熏人欲醉……等等,他究竟往我体内打入了什么东西? “有益”轻松地吐出两个字,可你说有益就有益啊,一点都不知道询问一下别人的意见,哼…… 闲庭信步地走近,我虽然戒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身子都动不了了。 右手食指伸出,阳光下透着晶莹的雪色,冰凉一点印在眉心,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向我涌来,再也支撑不住,我晕了过去,唯一记得的只有那鼻尖可嗅的冰凉雪香…… 第49章 美人 “有匪君子,如竹猗猗,有匪君子,如玉洁洁……” 手执一卷古书,斜倚罗汉榻,时而蹙眉捶胸小声的咳嗽,许久才把咳嗽平复下来,幽幽水眸向着窗外看去。 窗户外的回廊传来小声的说话声。 “今天怎么样了?” “怕是不好,药吃了几日还是不停地咳嗽。” “这是娘娘的老毛病,你们一定要小心时候着。” “是” 脚步声渐远,来人恐怕已经走远。 “这位娘娘到底是谁?” “谁知道呢,被派到唔嗳小筑这么久我连这个娘娘的面都没见到呢!” “说起来这个地方的名字也挺怪的唔嗳小筑,什么意思呢?” “圣上的心思又岂是我等能窥探的!”突然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回廊中顿时一静。 “姐姐,这有您贴身侍候这位娘娘,给我们讲讲吧。”一个大胆的宫女撒娇道。 “大胆!主子之事怎敢在此议论,掌嘴三十,立即执行!”不容反驳的声音响起。 “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让我亲自动手吗?” “不……” 随后便是那位宫女被掌嘴的声音,榻上的人一翻身,在这片嘈杂声中睡了过去。 御史大夫郑经史的表妹一个半月前被微服私访的月帝所遇,龙心大悦遂带回宫中,次日封为美人,赐住唔嗳小筑,但因体弱多病故而很少外出,甚至小筑中人也只有贴身女官苒儿见过她的真正面目。 就在宫中之人不断猜测此女时,一个月后却传来消息,该美人身怀有孕,一时之间荣宠无双。 此美人名为叶念,当然亦是叶倾歌。 在我被宫雅泽捉住后,也不知帝师作何打算,把我关了一个月后才放了我,费尽千辛万苦我才了解到倾歌的现状,听到这些后我第一个反映是月茴终于还是疯了。 将叶倾歌迎入宫中这是在往他英明形象上抹黑啊,这要是让天下百姓知道该怎么办?这要是让那些迂腐的名士大儒知道了又该怎么办?他能承受住这么多的指责和历史的谩骂吗? 我突然想起在图书馆里找到的那本书——“可悲可叹月茴” 为着一个女人宁愿背负千夫所指……更何况她腹中的胎儿不一定是你的骨肉啊…… 现在想来倾歌在月笙死后的一系列身体反映都像是有孕的征兆,可是这个孩子到底是月笙的遗腹子,还是月茴的…… “娘娘”苒儿脚步轻轻地走到倾歌身旁低声唤着。 “嗯?”倾歌抬头蹙着眉,眼睛盯着自己微隆的小腹。 “您该用膳了。”平板的没有波动的声音。 倾歌摆摆手,“算了,没有胃口。” 苒儿噗通一声跪下,“娘娘请您用膳。” 倾歌的眉头皱的更深,“不吃!” “皇上……”倾歌冰冷的双眸闪着冷光,少了流动的水色多了疏远的冰障。 “不要次次都搬出月帝!” 苒儿没有丝毫动摇,“请娘娘用膳。” “不吃,不吃,我说了不吃!咳咳——”暴躁的倾歌翻身而起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娘娘请您注意身体。” 倾歌狠狠地甩开想要扶住她的苒儿,直接向门外走去。 “您要去哪里?请您穿上外衣,娘娘,娘娘——”苒儿不断地在后面呼唤,而倾歌却双手捂住耳朵,头也不回地向外面冲去。 倾歌愤懑地奔跑着,似乎把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丢掉了。 自从她被绑架醒来后,就像被圈禁一样禁锢在这个小筑中,她不知道外面的消息,绑架她的是谁?同样被绑架的近烟怎么样了?月笙的葬礼怎么样了?明若兰又安排了什么?还有叶长空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她了。 倾歌深深恐惧着,她虽然不是完全懂得月茴,但他的手段她相信她是知道的,他正在一步步剪出她所有的羽翼,她被他剥夺了自由,她只能守在这宫中像这里其他女人一样痛苦地等待着他的宠幸。 “不,不要,我的权利,是我的!”倾歌不顾自己的身体拼命地奔跑着。 她越来越不懂得月茴了,自从她醒来就没有来看过她,而且为什么说是他的孩子!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倾歌惊惧的心情使我毫不费力地感受到,原来倾歌远比我想的更加脆弱,更加不自信。 犹如惊弓之鸟地倾歌拼命地奔跑,却不知道应该前往哪个方向。 唔嗳小筑周围十分僻静,倾歌奔跑的这一路上连个太监宫女都没有看见,阳光下晃眼的汉白玉道上只有她,只有她一人…… “哎呦——” 没有注意前方的倾歌径直撞上一人,那人向后倒去,而倾歌被这样一撞身体掌握不住平衡也向后倒去。 “哎呦,是哪个没长眼睛的狗奴才!”娇嫩嫩的能勾起人保护欲的声音响起。 “娘娘,娘娘”周围的人惊恐焦急地呼唤,等到被撞到的人七手八脚地站起,便一把甩开周围太监宫女的手,奔向倾歌,倾歌却是双手抱膝一副呆呆的样子坐在地上。 挥向倾歌的手掌堪堪停在距离她脸颊一寸远的地方,娇嫩的手腕被攥成青紫色。 “啊,好疼啊——”娇滴滴地呼唤。 蜜色地大手不带一丝情面地将她甩到一旁草地上,无线威严的声音冷冷响起,“好个西门春华,竟连朕的皇子也敢殴打!” “皇子?”发髻被甩乱的西门春华反应过来后愤恨地看着叶倾歌,一扭头却是可怜兮兮地望着月帝,“皇上,臣妾不知道啊,呜呜……皇上别凶我啊,春华知道错了,呜呜……” 泫然欲泣妩媚迷人,真是另一个叶倾歌啊! 月帝不耐烦地瞪着她,“罚俸一年,闭门三个月,滚!” “是是,臣妾知道错了。”见好就收的西门春华立刻在宫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飞快远去。 倾歌依旧是同样的姿势没有动弹,月帝也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沙沙”风过,一片残缺的叶子零落下来…… “西门春华是谁?”昔日清澈如水的声音因为那次绑架的缘故声带受损,暗暗带着一丝沙哑。 “朕的昭仪。”低沉迷人的声线依旧。 又是许久…… “进宫几年?” 月帝有些烦闷地扯了一下龙袍领口,“朕怎么知道,大概三四年。” 脸深深埋在双腿间藏住脸上的苦笑。 原来魅惑亦不是独有,那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她一直是他的玩偶,她一直以为的报复和反抗在他眼中是不是就是一场游戏。 “你到底想问什么!”不知月茴发现没有,每次一接触到倾歌的事他就忍不住暴躁。 “月茴”低低沙哑的呼唤却带着令人心跳的感觉,可是倾歌并没有让月帝的这种感觉持续太久,默然抬头,眸底水色早已凝冰,“你真可怕……” 风起……云涌…… 乌黑的发丝遮住她脸,白底蓝色彩云纹的裙角肆意翻飞,与之对应…… 黄金珍珠冠冕,明黄的龙袍,凌云之上的金龙随着袍子的波动起伏。 “叶倾歌,你又要朕干什么!”怒吼着,不满,愤恨,还有那当局者迷无法体会的委屈。 “那您呢?您又要我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恼恨而黑的发亮的墨子定定地望着她,一步一步,鞋底蹭着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鞋子停在倾歌面前,蜜色的大掌平摊着伸到她的眼前。 倾歌疑惑地抬头仰望着他。 双目久久凝视,各自欲寻各自的答案,最终…… “起来吧!”声音平静,似乎刚才的发怒不是一人。 见倾歌仍旧没反应,月帝蹲下,一只手臂放在她腿弯下,一只揽住她的后背,然后站起,面无表情地向倾歌来时的方向走去。 倾歌对于他没发脾气感到十分的惊讶。 “你怀孕了,多多注意。”训斥倾歌,语气却是温柔的。 倾歌十分惊奇,“你,到底在想什么?” 低下头淡淡地看着她,“绑架的事告诉你实情,以你现在的身体可以受得了吗?” 倾歌眉头紧锁,抬头看他,“我的一切终是要有我承担的。” 脚步停下…… “你确定你不是憎恨着腹中胎儿?”淡漠薄凉的语气似乎带来了初秋的冰寒。 倾歌眼中透着疑惑,带着涩然。 轻轻一叹月帝又迈动脚步,“朕有没有说过你是一个矛盾的女人。” 倾歌垂下眼,似乎是在无声的承认,不过了解她的都知道她不过是在怀疑月帝的动机,以及以后的计划。 “您……”倾歌更贾贴近他的胸膛,将自己的柔软嵌入他的刚强,恍惚间犹如浦苇绕磐石,“……太了解我了……” 月帝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太过了解一个人有些时候是利,有些时候是弊。 “您只需告诉我一事便好。” “什么?” “这次绑架我的与以前要杀我的是不是一伙人?” 第50章 下毒 月帝面色平静,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温柔,“你何必考虑这些,多多休息。” 倾歌面色一冷,直言道:“你在保明若兰。” 月茴清浅地微笑,“她还够不上。” 看着倾歌依旧没有放松下来的脸色,月帝也并不气恼,“她没有那么聪明,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别为这件事费神了,一切有我。” 平淡的话语却有着相似的温暖,父子果然是父子。 倾歌接受了他这番说词,低下了头并不再答话。 月帝眸光深邃盯着眼前的路,带着杀气道:“居然连朕也被瞒过,可真是厉害。”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拐弯处,我则静静地站在原地,也许刚刚两人都在思考各自的事,没有注意到月帝在不经意间做出的承诺…… 月色似水…… “唰”一道白虹从眼前划过,倾歌苍白着脸,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襟却仍是没有后退一步。 剑若游龙,剑若长虹,游走之间剑气四溢,虎啸鹤呖尽可入耳,银光闪现,满院清辉。 倾歌倒吸一口凉气,似乎不明白自己只是晚上睡不着随意走走,误入一个幽静院落居然会有此奇遇。 “沧——” 收剑归匣,月光下一泓清光滑过白衣,仙姿风华的女子立于中庭。 “来人是谁?” 倾歌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声音中暗含内力,这位女子似乎十分不喜倾歌。 “抱歉,淑妃娘娘。”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倾歌微微欠身却没有更加恭敬的表现。 “你知道本宫?”冷淡不喜的声音传来。 “全后宫除了您谁还有如此风华?”恭维却不显谄媚的回答很容易博得好感。 而这位淑妃则似乎对倾歌还是十分的厌恶,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倾歌,剑鞘直直冲着她。 “你就以此态度对本宫讲话?” 倾歌淡然不动,温柔微笑,手掌放在小腹上,“很抱歉,身子有些重。” 英气凌人的淑妃嘲讽一笑,“这难道真的是圣上的种吗?” “娘娘,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淑妃拿着剑,脚不点地地走近她,“叶倾歌,你以为本宫不知你道吗?” 倾歌温柔浅笑,“岂敢” 淑妃冷冷一哼,手中的剑鞘尖端却贴近倾歌的小腹,慢慢地划过,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剑中溢出的寒气,倾歌又怎受得了。 冷漠的笑容挂在英气的脸庞上,厌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刺在倾歌的身上,“极阴之体,神魂环绕。” 倾歌蓦然一抖,尖声道:“你再说什么?” “怎么?你害怕了?”淑妃一声冷笑,剑在手中一转直接刺向我的方向,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跳,让她刺了个空。 “反应还挺快。”淑妃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便把剑收回。 倾歌疑惑地看着我的方向,我相信她是绝对看不见我的。 “你给不会没有感觉到吧!” 倾歌收回视线,冷冷地打量着她,“李缦绮,你看到了什么?” 淑妃李缦绮凝视着她的双眸,气势相触,“看到你是不详之人,看到你阴魂环绕,看到你克夫克子,看到你不得好死!” 一句句尖锐的话语不断挑起她的怒火,红光闪过眸底,却是怒极反笑,“呵呵,你说的不错啊,那你怕什么呢?怕我夺你的圣上,还是怕我夺你的师兄?” “你!”愤怒的淑妃直接将剑鞘抽了过来,倾歌徒手挡住,狠狠抓紧,猛地上前一步贴近她。 此时她与她只有两个鼻尖间的一寸距离。 “为何四妃中只有你无子无女?难道你就不克吗?如此恼怒你又是为何?呵呵……让我猜猜看,是因为你深爱月茴,而他不仅不爱你还唯恐你的能力,所以你被她冷遇,啧啧,真是可惜啊,多少年啊,就在这宛若冷宫的宫殿中守候着,圣上他却不屑一顾啊,他恐怕早把你忘掉了!” 狠毒的言语让淑妃的脸白成一片,最为可悲的是她所说的没有丝毫可反驳的地方。 “叶倾歌!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败坏伦常……” “那又如何父子皆爱我是说明我有这个资格,我有这个魅力,你呢,你连一个深爱的男人也抓不住!” “我,我,我今天要杀了你!”沧的一声,宝剑出鞘直刺倾歌,倾歌却是岿然不动,气定神和。 剑尖在她的心口处停下,甚至可见衣服被剑气冲成一个小洞。 倾歌慢悠悠地笑道:“你不敢杀我。” 淑妃握着剑柄的手指紧的泛白。 “因为月茴喜爱,所以你不敢伤害。” “你!” 淑妃的眼睛瞪得极大,愤恨纠结的情绪一览无余。 “所谓爱屋及乌,淑妃娘娘您可懂得?”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显得倾歌高深莫测。 “哼”淑妃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反驳,长剑在手中抖了抖又收了回去。 倾歌淡淡微笑,“听闻淑妃娘娘真性情,今夜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知可否与娘娘相交?” 淑妃斜瞥了她一眼,目光中的鄙视深情显露无疑。 倾歌温柔而笑,从颈上拿下一枚玉佩,润白细腻,似月光无暇,她将此玉递给淑妃,“此玉乃圣上所赐,但臣妾以为娘娘更适合此玉,还望您收下。” 淑妃看着她手中的玉佩眼中闪现光芒,却是冷冷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倾歌目光柔和而坦荡,“因为在这后宫中只有娘娘是最深爱圣上的,何况臣妾只是想与娘娘交心罢了。” 淑妃还是略带怀疑地看着她,倾歌面上温柔一片,“娘娘还怕臣妾在这玉佩上下药不成?” 淑妃冷道:“量你也没这个胆量!”说罢便一把抢过此玉佩,爱不释手地细细抚摸。 倾歌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微笑,“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淑妃温柔地凝视着那块玉佩,随意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踏着满地的月光走出这所小院,倾歌没有回头,不紧不慢地慢慢向着自己的小筑踱步而去。 “你怎能如此心狠?” “我只是送了一个玉佩啊,而且淑妃还很喜爱呢!” “你……” “你来这里难道不是保护我、帮助我的吗?” “保护不是害人性命!” “我不害人,人还是要来害我的。” “这是什么歪理!” “皇甫公子,莫要着急,只要完成保护我的使命,你同叶长空的帐就一笔购销了。更何况,公子身在江湖杀过的人比起倾歌怕是只多不少。” “歪理!” “歪理又如何,我说的便是对的。” 面容沉静如水,双手平伸,闭着眼睛漫步在月光下,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如水的月光中。 红衣男子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目光深沉而又复杂。 “你真厉害,在这种情况下都可以混进宫中。” 骄傲的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皇甫青云似乎忘记了刚刚与她的争论。 “那是,天下就没有本公子做不到的事!” 倾歌无奈地摇头,“可是,你敢如此光明正大地现身,这说明那些监视我的人都不见了吧。” 皇甫青云的笑容一僵,小声地嘟囔着“这女人这么聪明干什么!” “既然如此……”倾歌突然回过身,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 “你……你……”皇甫青云的脸一红,呐呐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清水朱颜,月下明眸,皇甫青云整个人都醉了……沉了……沉在名为倾歌甜蜜中…… 冰冰凉凉的触感紧贴手心,皇甫青云慢慢收回心神,低下头一看,一块同心结美玉正躺在手心中。 皇甫青云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要如此对我?” 柔媚醉人的笑容俘虏了他的心神,倾歌眉眼间净是似水柔情,略带低沉的嗓音好像羽毛轻轻拂动人心。 “古人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难道公子认为我比不上那牡丹吗?” 可爱地眨着眼睛,目中神态有些玩味。 皇甫青云呆呆地咽下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滑动,“你何止不是牡丹,你简直就是黄泉彼岸花……” 轻轻靠近,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嘴唇凑近他的耳旁呢喃着,“纵是沐浴黄泉水中也难赎我的罪……” 初秋,风起,月夜下,落瓣成香…… 第51章 邀宠 “扑哧”倾歌一下子喷笑出来,“瞧你吓的,这枚玉佩可没有毒,你把它交给长空。” 皇甫青云一下子呆愣住,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可是最会骗人的妖精。” 倾歌开心地笑了出来,更显得清水朱颜娇羞可爱。 皇甫青云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怒气冲冲道:“这样试探我是什么意思!” 倾歌歪着头调皮一笑,“难道你生气了?居然不自称本公子了。” 他恼怒地瞪着,最后一把攥住那枚同心结玉佩,没有向倾歌打声招呼径直地转身离开。 他的背后她的眼眸暗光忽闪。 飒飒风起…… “娘娘,请您慎重考虑。”苒儿站在倾歌面前,表面上恭敬实际上是强势地不让。 倾歌眉头微皱,“本宫不过是想去给圣上请个安罢了,苒儿你何须如此紧张?” 苒儿恭敬地垂着头,没有一丝退让,“圣上没有宣召时,各宫妃子绝对不能打扰圣上。” “你是在教本宫如何与圣上相处吗?”倾歌冷冽道。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娘娘身体不适还是不要随意出门了。” 倾歌略感头疼地用指尖揉着太阳穴,“本宫只是想见见圣上。” “娘娘!”苒儿抬起头用不赞同的目光扫着她,又飞快地垂下头。 倾歌的眸中满是愤恨。 近烟的尸体在倾歌被绑架不远处的山崖下找到了,想必是绑架倾歌的人嫌麻烦直接将人就近杀死,而倾歌也少了一个可供差遣的心腹之人。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苒儿打量了一遍,倾歌痛苦地按着自己的额头。 “究竟是……” “娘娘” 倾歌突然反映过来现在自己正在和她对峙中,一思及后宫关系的复杂倾歌直接甩袖出门,“本宫身怀龙种,就不信你胆敢强拦本宫!” 这句话一出口,让本欲拦她的苒儿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下的迟疑让倾歌快速地从她身边跑过向着月茴的书房前行。 “给娘娘请安”一个乖巧的宫女给倾歌请安。 好熟悉的人,在何时碰到过呢? “嗯”倾歌一点头并不多做理会向前走去。 我一面跟着倾歌,一面回头去看那名宫女,她来的方向……嗯?贵妃处…… 这样一路想着,我也跟随倾歌到了月茴的书房外。 “娘娘,您怎么来了?”云公公笑着接近倾歌,抬手欲扶着倾歌,“那些宫女太没有规矩了,怎么都不跟着伺候!” 絮絮叨叨的好像在替倾歌打抱不平,微微一笑,她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这样说来,公公还真是有远见。” 云公公好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娘娘说笑了。” 倾歌看着他,笑道:“本宫还真想知道您为何那么看好本宫呢?” 云公公笑而不答,一脸的高深莫测,“您是来找圣上的吧!” 倾歌点头,带着些伤感说:“圣上好久没有来了。” 云公公神秘一笑,“其实您并不需要急在一时。” 她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可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宫中能人太多,本宫怕是……” “娘娘,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的心意啊!” “再过娇艳的花也有衰落的时候,等到年老色衰又会有让圣上放以心意的新人。” 云公公脸色一正,“娘娘莫要妄自菲薄,咱家跟了圣上那么久,只有您让圣上付出了如此之多,也望娘娘莫要辜负了圣上的一片心意。” 倾歌只是淡淡的点头,随口道:“请您通传吧!” “是,请您稍等。”说罢,云公公便急急地进入书房内。 风过,倾歌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这才发现在与苒儿对峙跑出来时忘记拿披肩了。 手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她仰着头,哀叹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传叶美人”书房内太监的传达声响起,倾歌放下手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莲步轻移缓缓踏入。 书房内侍候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来,云公公落在最后朝倾歌微微一笑,倾歌回以微笑,迈过门槛。 “吱呦” 书房的门从外面被关上。 明黄的幔帐舞于空旷的书房中,帐下的流苏不断摩擦着地面,朦胧地可以看见案后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坚毅男子。 素手掀罗帐,红衣舞流苏。 倾歌放轻脚步缓缓靠近,靠近那个正闭着眼睛假寐的天子。 接近……接近…… 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凌厉而冷峻的面容,看着他彰显着健壮的蜜色皮肤,看着他总是会说出她心里最阴暗面的无情双唇,最终……吻了上去…… 没有啃咬,没有探入,只是温情地相贴。 倾歌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由这唇所传递的温暖。 “染……笙……” 倾歌突然睁开眼,却直直往入那浓墨深潭中,暗沉的黑,压抑的人喘不上气的气势,在那双黑眸中翻滚酝酿。 倾歌脸色微微发白,“醒了?” 月茴没有回答,只是认真地看着她。 她尴尬一笑,直起了身子,却……被固定住,一阵天旋地装,倾歌被月茴抱在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轻轻浅浅的笑容浮现,略带着嗔怪的声音响起,“皇上好久没来了。” 月茴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倾歌眨眨眼,直视着他。 “你刚才在想什么?”低沉却绝不冰冷的询问声。 “哪有!”倾歌柔如水的笑容慢慢荡漾。 “你喜欢这样。”肯定地陈述。 “当然喜欢了,毕竟对象是您啊!” “你在想着谁?” 美好的笑容是那样的不真实,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倾歌,她自觉地忽略了他的问题,宛若柳枝的柔软双臂缠上他的脖子。 “秋寒难捱,无心睡眠,愿与您共温同暖……” 鹰眸牢牢地捕获她的目光,终究伸出手,蜜色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嘴唇凑近白玉耳垂,轻轻一吻,“不要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倾歌一颤,是因为情欲还是因为他的话语? 揽住她的娇躯,深深地印在自己的怀中。 “你还有孕。”带着些许不擅长的温柔语气。 “无妨” 月茴无奈地轻声叹了一口气,“朕不擅温柔……”突然一顿,看着倾歌因为看不见而摸索着他脸庞的手指,白的带些柔软的病态,但是叶倾歌绝对不是软弱的。 “念儿” 许久没有听到过的名字使得倾歌身体一僵,最终缓缓地靠近月茴的胸膛,“我是来邀宠的。” “朕知道。” “所以……” “所以?” “您要宠我!” 低沉的笑声响彻书房,倾歌摇晃着脑袋似乎要摆脱他的手。 “好!”低沉的男声爽快的溢出。 明黄的幔帐缱绻着春情,垂下的流苏缠绵着娇喘,秋心堪愁,有心尤忧…… “念儿” “您为何总念这个名字?” “不喜欢?” 倾歌在龙床上翻了一个身,背朝着月茴,淡淡道:“无所谓” “说起来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是在无忧山庄啊。”带着些许怀念感叹的语调却是让倾歌十分的不喜。 “当初朕送月笙去山庄之前帝师曾给朕算了一卦。” 倾歌转过身子,带着疑问凝视着他。 月茴仿佛了解了她心里所想,只是看着她却不再说。 倾歌并没有询问此事而是转向了另外一个方面,“帝师来自哪里?” 平静的浅笑,似乎从未在月帝的脸上展现过,此刻却毫无保留地完完全全地展现给倾歌。 “自然是那里。” 富有深意的回答使我一头雾水。 倾歌眼睛一亮,“那里!” 月帝淡笑着点点头。 “那……”倾歌想问什么却又停住了口,只用一种你懂得的眼神看着月帝。 月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是的,她也是。” 倾歌不满地嘟着嘴,“这样啊,您可真是厉害,后宫妃嫔多彩多样。” 看着倾歌的样子,月帝的眸中闪现一抹暗色。 这样沉默片刻,月茴将手移至她的腹部,脸色温柔,“孩子怎么样了?” 倾歌恍惚地看着他,眉头纠结,“你,要他?” 他的眼神一利,倾歌禁不住一抖,却又死咬着牙不服输地看着他。 月茴冷淡地转过头,“好好照顾好身体,不必想那么多。”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又是如何想的!”带着怒气的声音席卷向倾歌,倾歌面色一冷。 “那他出生后又该叫你什么!”不服输地顶撞。 月帝烦躁地推开她,冲着她吼道:“朕的孩子还能叫朕什么!” 冷冽的声音瞬间刮过,“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月茴恼怒地瞪着倾歌,鹰眸尖锐,“朕说是朕的,那就是朕的!” 倾歌默默瞪了他良久,终于收回目光淡淡地垂下眼帘,“希望您记得您今日所说。” 月帝手掌攥紧,眸子忽明忽暗,冲着倾歌怒骂“该死!” 而后便毫不犹豫的起身穿衣,大步离去。 “哐当——” 狠狠的摔门声响彻室内…… 第52章 流产 淡黄色的撒花纯面百褶裙抚过白玉桥栏,倾歌略带焦急地徘徊在桥上。 “主人”声音顺着风声淡淡飘来。 倾歌一顿,眼睛暗沉,“办好了?” “是” “陆澄空呢?” “在箫王府。” 眉头一蹙,“我知道了,一切安排妥当了吗?” 来人欲言又止,“您……” 倾歌的语气立刻变得严厉,“难道你还没有办好!” “不……属下怕您……怕您后悔……” 倾歌清秀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表情,“要后悔早就后悔了。” “……是……属下明白,只是此物您现在不应接触,属下替您放好。” 倾歌冷淡地笑了一下,“嗯,还是你考虑周到。” 听到夸奖来人一时兴奋呼吸陡然加重。 “走吧!” “是” 声音淡淡,人已消失。 手覆盖在桥栏上,狠狠攥紧,突然好似气息不稳,身子微弓,一只手按抛约旱木缮恕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远处众人的呼唤声使得倾歌本无焦距的眸子渐渐恢复,她向声音的来处看去。 只见宫女太监一大帮的人跟在一个红色身影的后面。 “跟什么跟,都给我滚!”刁蛮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认识的人,倾歌的嘴角慢慢勾勒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倾歌放开栏杆,拦在桥中央,等待气愤乱闯的月简撞过来。 一道红色身影。 “啊,哪个狗东西敢挡本公主的道!” 嚣张跋扈的月简被撞的晃了一下便立刻站定,而被她所撞之人却是身子后仰摔倒在地。 倾歌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苦呻吟声溢出。 月简烦躁地瞪向倒在地上的人,有些惊讶,却是立刻沉下脸来,“本公主还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这个害死皇兄的贱女人!” 倾歌一滞,正在这时后面跟着月简的宫女太监都追了上来。 “呀,公主,您没事吧!”众人纷纷问候,月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这时,突然有人叫道:“叶美人!” 月简皱眉,怒道:“什么叶美人?” “公主殿下,她就是圣上新册封的最受宠的叶美人。” 月简一听怒火更胜,“父皇简直不辨是非!” 众人一听连声尖叫,“啊,公主不可乱说啊!” 月简越发的鄙视倾歌,而身后的人也碍于二公主不敢上前扶起她。 倾歌轻柔一笑,故作惊慌道:“您,您是?” “你这个贱女人别装的不认识本公主!” “本宫确实不认识你啊!” 月简一口气堵在胸口,“你!” “我怎么了?”依旧如花般的笑容。 月简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本公主今日一定要杀了你为皇兄报仇!”说着便要冲了上去。 而周围的随侍惊恐地拦着月简,轻了拦不住,重了可就冲过去了,这,这真是难为死了这帮太监宫女。 “公主千万被义气用事啊,叶美人身怀龙种。” “什么!”月简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尖指着倾歌骂道:“你,你对得起皇兄吗?你对得起父皇吗?你对得起母后吗?” 倾歌清浅微笑,“我又没对不起您什么,您何须如此动怒?” “你!”月简气得全身发抖,立刻突破宫女太监们的包围,上前一步攥着倾歌的头发。 发丝一扯,痛的倾歌直皱眉,阴狠的目光扫视着她,可是盛怒中的月简却没有注意到,高高扬起手…… “啪——” “啪——” “啪——” 倾歌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眉心一皱,气血上涌,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月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在害怕闹出人命。 “走!”说着月简扯着倾歌的头发,向来时的方向大步而去,倾歌没有挣扎而是一副虚弱受人虐待的样子任由月简拖着她前进,只是偶尔眼眸深处所现的厉色才能让人知道她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好欺负。 手轻轻抚上小腹,阴冷的笑容暗暗绽放…… 月简就这样拖着倾歌,穿越了小半个后宫,来到玉龄宫即贵妃娘娘的寝宫。 “啊,公主殿下!”宫外候着的宫女太监连忙请安。 月简理都没理他们,怒气冲冲地将倾歌推入宫殿中。 “哎呦”倾歌小声叫了一下,便发现自己正趴在月简的脚下。 “简儿?”贵妃娘娘疑惑的声音响起。 空气中隐隐约约浮现着一种淡淡香气,贵妃穿着高贵地坐于上座。 “母妃”月简撒娇似的扑向上座,“母妃,您看儿臣把那个妖女抓来了,您快快罚她为皇兄报仇!” “哐——”茶碗被掀翻。 “你,你说什么!”贵妃且惊且怒,一把掀开月简慌忙跑下座位来到倾歌面前。 “母妃……”月简小声地叫着。 贵妃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欲扶倾歌,“妹妹还好吗?简儿年纪小不懂事……” 倾歌惊恐地躲开贵妃伸来的手,不断地后退,大声叫着:“娘娘饶命,公主饶命,臣妾再也不敢了!” 贵妃的手一僵,温柔慈祥地询问,“妹妹这是怎么了?做事之前千万要考虑清楚!” 倾歌依旧惊恐地看着她,嘴角仍有血迹,身体不断颤抖,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 贵妃嘴角一抿,取出自己的手帕去拭她嘴角的血迹,借着这个动作小声道:“叶倾歌,你够可以的。” 倾歌一把打开贵妃伸来的手,嘴唇微动,无声唇语道:“可不可以还要看圣上的心思。” “你!”贵妃眸子一凛,“可以啊,本宫倒要看看你可以在这后宫混多久,圣上又能宠你多久!” 背朝着门口的贵妃只见倾歌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就径直晕了过去,贵妃动作一滞,身体就被人大力地挥到一旁。 “啊——” “母妃!” 墨色长袍因为剧烈动作而翻动,威严气势倾泻而出死死地压迫着贵妃和二公主。 “朕宠她多久与你无关!”冷酷无情的声音炸在屋内。 “皇上——”孙贵妃难以置信他的无情,“您为了她居,居然……” “父皇!您是被这个狐媚子魔怔……” “啪——” 响亮的耳光声。 月简大大地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如此宠爱她的父皇居然为了别人打她。 贵妃心疼地看着月简,眸中含着泪带着痛苦,“皇上,您怎么舍得?” 月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冲着站在门边的云公公道:“快叫御医到朕寝宫。” 说罢半蹲下身子准备抱起倾歌,突然,他的身子僵住了,从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的惊慌,手掌微微颤抖着缩回。 啊! 血!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掌心,月帝瞳孔紧缩。 “快!快叫御医啊!”惊慌的大叫声震得众人惊恐。 带血的愤怒双目宛若要把贵妃撕裂的野兽,“来人!贬孙无愁月简为贫民!” “皇上——” “父皇——” 哭泣的尖叫呼唤却被月帝甩在身后,他紧紧抱着倾歌向他的寝宫奔去,甚至用上了轻功,从没有一刻像这样惊恐,从没有一刻像这样害怕,墨色挺直的背影透露出的彻骨哀痛使得每一个看见的人心惊。 月朝的天是要塌了吗? 夜半,月落居…… “圣上,您该休息了。”云公公蹑手蹑脚地凑近坐在床边的月帝身旁,小声提醒。 月帝皱了皱眉,直接向他挥了挥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床上那个秀美苍白的女子。 云公公无奈地退下。 室内又陷入寂静…… 蜜色的手指带着他的体温游走在她的脸上。 “念儿……”轻声呢喃。 犀利如鹰的双眸此刻却是溢满了柔情。 “温柔乡,英雄冢。你这个甜蜜陷阱也让朕沦陷了……” 悲哀而痴情的告白,可惜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没有听见。 “孩子没了,还有什么是可以拴住你的野心呢?” 我震惊,月帝居然知道! 眸光中的神色纠结而又复杂甚至还闪现过一道寒光,但最终都化为了满满的心疼。 蜜色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她柔弱而苍白的手,放在脸庞细细摩挲,移至嘴边温柔亲吻。 暗哑低沉的声音随着烛火摇曳,“告诉朕,朕到底怎样做才会留下你的心……” 另一只手盖在她紧闭的眼上,那双永远透着真真假假神情的眸子就这样闭上了,看不到了。 月帝身子一抖似乎从心底透露出害怕,如斯强势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一方面。 “朕宁愿永远盖住你的眼睛也不要再看到你对朕虚假的深情。” 这才是他总是在与倾歌亲热的时候盖住她眼睛的真正原因。 “皇上”云公公小声地呼唤。 月帝微微皱眉,“怎么?” 云公公递上一小碗药,“药已经熬好,望您不要太过担心。” 月帝小心翼翼地放下倾歌的手并放进被子里,才将身子转过来,“念儿还没有醒,让御医一直熬着此药,何时念儿醒了何时喝。” “是”云公公微微躬身,却并没有退下。 “还有何事?”月帝的口气带着些不耐烦。 “贤妃娘娘和郑昭容在门外候着想要看望叶美人。” “叶美人?”月帝皱着眉头道:“传旨,朕悯叶美人丧子之痛特提为修容。” 云公公一愣,“皇上,这,这怕是太过惹眼啊!” “哼,既然朕敢把她带入宫中就不怕惹眼!” “是” 月帝烦躁地瞅了药碗一眼,“贤妃何时与她有的交情朕居然不知!” “贤妃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朕知道。”月帝的脾气好像越来越不好,烦躁地从床边跳起,来来回回地在宫殿内走来走去。 “朕是不是太过狠心?”月帝突然出声让云公公吓了一跳。 “没……” 鹰眸射出利箭,“哼,你跟了朕这么多年还有这些弯弯肠子!” “不是,奴才不是!”云公公慌张地解释。 “那朕这样对自己的结发妻子,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天下人又是怎样议论!” 云公公沉默了,良久才道:“爱总是自私的,而皇上您有权得到所有您想要的。” 月茴一愣,停下了来回徘徊的脚步,喃喃道:“朕有权……” 云公公并没有打扰月茴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第53章 闲语 风起云聚随空散,情深情浅缘由天。 病怏怏的倾歌斜倚着罗汉床,欲言又止地看着对面忙碌的月茴。 月茴手一顿,冷淡道:“爱妃有何事?” 倾歌幽幽地看着他一言也不发,明显的幽怨哀叹的目光真是让人心有不忍。 “怎么了?”月茴耐着性子抬起头看她问道。 水似的眸光层层荡漾,一片粼粼波光,月茴立刻低下头,只能听见毛笔划在纸面的声音。 倾歌微微一笑,用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向他。 月茴实在是受不了了,御笔甩在桌面上,狠狠瞪着倾歌,“叶修容你到底要干什么!” 依旧是浅笑,“没什么” “那就不要来打扰朕。” 倾歌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笑容渐渐收起,“你,不怪我?” 月茴冷冷一哼,“朕若是怪早就杀了你!” 倾歌垂下头,发梢遮挡住自己的眼眸。 月茴把桌子上的奏折扫到一旁,从旁边的一个锦盒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刻刀和一块木头,没有理会倾歌只是自顾自地雕刻起来。 倾歌低头许久却没有等到月茴的询问,疑惑地抬起头。 “你在干什么?” 月茴没有理会,倾歌却是越发的好奇了。 “你在雕刻什么?” 一笔一笔地细心雕琢,月茴似乎沉醉在其中。 倾歌不满地扭转过头看向窗外。 “想要朕干什么,说!” 威严的声音朝着倾歌涌来,倾歌只是轻轻地回答:“你在恼我?” “叶修容别以为你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知道就知道,皇上您是不会把臣妾这点小伎俩放在眼里的,不是吗?” 那一声臣妾使得月茴的嘴角慢慢弯起,却迅速地碾平。 “咳,你的举动全在朕的掌握之中。” 倾歌含义不明地微笑,“是是是,您英明神武又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呢?” 月茴停下手里的活计,黑漆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 倾歌不服输地挺直脊背与他对视着。 “朕不后悔惩罚孙贵妃和二公主,你不必转弯抹角地询问。” 倾歌笑着将身子后仰重新靠回榻上。 月茴冷哼一声继续活计。 如此许久,倾歌清浅的声音徐徐溢出,“您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月茴头也没抬,倾歌只得继续道:“您也知道在庄中时我并未学习到太多,而这些年又一直……您可以给臣妾找个老师吗?” “老师?” “是啊,臣妾想要多学些知识才能不丢您的脸面。” “没学已经如此,要是再学你又当如何?” 倾歌抿了一下唇,“原来您不同意……” 冷冷的目光刺向她,“朕不同意你也会私下找人吧?” “皇上”倾歌撒娇似的叫着。 月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想让谁来教?” 最蛊惑的笑容缓缓绽放,“帝师,宫雅泽……” 月帝立刻抬头,疑惑的目光徘徊在她勾起笑容的嘴角,“帝师你斗不过。” “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呢?您不是也这样认为的吗?” 他郑重地凝视着她,似要看透她的灵魂,“朕允许你在朕的掌中跳跃,但想逃脱绝对不行!” 倾歌没有隐藏没有遮蔽,大大方方地看着他,“您说的臣妾都知道,您放心。” 月帝眼睛半阖,坚毅的嘴角微动,缓缓道:“朕,同意。” “谢皇上!”倾歌开心地想要跳下罗汉塌,却听见月帝低沉的严寒之声,“朕剩下的几个儿子你最看好谁?” 她的动作一滞,张口道:“这事不是臣妾能讨论的。” 龙眼一眯,威慑之感无端产生,“是吗?朕的爱妃如此听话。” 倾歌平和的笑容挂在脸上,“臣妾真的不知啊,臣妾只见过箫王爷,其他皇子可没有见过。” “朕知道” 怀疑的目光转向他,“那您……” “朕只是问问。” 倾歌可爱地翻了一个白眼,“好吧,既然您一定要问。”说罢,倾歌莲步轻移缓缓向月茴靠近,而后整个身子都栽在他的怀中。 月帝无奈地搂着她,语气渐缓:“说说吧!” 倾歌柔软的手臂缠住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一口,月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要生气嘛,皇上!” “行了,你快说!” 倾歌依偎在他的怀中,抚摸着他龙袍上的绣金龙。 “现今您有四子,封王的只有两人箫王和笛王,箫王乃前淑妃之子一直都很有能力也有远大的志向,可是依臣妾看来箫王的城府实在颇深。而笛王乃德妃所生,您恐怕不能容忍他们一家独大吧?” 月帝低头看她,眸中似有什么在翻滚。 “还有呢?” “四皇子月笳是否如同传言所说的那般平庸,臣妾可不知。五皇子自幼受您喜爱,他的秉性您比臣妾了解的多,而且贤妃也是一个不错的人。” 月帝好笑地看着她,“这还是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对朕的妃嫔的赞美,不过朕好奇的是为何你从来没有称赞与你交好的敏盈呢?” “敏盈?”倾歌似乎有些疑惑。 “也就是郑昭容。” 倾歌的视线从他的眼中划过,闷闷道:“臣妾也很奇怪。” “你奇怪什么?” 倾歌仿佛在向他闹着小脾气,“臣妾不知道为何您如此喜爱郑昭容呢?” 月茴仔细地盯着她,眉心攒起,倾歌温柔巧笑,“好了,好了,您也别费心了,臣妾可不是故意要离间您和郑姐姐啊!” 月茴的眉头慢慢展平,揉搓着倾歌的发髻无奈地说:“你该和她好些,你的进宫有她一份功劳。” 倾歌疑惑地看着他,嘴角笑容缓缓勾起,“好好好,您心里有数,臣妾算是自作多情了。” 淡淡的嘲笑浮现在他的面容上,“自作多情,哼!” 倾歌扶着月茴的胳膊直起身子,探索地望进他的眼眸深处,他别开眼,声音越发的平淡,“最近好好养病,秋狩快开始了。” 眼皮垂下,温柔幸福的小鸟样子,“嗯——” 看着她娴静的脸庞,妩媚的笑,仿佛沉浸在沼泽中,越是挣扎越是深陷,但即使不挣扎也一样是在慢慢的陷落,身心俱沉,陷落最底层,永世不得翻身…… 细柔而又温热的吻印在她的嘴角,舌尖伸出轻轻一触,随即分开。 倾歌不满地鼓着腮帮子,“皇上?” 浓墨黑眸中满是温和笑意,“别想别的,你身子还没好,宫雅泽明日就送你那去。” 她依旧是不甚满意地磨磨蹭蹭地起身,还故意在他的腿上蹭了两下。 “今晚不准找别人!”回头瞪着他刁蛮任性地嚷着,然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月茴望着她的背影,颇感无奈,却随手抽出一支笔,展开一张上好宣纸,手腕用力,笔力遒劲,上书四个大字—— 唔嗳小筑 “小云子,将这幅字做成匾额给叶修容送去。” 圣上亲笔题的匾额,如此恩宠又有几人受得。 倾歌仰着头,面色严肃地看着匾额上的字,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帝师已在堂中等候。”苒儿的声音淡淡传来。 倾歌用眼角扫了她一眼,一只手伸出,苒儿立即上前扶住,她低着头一副温柔娴静的样子。 迈入堂中,满室全被一人照亮,仙人气息如兰似麝弥漫着。 我愤恨地瞪着他,而他的视线也扫过我,是我看错了吗?他眼中分明带着浅浅的笑意。 “见过帝师。”倾歌摇摇晃晃地行礼。 帝师宫雅泽双手前伸作出虚扶的样子,“不必” 倾歌优雅地起身,侧着身子对苒儿道:“你退下吧。” 苒儿垂下头,默默退下。 倾歌朝着帝师浅浅一笑,“麻烦您了。” 宫雅泽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眸子越发的冰寒。 她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帝师盛名早有耳闻,亦心向往之。” 冷情冷心的神色摆在帝师的脸上,“何事?” 倾歌面色一僵,笑容又随即展开,“天下有何事可以瞒过您呢?” 宫雅泽半垂着眼帘,思虑良久,倾歌脸上得意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有!” 倾歌的眼睛一瞬瞪大,似乎不可置信他居然会回答。 而我也呆愣住了,因为我看见他在说那个字之前向我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天下间可以瞒过他的……难道是我?是我?我! “帝师可否帮小女呢?”带着清浅的不露痕迹的笑容,倾歌慢慢凑近了他,我的心霎时一紧。 宫雅泽却在她要靠过来的时候侧身一闪,避了过去。 “帝师?”娇娇柔柔地呼唤。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乃天命所归,不需吾等俗人为助。” 似乎第一次听见他说了这么多话,我和倾歌都有一瞬的失神,原来他的声音可以这样好听,说越多的话声音越是柔软,冰山化为冰水慰贴着胸口。 “您,您的意思是?”倾歌激动的不能自已。 “你太过心急,需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严肃地说教,倾歌却是不甚在乎。 “那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早已将我遗弃,那我便成魔好了!” 坚定而又自负的话语响彻室内,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她是如此的可怕,她从不可怜…… 第54章 番外 沁香染碧空 回首当年嗅青梅,竹马而来笑倾城。阳光欲熏风欲染,清风依裙云依裳。不悔当年一时见,只恨吾身病久缠。无奈叹月月怀怨,淡淡垂眸眸隐心。犹记喜堂红烛暖,暖心提笔画眉时。莺燕相啼愿长久,环佩空鸣盼不离。战火一朝起西陲,半壁江山尽云散。自知命数已难长,卿应独去觅归处。金盏掷地红染衣,同死同穴又何妨。长叹卿固如顽石,今夜被俘痛汝苦。望尽西山日暮地,看罢天水彼岸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朱颜改尽国不在,独留病身为何用。但愿来生重相聚,再续今生未了缘。遥闻柝声夜三更,皎月半轮似清眸。又忆当年少小事,叹尽今朝事无常。冀以来生为花簪,沁香染襟共白头。 月下笙歌散 今夕是何夕,遥望牵牛星。今日是何日,独坐倾花池。风月又雾霁,草木且芳华。由来同一梦,休笑良人痴。看尽局中棋,历经天地殇。欲与执手看,同枕殊梦归。妹嗅青梅枝,郎乘竹马来。偶遇另一鞍,此中多心酸。为何离我去,随他入离宫。踏碎山河间,收归囊中有。辗转独念念,徘徊何思思。不顾朝中礼,誓娶伊人归。红烛帐中冷,人归魂不归。为得伊人顾,甘为代代臣。为得回眸笑,愿为世世奴。如今月下歌,尔可得闻之。声声杜鹃血,音音鲛人泪。望月人已痴,笙歌散池中。惊散波光碎,如梦不无痕。 日月数茴芳 日数,月亦数;朝恨,暮也恨。可摘日月,可探珍珠,唯独人心不可夺。哀哀数久,抑抑日久。天下人曰朕心不可测,独伊人之心可测?心想,事不成;空挂,费心神。恨不能横抽剑来断,恨不能纵刀来劈。数年前之因,因果循环果难寻。呜呼,哀哉。心比黄莲苦,恨也无人知。白发原来愁雪,春酒哪堪痛饮。天下一朝眉眼间,倾覆家国人尔心,是朕?是卿?天下第一痴傻之人,朕当之而无愧,亦或无悔矣。 倾城飞歌 倾城亦倾国,害人终害己。时事叹无踪,世事恨无常。早知今日事,何必为当初。欲哭早无泪,何须泪轻弹。染湿衣裳无人怜,寂寞窗前冷。伏案画圈圈,人生如圈因果环。一成,一败,势起,权失。人生在世不可算,叹也,不悲也,哀也,不恨也。细数故去日,犹忆旧时人。却听离歌起,碎了一池波。 第55章 毒滥 “唉——”倾歌斜倚美人榻,无聊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月帝应该在前往秋狩的路上了吧,可惜最近倾歌不小心受了风寒无法伴驾,临别时倾歌不舍地拉扯着月茴的袖子,月帝却是一脸的不耐和不信。 “娘娘”苒儿俯身请安,递上一盘菊花糕。 倾歌皱着眉摇了摇头。 苒儿平静地低下头,好似关心地询问:“娘娘需不需要出去走走?” 倾歌眉梢一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似笑非笑道:“也好,为本宫更衣。” “是” 她依旧低着头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 初秋的温度明明应该降下来,却总是反复,早晚与中午的温差极大,这就是所谓的秋老虎吧! 倾歌没有走几步就渗了一头的虚汗。 “扶本宫到一旁坐坐。” “是”苒儿低眉顺眼地扶着倾歌向不远处的亭子移去。 靠近些,却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亭子中,倾歌的脚步一顿。 “娘娘?” 倾歌柔媚一笑,“无妨”说罢,便带着苒儿向着亭子中她没见过几面却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走去。 亭中的女人依旧是不变的冰冷的模样,不,应该说是比以前更少了人气,仿佛油尽灯枯,灵魂早已飘散,所留下的仅仅是一个躯体罢了。 倾歌柔媚和美地微笑,“见过贤妃娘娘。” 泛着冰冷色泽的指尖划过白瓷茶盅,贤妃头也没抬,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请安声。 倾歌的头微微下垂,半落的眼帘遮住眸中神色。 轻轻托起杯身,送到嘴边,从略略发白的唇间送出一口气,动作清冷至极,人已跳出三界外,早就不在五行中。 乖巧的苒儿更为乖巧地跪在她的身后,身子匐得很低,低到了尘埃。 疏淡的梨花素纹裙惨白如雪,如此不吉利的颜色她却坚持穿着,到底是为了谁? 等到茶已喝尽,贤妃稳稳放下茶盅,用素帕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又整了一下自己的服饰,待一切都忙完后,好似才想起还有人正等着她的回话呢? 疏离清凉的眸光一触即离,但其中没有毫掩饰的赤裸裸的丝厌恶与仇恨却是那样的分明,贤妃冷淡道:“叶修容,多礼了,起吧。” 这时,苒儿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半个身子都麻掉的倾歌。 倾歌眼眸微眯,亲切地弯起一道温柔地弧度,“哪里,臣妾不知礼数让贤妃见笑了。” 白贤妃握着素帕的手指收紧…… “一直想去看望贤妃娘娘,可是臣妾身体不适以致误了请安,还望贤妃娘娘莫要责怪。”守礼地垂着头,倾歌作出一副不懂事的新人姿态。 贤妃却把极淡极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可曾记得本宫说过的话?” 倾歌不动神色地轻皱了一下眉头,却又极为迅速地碾平,轻缓道:“不知娘娘指的是那一句话?” 贤妃目光蓦然狠戾,倾歌却是十分轻松地笑了。 “你笑什么?” 倾歌摇了摇头,“笑自己终于捉住线头了。” 贤妃对她的话感到费解,却并没有深究。 “你不该活着!” 微笑依然挂在唇角,世间微笑依然挂在唇角,世间已无令她畏缩不前的东西了。 沁染……月笙…… 一阵阵揪心的疼痛,究竟是她的还是我的? “是啊……”倾歌抬起头与贤妃对视着,清澈如水的眸中搅荡着无数陷阱漩涡,“我早在泽国被灭之时就该死去了……” 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贤妃的表情,声音似乎带着魔鬼的愉悦——因罪恶而欢喜,因伤害而爽快,“可是当时是谁不让我死呢?是谁无论如何也要救我呢?呵,是谁啊?贤妃娘娘您可知道。” 苍白的手背暴起一条条青色的血脉,贤妃的目光中居然带着点点嗜血的红。 倾歌无声一笑,却是无端的让人倍觉苍凉。 贤妃伸手用素帕轻轻拭了拭自己唇角,冰冷狠戾的话语宛若银瓶炸裂而出,“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本宫倒要看看你还可以嚣张多久?” “臣妾嚣张吗?只不过是臣妾拼命想要挤进去的地方却是你做梦都想要逃出的,而臣妾摆脱的人又是你去而不得的。” “哐——”薄胚的白瓷茶盅被摔落在地。 倾歌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贤妃白裳,白裳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泛着冷光的唇颤抖着,想要抑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指纤纤温柔地抚过自己的发髻,她昂着头像是永远不会失败的常胜将军,目光凌烈而嘲弄。 “你懂什么!”贤妃指着倾歌大声地咆哮着,“你,下,贱!你怎么配得上他,是你害了他……是你……都是你……你这个贱人! “哐哐——”桌子上的茶壶果盘全被疯狂的贤妃扫落于地。 “哼——”倾歌嘴角带着冷笑,“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是天朝欠我的,是他们月家人欠我!” 指着倾歌的手指仍然不住地抖动,寒冷如冰的眼眸却是溢满了泪水,“他是无辜的!他那么爱你,你……你……你居然如此辜负他!” 倾歌眼眸半眯,“……我也不想……”声音清淡而恍若呢喃。 “而且你居然如此不要脸背着他却勾搭圣上,叶倾歌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干的是什么!” “我很冷静也很清醒。”倾歌轻柔一笑,缓缓靠近她,“我更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要得到什么。” 泪珠大滴大滴地滚落,染在地面上,湿了一片。 “贤妃娘娘”倾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也没有资格来指责我,难道你不也是同时觊觎着他们两个吗?或者,你比我更为可耻,居然勾引你的儿子,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裳呼吸一滞,面色青灰,倾歌冷笑一声,刚要开口突然听见远处传来…… “母妃,母妃——”清亮的童音脆脆的响起。 富有深意的笑容挂在倾歌那张看上去柔如风清若水的面容之上,柔柔道:“您今日不带任何宫女太监来此不过是给臣妾一个下马威罢了,不过你还不够这个资格,你的儿子要来了,你怎么对得起他?告诉他你爱上并觊觎着他的二哥?哈哈——”倾歌仰着头略带张狂的大笑,眼角瞥到亭外苒儿拦着五皇子月竽的场面。 “叶倾歌,你……”贤妃气结。 倾歌却并不在意她,而是朝着苒儿挥了挥手,苒儿停下对月竽的阻拦。 倾歌面上含笑向贤妃行了一礼,“臣妾先行告退。”没有理会贤妃的回答便转身离开。 秋风乍起,罗裙裙角翩翩,她与他擦身而过,一个恍若白玉童子的男娃顿住了脚,灵动的眼眸带着些不解,带着些不满,带着些惊艳,带着些张皇,就这样看着那样一个清瘦的背影远离了视线。 “母妃!”白玉童子欢天喜地地扑了过去。 贤妃眉宇间的愁色与担忧不减,疏离地拦住月竽,皱眉道:“身为皇子,尔怎可如此玩忽背礼!” 月竽的粉嫩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贤妃的神色…… 我轻轻摇头,无奈地朝着倾歌远去的方向追去。 “娘娘……”苒儿有些嗫嚅。 倾歌的心情却好像颇好,愉快地弯起嘴角,“怎么了?” 苒儿想了想又低下了头。 倾歌一哼,好似不在意地问道:“你入宫几年了?” “回娘娘的话,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啊,还真是宫里的老人了,你家中尚有何人?” 苒儿头垂着很低,“双亲不再,家中只剩奴婢一人。” 倾歌的表情莫测,“如此啊……也好也好……” 苒儿脚步停下,不解地望向她。 倾歌莲步轻移,靠近湖岸,风拂过她的发丝盖住了她的秋水双眸,指尖挑起调皮的发丝,嘴角含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也侍候本宫不少时日了,本宫也不是绝情之人……”倾歌边说着,便靠近她。 苒儿瞳孔一阵紧缩。 “娘娘——” 突然…… 第56章 手辣 “啊!” “噗通——” 苒儿不断地在湖水中挣扎,此时的湖水凉而刺骨,她的双唇被冻的发白,微微颤抖着。 倾歌双臂环胸,站在岸边宁静平和地看着她的沉浮。 “唔,娘娘,噗——,救,救……”湖中肮脏的水大口大口地灌入她的嘴中。 倾歌秀眉微挑,眼眸中的水色也似这肮脏而罪恶的水。 我也仿佛沉入这湖中,冰冰凉的,滑腻腻的,让人泛着恶心,让人想要呕吐。 “娘娘……”微弱的呼唤声,渐沒在绿油油的湖水中。 倾歌粉嫩的唇轻启,勾勒出一个绝美却让我觉得渗人的微笑,“到了阎王跟前千万不要忘了告我的状,让他狠狠地惩罚我,罚我坠入无间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轻蔑的笑意你满在那滑腻腻的水似双眸中,狠戾的目光渐渐取代了原本的清澈无尘。 她眸光慢慢移向湖边的竹林,恍惚间眼中透着淡淡的涩然,带着沙哑的声音徐徐响起,拂过水面,穿过竹林…… “竹本无心,无心则无忧……” 等思绪飘荡的倾歌回过神时,湖中早已静谧的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过,淡粉的衣裙还在水面上摇曳,招摇着恐吓着她。 倾歌纤细白皙的手指按到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使劲地甩了几下,将发钗甩掉,把头发甩乱。 “快!快来人啊!”运足声音的大叫,倾歌甚至跑到不远的月亮门口叫嚷,当见到有人过来时,倾歌飞快地向湖边跑去,一边跑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物。 “咳咳”因为剧烈运动而止不住地咳嗽。 “噗通——”倾歌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故意拍打着水面,尖叫着,“救命!” “那边有人叫救命?” “去看看” “是,是叶修容!” “快去救人!” 这应该是倾歌晕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吧。 看着不醒人事被太监宫女们从水中来上来的倾歌,我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张开口。 到底是什么值得她如此的拼命?她的身体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随时有可能断裂成丝,腐朽成尘。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她还想要将自己的性命赔上吗?这个该死的女人,你…… 我的眼睛突然红了,为什么你不先替自己想想呢?一直以来你不是自私的吗?连最懂你的我都不懂了,你又妄图谁来懂你呢? 倾歌,倾歌,一世倾城歌,可是,虽然歌断音仍绕梁,但,昔人已没,徒留青冢向谁诉,或是一直就这样让史书误解着,你也这般无所谓着…… 可是,倾歌,我替你心疼…… 你……可知道…… 不久,德妃匆匆而来,月帝后宫中品阶最高的当属贵淑德贤四妃,可是贵妃被废,淑妃不问宫事,而贤妃刚刚又与倾歌这样针锋相对一阵,苒儿的死未必与她无关,所以此时第一个赶来的定是将倾歌作为眼中之刺的德妃。 更何况月帝离宫前曾经下旨,让德妃与贤妃共同管理后宫诸事,这样,她的到来就更显得名正言顺了。 当倾歌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正品着茶的德妃。 “哦,妹妹醒了?”德妃笑道。 倾歌张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德妃拍拍衣服,站了起来,“本宫忘了告诉你,你的嗓子因为发烧过重而哑了。” 倾歌眸子半眯不动声色。 “怎么?”德妃带着得意凑近进步。 倾歌艰难地张嘴,口型好像在说自己昏睡了多少天。 德妃抿嘴一笑,却立刻用丝帕掩住,“不少时日了,皇上可是知道这件事的,唉,妹妹也别怪皇上,毕竟政事繁忙。” 倾歌垂着头,没有去看她。 德妃发现自己的这番话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不禁皱起眉头,又下了一剂猛药,“妹妹可知道,皇上新得了一个美人,要封妃呢!” 倾歌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德妃脸色立刻一僵。 是啊,月帝封妃这件事影响最大的不是倾歌而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啊…… 德妃将袖子一甩,怒道:“你别给脸不要脸,本宫等着看你哭的那一天!” 说罢便气呼呼地离去了。 苦涩的笑容挂在她的嘴角,瞥到床边矮凳上放了一碗已经凉掉的药,无声的哀叹,倾歌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月帝的心,她向来不奢求,而她所要的也并不是月帝的那颗心…… “啊,妹妹怎可喝凉药呢!”扶着门框的郑昭容皱着眉头道。 倾歌随手将药碗放回原处。 小筑里的人自苒儿死后就越发的没规矩了,要是倾歌再失了盛宠,真是难以想象她以后的结局。 她柔弱的一笑,更显得弱不禁风,让人心疼。 郑昭容眼里带着心疼走了进来。 郑敏盈是真的关心她吗?她的消息也太快了,德妃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已经站到了门口。 倾歌只是低着头看向那孤零零的药碗,没有再理会。 她坐在倾歌的床边亲热地握着她的双手,目光温和而细腻柔软,那是谁也拒绝不了的关心。 倾歌任由她握着。 “妹妹,莫要太过心忧。”郑昭容的笑容清浅。 倾歌抬头望着她,郑昭容鼓励地看着她,“皇上心中你绝对是不一样的,你出事皇上会更为着急。为了皇上,为了自己,妹妹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倾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带着不解。 郑昭容抬手抚过她的鬓角,“皇上新得的美人是孙庄主的义女。” 倾歌捏着被角的手一紧。 “皇上是迫不得已的。”温柔劝解,郑昭容真的如此大度? 倾歌认真地看着她,“姐姐如此贤惠,为何多年来依旧停留在昭容一位上。” 郑昭容的笑容一僵,却立刻恢复自然,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她眼花看错。 “只要站在圣上身后又有什么是值得争得呢?” 倾歌淡笑着垂下眸子,“说的也是,妹妹我晓得了,姐姐不用担心。” “苒儿这丫头还是不错的,少了她你也不方便,不如我借你一人?”郑昭容诚恳温柔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等等看吧,毕竟现在后宫是由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负责。” 郑昭容见她推脱便没有再提此事,坐了不久便告辞了,倾歌望着她走后带动的珠帘,沉默不语,眸中浓墨一片。 “主人”带着深沉情感的呼唤。 倾歌轻轻一瞥突然出现的身影,“守卫松了?” 叶长空的头又低下了写,倾歌无声冷笑,声音却无比温柔,“长空无需多礼,那事如何?” “必不辱使命!” 倾歌仰面躺在床上,“行,外事你看着办,最近我会很忙的。” “是” “还有后宫……” “属下知道” “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 倾歌闭上眼,叶长空膝行至她的床边,将自己的额头放在她的手背上。 “皇甫青云还在吗?” “属下来时已经打发他离去,他……很生气……” “嗤——” 倾歌将身子翻转过来,抓着他一缕头发把玩。 “月茴果真要带回孙玉容?” “……是……主人……” 冰冷的笑容从心底浮上脸庞,真心或是假意,心狠依旧手辣…… 第57章 梦醒 半夜三更,突然一声尖锐的女子尖叫扰乱了后宫的平静。 倾歌突然起身,黑漆漆的夜里,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上。 “娘娘?”一个清秀的宫女轻声问道。 自苒儿死后,倾歌便提拔了这个二等女官荷蕖作为贴身宫女,虽然品级低了些但好在手脚干净且心不野。 “水……”她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的沙哑。 “是”荷蕖低眉顺眼地打开保温用的暖盒从中取出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还温热的茶水。 倾歌淡淡的抿了一口,觉得心绪慢慢平静下来,沉声道:“今天晚上你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睡吧……” “是”老实本分的荷蕖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倾歌看着被她带起的来回摇晃的珠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夜还如此漫长…… 第二天天刚亮边有太监来请各宫前去德馨宫,说是德妃和贤妃有要事相商。 倾歌捡了件并不是太出彩的衣服换上,便扶着荷蕖的手去了,路上遇到各位妃子也只是简简单单地打个招呼,虽不多言,但是众人的目光都黏着她,好奇有之,嫉妒有之,平淡有之,唯独没有忧心的。 “最近后宫出了这么多的事诸位也知道,昨晚贵妃娘娘也……”说着德妃拿起帕子拭了一下眼角,下面众人顿时熙熙攘攘起来。 贤妃眉心微蹙,“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众人一惊,皆垂下头,一直垂着头的倾歌可以感觉的她愤恨的目光一直围绕着她转。 “这也是我们监管的不利,唉,怎能让日理万机的皇上为这等小事忧心呢?” 你那日理万机的皇上正在外游玩呢,哼,还携美游玩呢! “所以本宫和贤妃妹妹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后一段时日诸位妹妹还是不要乱在宫内走动了,否则,别怪姐姐我没把丑话放在前头,连累上家人也不你们想看到的!”德妃娘娘放了自己的狠话,这是要趁机登位啊! 倾歌垂眸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水。 贵妃娘娘死后,谁的权利更大?自然是剩下的三妃,可是淑妃被幽居在悠然宫,更何况也活不了多少时候了;贤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都育有皇子,不过看上去五皇子月竽更受他宠爱一些,也更有才能一些,不过这些谁又能保证呢?自古以来,最难测的永远都是帝王的心。而且德妃身后有着右相的支持,即便再近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倾歌想着这些一时入迷没有发现从她身边略过去的身影,而我却下意识地想找地方藏。 嗯?嗯?嗯?为什么飘不动! 我一回头,发现他正扯着我的衣角,冰蓝色的眸中透出些许的迷茫。 迷茫? 我有些在意了,不自觉地也回头看着他,对上了他那双迷人的眸子,似乎其中蕴含着宇宙万物。 “帝师?”倾歌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 宫雅泽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 倾歌疑惑地看着他做出的动作,却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无奈地朝倾歌耸肩。 是我看错了吗?我看到了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帝师——”倾歌惊恐了,慌忙问着:“您看到了什么?” 冰冷的视线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你没有办法看见,因为你的心已经被染黑了。” 倾歌瞪大了双眼,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而后才摇头苦笑道:“我本就不想瞒您什么……” 倾歌…… “什么事?”宫雅泽看了我一眼,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带着微微的不耐烦问向倾歌,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感受到他外露的情绪。 倾歌垂下了头,声音带着莫名的幽暗,“敢问月氏王朝的气数如何?” 宫雅泽依旧面色平静仿佛她问的只不过是天气如何一样,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倾歌的全身,倾歌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我忍不住上前将她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宫雅泽。 而他却越发的开心了,眸中冰蓝沉淀成为幽蓝,幽幽的好似一个漩涡一般要把人吸入进去。 “你不问你的命数如何?” “我不信。” 他侧了侧身子,一脸沧桑地看着天上的日头,缓缓道:“去做吧,月氏王朝气数将尽……你身兼两人命数,我自不会拦你,只是劝你……” 倾歌清水眸中满是希望的欣喜,灿烂的引人注目。 “珍惜眼前人……” 她皱着眉,不解地望着他。 宫雅泽摇头,“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远望达成后能放她自由。” “她?” 我? 帝师一脸的高深莫测,最终还是放开了手,任由我的衣角从他的手心划过,看着这样的情景,我的心却是莫名的一酸,于是我做了一件让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 我扑向了他。 是热的,是我久久没有接触到的温度……原来我真的可以触到他,我不知道我又多少时间没有接触别人了,只觉得这种温暖舒适的感觉令我好怀念…… 他许是被我的动作吓住了,僵硬着身子,不敢动作。 我抬起头看着他仙人似的面容,手慢慢抚上…… 原来仙人离我那么近,原来我不孤单…… 他呆呆地望着我,英明冷静了一生的他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真是好可爱……真是的我为什么哭了呢? 他垂眸望着我,似乎挣扎了许久,眼中的迷惑越发的深刻了,最终还是抱住了我,动作如此僵硬,该不会这是他第一次抱人吧! 我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 他的手覆上我的发心,为我顺着青丝。 他的嘴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帝师?”一旁倾歌的神色越发地疑惑了。 他的眼神终于分给她了,他的喉结微微颤动,吐出两个字,“放开。” 是指我吗?他不喜欢我抱他? 我黯然地垂下头。 “不是”他艰难地咬牙道。 唔?我抬头看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宫雅泽微微苦恼地看着我。 呃,他也会有苦恼的时候,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吗? “我不是神。”他的神情略显无奈。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够听到我的心声? “所以这都是命啊!”他哀叹着放下了我,残影一道便晃到倾歌身边。 “你……” 他直接拉起她的胳膊,显露出她的白皙手腕,宫雅泽并指作刀状,一下子挥了下去,瞬间血如泉涌。 我惊恐地看着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宫雅泽又将两指放到嘴边,念了一连串的咒语,我眼见着他银色的头发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直至铺盖了整个地面仍旧在长着,银丝一片一片的却让我的心一阵阵的揪近。 “魂兮魂兮,离去兮;梦兮梦兮,终有醒时兮,吾以吾命命之,改!改!改!” 他的话音刚落我只觉的一股很大的吸引力在拉扯着我,拽着我脱离这里。 好难受……好难受…… 我难受地闭上双眼,周围霎时变得静了…… 只能听到一声天籁般的呼唤——“等我” 谁? 我艰难地睁开双眼,却被刺眼的阳光闭得又合上了双眸。 “唔……”难受的呻吟了一声。 “哦,达令,你可终于醒了,那个破神棍被我揍了,他可真行,只是试验中的方法居然也敢用在你的身上,他简直把你当成了不花钱的白老鼠了,我看……BLABLABLA” 我头痛地推开正好压在我身上的汪暇啾。 “嘿嘿,感觉怎么样?和我说说呗!”林森腆着一张脸凑了上来,却被汪暇啾一把给扇到天边去了。 “雅雅啊,快和我说说有遇见美男不?” 美男?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双冰蓝色的眸子。 狠狠地甩了甩头,我直接起身走人。 汪暇啾却在身后大呼小叫,“喂喂,雅雅,和我说说嘛,看你那样子就肯定有一番奇遇的,说嘛,说嘛!” 我双手捂住耳朵飞奔了出去。 不想听,不要听,我没有醒来,我没有醒来! 我低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看到泛着银色光泽的电梯门缓缓拉开我迅速冲了进去。 “嘭——” “啊!”我惊叫一声却被一个人稳稳的拦腰抱住。 第58章 绝杀 “姐姐可还好?”她一身水粉色的华丽朝服高高地昂起头看着倾歌。 淡淡的笑勾起,“恭喜妹妹了。” “姐姐真是说笑了。”孙玉容抹了一下亮闪闪的耳坠,倾歌眼眸一闪却依旧淡笑不语。 即便是拥有这双凤凰白玉耳坠你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吗? “姐姐可还怪罪妹妹我?”说着,孙玉容便亲切地去挽她的手。 “啊!”突然一声惊呼,孙玉容跪倒在地面上,水粉色的裙子染上污垢。 倾歌直了直背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果然月帝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皇上……”孙玉容捂着胸口难受道。 “来人,送玉妃回宫。”他阴沉着脸色吩咐周围的人,“剩下的都退下。” “是”宫女太监匆忙扶着孙玉容离开。 倾歌依旧可以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冰冷渗人的视线,她究竟为了什么这般怨恨自己,她不懂,也永远不想懂。 “唔……”下巴被一只大手狠狠地钳住,她艰难地仰着头,看着他。 月帝狠戾的眸子凝在她的脸上,眼底翻涌的是无边无际的愤怒。 你为何要愤怒? 眼中清澈的柔光一层一层地荡漾,想要努力漾进他的心底。 他嗤笑一声,却没有转开头,冰冷的声音传出:“叶修容,你还要怎么样?” 倾歌的嘴角有着最为温柔妥帖的笑容,她将自己细腻的手掌盖上他的手背,将自己柔软的身躯塞进他的怀中。 “我要的陛下都会给吗?” 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月帝更加凑近了她,鼻息喷在她的脸上泛起微微粉红,而他的整个身体似乎都绷紧了。 “哦,爱妃不如说说看。”他的手指慢慢向下滑动,掀开她的衣领在她的锁骨处打转,灌进衣服中的寒风使她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要我!”柔软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她坚定道。 月帝的眸子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他的头慢慢低下,埋在她的胸上,声音似乎也带了一层薄薄的温情,“那就如你所愿……” “呼——”一阵寒风吹过使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人也清醒了过来。 坐在花坛边上也能这样睡过去,能说我的水面质量太好了吗? 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似乎往外泛着点点蜜糖,甜甜的…… 那个人…… 甜蜜一笑,真的很帅,但是为什么长相那么像帝师呢? “在想些什么呢?”温暖的声音传来,使我全身都如浴温泉。 惊慌地站了起来,紧张道:“麻,麻烦您了。” “呵……”低沉的笑声像春水一般,层层地荡漾开了,这样的笑声真是情不自禁地让人脸红。 我抬起头看他,黑色的短发显得整个人清爽而干净,英俊的面容好像千年前的那个他。 心中一紧,我又低下了头,一个红色的手机探到我的眼前,我双手接过不断道谢,他摇了摇手,笑道:“能否一起喝杯咖啡。” 说实话,和这般养眼的人一起喝咖啡我是十分开心的,但是,心中却总是隐隐担忧眼前的现实与梦境依旧是相关的,或者说,眼前的也根本不是现实。 “不用担心。”他似乎能够看穿我的心,清浅的笑容浮现,“我叫钟清,我已经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存在你的手机中了,有事联系我。” 说罢,他便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去,看着他笔挺的黑色条纹西装,我的心隐隐作痛,也许我该回去再睡一觉。 阳光灿烂,却不见丝毫暖意。 倾歌闲适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身上还盖了一件羊毛金银双丝毯,冷冷的空气里似乎可以看到浮游的阳光点点。 “身体好些了吗?”月帝掀起衣摆坐到她的身旁。 倾歌温柔一笑,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才几日,哪有那么难熬?” 月帝的脸上泛出温柔和蔼的笑容,他温柔地将脸贴在她的小腹处,倾歌懒懒地躺着,任由他。 许久,闷闷的声音才传来,“念儿,你还没有放弃吗?” 倾歌眼眸一转,笑道:“我的苦,陛下知道吗?” 月帝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她,脸却依旧没有离开她的小腹。 倾歌回以灿烂笑容,宛若三月春水中晶莹成一片的光芒。 一瞬间,他好像老了许多,蜜色的大手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久久地不愿离开。 “朕真的老了,也许配不上你的娇嫩了……” 淡淡如兰的笑容呈献,她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胡说什么呢,最近宫中来了不少美人,皇上可是宝刀未老啊!”语气调皮却隐约带酸。 无奈而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你这个小妖精。” 风抚过她的发丝,吻上了他的脸颊,倾歌抬起手想要帮他拿掉,月帝却拦住了她的手,握紧…… “给朕生个孩子吧,你要的朕全给……” 话音缱绻在风中,湮灭在云端。 “传朕旨意,叶修容贤良恭淑,身怀龙种,特晋为妃,封号安。” 安,家也。汝之枕边即是吾乡。 月帝的心思想必少有人不知吧…… 落叶飘零,寒冬将至。 倾歌仔细看着摆满一屋子的被陛下赐下的香炉,秋日金灿灿的阳光为她嵌了一道金边。 “主人。”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叶长空踌躇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坐下,他像是一只大型犬一样垂着头可怜的紧。 倾歌满意地点头,“好了,近来可以放开手干了,月帝不会太过追究的。” “主人?” 冷笑一声,“我还年轻,以后这月氏天下必是我的!” 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是!”他无悔地伏在她的脚下,用他的全部自尊与能力来衬托她的威仪。 手掌抚过朝服,她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野心也越来越大…… “哟,西门昭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皇上带绿帽子。”倾歌似笑非笑地用丝帕捂住嘴。 “谁说不是呢!看来姐姐也要小心些了。”孙玉容笑道,倾歌却是不怒反笑。 郑敏盈沉默地看着两人斗嘴,只是静静地想着近来发生的事,越发觉得自己深陷漩涡深处了。 淑妃逝于悠然宫;德妃因为右相之事受到牵连被贬冷宫,最近听说也疯了;而凌波宫的贤妃因为五皇子的死也变得痴痴傻傻,一时之间后宫鼎盛之人只剩下这两位,不,确切的说只剩下这一位了。 她有些愤恨地盯着她的小腹。 “郑姐姐怎么了?”她一抬头正好看见安妃清浅如水的笑容,冷汗瞬间蔓延。 “没什么,只是觉得西门昭仪太不应该了,唉,毕竟姐妹一场……”敏盈假惺惺地用帕子拭了一下眼角。 “哎呀,难道姐姐还会同情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吗?”孙玉容立刻抓住她的小辫子。 郑敏盈立刻拜倒在地,“不敢,不敢……” 能屈能伸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倾歌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郑昭容也不是故意的,妹妹就不要计较了。” “两位真是不愧为好姐妹啊!”玉妃不阴不阳地一句令两人都顿时无语,巧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大吼声—— “叶倾歌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改了名字就没有知道了吗,你这个扒灰的贱女人,你还要杀害后宫多少人!后宫有你,天下必将大乱,你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就知道魅惑主上……” 郑敏盈与孙玉容都僵硬了身子,冷汗直冒,粉红的嘴角微微勾起,她缓缓地摸了摸自己的独自,依然面上含笑,“都喝呀,停下来干什么?” 二人立刻低头。 冷笑一现即逝,“来人,将杜修仪扭送至圣上处,本宫倒要看看圣上是怎样对你的,呵呵。” 这一瞬间,寒气袭上了每个人的心头,也许这后宫以后真的就是她的天下了。 几日后,杜修仪被赶出皇宫,她所生的大公主也被远嫁。 “他到底还是不舍了。”听到他的处置后,她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杜修仪在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跟了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又岂是说断就断的,其实月茴对她真的已经很好了。 可惜,她不知道,也许她并没有这种人的情感…… 第59章 女帝 “雅雅,你最近怎么这么没有精神啊!”暇啾关心地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依旧闷闷的,手指按压自己的太阳穴,“这段时间还是做那样奇怪的梦。” “咦?还是那些美男吗?” “美男,美男,你就知道美男!”我没有好气地点着她的额头。 汪暇啾却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我无力地问。 “我们林博士说了你要是觉得睡不好的话,就点上这些香。” “切,我才不信呢!”嘴上虽然这样说,手却依旧伸了出去,而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夜晚…… 看着冉冉上升的烟气,眼前不自觉地朦胧了。 冬天的雪夜格外的冷,空荡荡的屋子里也燃着好闻的香气。 内室床上,月茴将自己的头放在她的膝上,而倾歌则无比温柔地看着他,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真好。”他的声音带着病重的沙哑。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却被不断晃动的金黄帘幔所吸引。 淡淡的苦笑,他握住了她的手,吻上她的指尖,倾歌看着他,眼中是悲伤亦或是痛恨,是恨还是爱,又有谁能分得清呢? 对于命不久矣的他,她很宽容。 吻上他的额头,用他喜欢的,最温暖最不舍的方式。 “这算是朕输了吧!” 倾歌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并不是后悔,她只是想这算是因果循环嘛?也许他不攻打泽国,他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月帝。 “你后悔吗?”我不后悔,但是,你是否后悔呢? 月茴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倾歌换了另外一种说法,“你会对我愧疚吗?” 月茴发出一声冷笑,冷道:“朕愧对天下一切,但唯独不愧对你!” “你该愧疚的,否则你今时今日就不会这般在我的怀中,而是扬鞭策马脚踏山河!”倾歌眼中亮成一片。 “朕不悔!”他的目光深沉而坚定。 冷风灌进屋中,幔帐轻摇,玉流苏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玩弄着他的发丝,眼中暗暗沉沉。 即便是万人之上的月帝也有得不到的,也有不舍的,也有怎么也无法明白。一如,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何地爱上了她,又是在什么时候爱的这样深,以致失了自己、失了天下。 他并没有说错,他真的愧对月氏王朝的列祖列宗,愧对山河天下,但是他为她做的够多了,他已经安排好了她以后的的一切。 温柔地吻着她高高的腹部,心硬如铁的月帝也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 “朕想要看看你和朕的孩儿。” 倾歌扬起脸,这样不会流泪。 “你爱我吗?” 月帝看着她,眸底深沉冷凝,“爱你,呵,朕真的是恨不能杀了你啊!” 因为爱的失了自己所以想要杀了你,因为爱你失了控制,所以不忍杀你。 倾歌摸着他的脸,有些得意的笑了,她低下头,把自己的湿润印上他的干裂,用舌尖一点点濡湿他的唇,他那永远坚硬的唇。 “唔……”呻吟声起。 两人唇舌纠缠,互相汲取着各自嘴中的空气。 “朕,朕知道,香料被你动了手脚。”月茴喘息地说,倾歌停住了动作,嘴微微颤抖。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他露出一丝苦笑,“……来生,不,是以后所有的轮回,朕都不要再遇到你了,今生,朕已经把朕所能给的,全都给你了……” “啪嗒”晶莹的泪水最终还是流下,落到他的嘴上,顺着他苍白的嘴角滑下…… 倾歌抽噎着,颤抖地伸出手,慢慢,慢慢地覆上了他的双眼…… 她艰难地仰着头,“不,我不会和你说对不起的……” 呜咽的风声零落了寒夜…… 那个月帝的隐卫跪在她的脚边,“影卫今后为主人所用,先帝已为您安排好了一切。” 逆光的她的脸,看不清了…… 金宝大殿龙椅上,她一身金灿灿的龙袍,金翼善冠上珠宝闪烁着不同的光亮,面容严肃扶把而坐。 朝臣皆拜,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讥讽的笑容浮现在嘴角,她高高地昂起头,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右边为首的第一个人真好像缩小版的月茴,也许,因果循环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传朕旨意,今后每家每户只准生一个女子,违者杀!” 从此之后,天下间,女少男多,女子地位高于男子,而千古以来第一个女尊王朝也就此建立。 叶倾歌,月氏王朝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帝,她在男子为尊的天下中获得自己的权利,开启了千古第一个女尊时代。她的经历只可被感叹,不可被模仿! 也许,是三个男人的死才造就了这样的一位传奇女帝。 ——————————《天朝国书》 有时,漫步在大街上的我会突然想到,会不会有一日我将与月茴擦肩而过,但是互不知,我们曾在千年前的另一个时空有着那样的相伴和心痛。 “依雅”温柔似水的声音让人无比心动。 我抬头送给来人一个大大的笑脸,飞快地奔向他,将手臂挽上他的。 不论前生如何,今生我会很幸福的。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w.org/